“没事,我那天放放鞭炮就好,应该不要紧。” 赵来景摸了摸自己脑袋,刀口过大,那附近的头发都剃了,以后有疤的地方长不了发,他的大背头……头发浓密又潇洒自在的大背头,大概只能和他的青春一样,自此一去,再也不复返了。 赵来景长吁短叹。 他摩挲着蛤嫲镜,觉得自己就算换了新的行头,都拯救不了自己这晦涩的心境。 潘三金:…… 听了这忧虑,他忍不住道。 “这事儿找盘盘啊。” 赵来景眼睛一亮,“小大仙还治秃?” 潘三金想着大侄女潘燕妮那前后对比鲜明的头发,肯定的点头。 “特别在行!” “行!那我就放心了。”赵来景重新又喜滋滋了。 …… 这点小事,潘垚自然是应了。 赵家人带着重礼来,受到潘家人热情招待,走的时候也欢欢喜喜,直道这家人能处,有本事还没架子,难得! 潘垚头一次见这赵祥鹏,特意多瞧了瞧他的面相。 只见他命坐天相,是掌管印鉴之相,且天相星在财帛官,这是豪爽不拘小节,财运亨通的面相,且发的都是正财。 这样的人,不论是生活还是为人做事,有自己独特的魅力。 别的不说,就是一群人坐在一起,大家都更爱听他侃大山呢。 周爱红收拾桌子,应和道。 “是啊,刚才吃饭时候,听他讲自己当乞丐的事,每一件都有趣,每一件都惊心动魄,就连他说晒太阳捉虱子,都觉得逗趣诙谐,我听得入迷,差点都忘记吃菜了。” 潘垚翻出作业本,准备写作业了。 这一对比,潘三金觉得自己跌泥里了,“老赵本事,小赵同志快活哟,盘盘,是爸爸没本事。” 潘垚安慰,“没事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法,赵大哥有个富贵爸,不过,爸爸你也有我啊。” “咱就不是当富一代富二代的命,咱是当老太爷的命,福气着呢!” “对对对,当老太爷。”潘三金瞧着手中的大金戒子,哈哈大笑。 …… 赵来云和曹义明主谋误杀尤峰,对赵来景杀人未遂,两人之间还有BB机联系,这些事儿经过公安调查,板钉钉没跑了。 这时候严打,肃清社会毒瘤,两人为财杀人,情节恶劣严重,都被判了死刑。 老太太郑音容自然不肯罢休,使了钱,托了关系,上下活动,却一点也没用。 最后,她想了个昏招,和老伴儿赵立德商量,想让他顶了孙子赵来云的罪,说主谋其实是他赵立德。 赵立德自然不肯。 虽然年纪大了,但谁不怕死啊? 谁都想多活一些日子好不好! 商量不妥,两人吵起架来,赵立德反问,“那你为什么不去顶罪?” 老太太皱眉,“来景也是我亲孙子,我顶罪,公安也不会信啊。” 赵立德憋气,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受到了侮辱。 “是是,我是后爹后爷爷,我贪财……我看小云那孩子,他就是被你宠坏了!” “这时候说我宠坏了?之前你又管过什么了?” “……” 两人吵吵闹闹,相互埋怨,感情都吵差了,彼此关系降到了冰点。 老太太把着钱,使了好一部分在疏通关系上,只是还在争吵中,还不待吵得赵立德顶罪,赵来云就被枪决了。 时间很快,在判决下来的一周之内。 快得让人傻眼。 …… 潘垚听了这事,和于大仙说起来,两人还唏嘘老太太糊涂。 “赵大叔心都寒了,他这两年在外头可是吃了很多苦,赵大哥头上那疤也留得老大,再重一点,人都得当场没了。” 就这样了,老太太竟然还偏着心眼,想让儿子孙子原谅犯罪的大孙子。 “师父,那天你没来吃饭,没瞧到赵大叔的面相,他可有财运了。” 潘垚比了个大拇指到于大仙面前,“是这个,贼富贵的老爸!” “哎哟喂。”于大仙将潘垚的手支开,“说话就说话,差点捣鼓到我脸蛋了。” “……唉,不过话又说回来,偏心了几十年,那一碗水哪能这么容易就被端正?” 人心肉长,要是这么容易就控制,那就不是人了。 “老妹儿糊涂,为了个孙子,这是搭了自己太平顺遂的日子进去啊。” 潘垚点头。 可不是么! 这时候物价涨得飞快,万元户是镇子里的荣光,搁以后,一万块就不值钱了。 为了个不孝顺的大孙子,把着钱不愿意还回去,结果人还没捞着,还寒了儿子的心,现在和老伴儿也闹了起来……老仙儿说得对,确实是搭了舒心日子进去。 家家都有难唱的曲儿,潘垚和于大仙也不在提赵家的事。 “赵家送了房子和店铺……你们家准备搬去A市?” “那当然没有啦。”潘垚见于大仙神情低落,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亲昵的晃了晃,“我可舍不得师父!” “小鬼头!”于大仙点了点潘垚的额头,听到一句舍不得,老脸都笑开了花儿。 “去去,别以为说了俏皮话,师父就免了你的功课,到一边去把今日的大字写了。” “哦——” 潘垚拖长了声音,抬脚走到一边桌子旁,将宣纸敷平,倒水磨墨,眼睛余光觑了觑老仙儿。 只见他眉眼舒展,这会儿正动手泡茶,嘴里还哼着不知道是哪里的小调,一副快活模样。 显然,自己说不去市里,老仙儿欢喜着呢。 …… 潘垚说不去市里,也是一家三口商量出来的。 一方面,芭蕉村清静,前头是大江,后头是大山,有山有水,炁息灵透,于修行大有裨益。 另一方面,周爱红和潘三金两人也习惯了村子的生活,习惯了这样的慢节奏,也舍不得熟悉的乡亲邻居,潘三金做了二十多年的龙舟,这活虽累,却已经是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所以,那屋子和店铺准备租出去。 …… 都说光阴似箭,白日一日长过一日,转眼间,龙舟做成,齐齐下水。 潘垚拉着潘燕妮一道去瞧了,龙舟下水,赵来景阔气,不但放炮,还请了人舞狮,一人舞狮头,一人舞尾巴,鼓点密集,或跳或扑或戏,动作灵活,威武极了。 “来来,谢谢大家,给大家沾沾喜。” 赵来景担着两箩筐的面包,朝人群中丢去,大家欢呼,伸手去接那面包,场面更加热闹了。 “土土,是三明治耶!”潘燕妮瞧着半空中飞舞而过的面包,馋得直咽口水。 潘垚也馋。 她左右瞧了瞧,见没人注意这边,对潘燕妮小声道,“姐,你比我个子高,一会儿你将手举高高,我让面包飞你手中。” 潘燕妮眼睛亮了亮,“嗯!” 手诀掐起,莫明来了一阵风,刮了四五个面包到潘燕妮手中后,潘垚拉着潘燕妮就跑。 回头要是给老仙儿知道了,因为馋一口面包,用道术刮风,非得笑她没出息了。 潘燕妮抱着五个面包,被潘垚拉着,两人跑到堤坝外头,坐在一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便开始分面包了。 “多了一个。” “没事,姐你多吃一个。”潘垚大方。 潘燕妮将多的那个塞到潘垚怀里,“你出力多,还是你吃吧,再说了,我吃两个也够。” 潘垚也不推,手一翻,多余的面包便在手中不见。 这三明治香,塑料壳上写着三明治三个大字,打开油乎乎的,面包方方正正,外表皮焦黄焦黄,咬下一口绵软绵软,里头是黄色的奶油膏,吃来特别香! 潘垚和潘燕妮吃了个肚圆,这才去河边洗了手洗了脸。 另一边,龙舟也下了水,还未赛龙舟,这船便暂时搁在那浅滩的淤泥中。 潘垚:“我爸爸昨天说了,这叫龙发大泽,回头能龙王争霸。” “对!赵大哥的船一定能争得龙王。”潘燕妮也握拳。 潘垚瞧了一眼,只眼睛一转,就知道燕妮姐为啥这样激动了。 供销社里有卖,三明治一个八毛钱,刚刚赵大哥挑的两箩筐面包,满满当当,这可值好些钱呢。 这样大方的赵来景,只是龙舟下水就这么豪爽了,要是他坐龙头,回头龙王争霸赢了,还不知道得大方成什么样呢! 潘垚也期待。 …… 五月初五,端午节,仲夏初始。 天空蔚蓝,阳光明媚,芦苇江上有数条龙舟在竞渡。 只见锣鼓喧天,炮竹连连,划船的汉子踩着鼓点,手中的划桨齐齐用力,身子齐整地伏下,起来,伏下,起来,口号吆喝,长长的龙舟似箭一样的飞出去。 今天清晨,家里有娃娃的,个个都去小庙那处,扎一根五彩绳,额头上用雄黄画了个王字,一方面以雄黄避蛇避五毒,另一方也有借兽王之威的寓意。 潘垚几人头上都顶着一个王字,一道在桥上看龙舟。 锣鼓喧天中,远远地便见一条黄金色的龙头率先过了线,赢了龙王的彩头。 “啊啊啊,龙王出来了,龙王出来了!”潘燕妮兴奋,她一把抓着潘垚的手,“土土,你眼睛好使,赶紧瞧瞧,这龙王是谁?” 潘垚将手搁在眼睛上头,遮掩住那过分耀眼的光,只见江面波光粼粼,像是一片的碎银。 龙王出现,后头的龙舟仍然在奋力拼搏,金龙龙头处,赵来景一下就跳了起来,香头点鞭炮头丢出去,热热闹闹。 “哈哈,赢了赢了,是龙王,我们是龙王!” 赵来景笑得像个二傻子,抢过打锣人手中的铜锣,锣棒击打锣心,黄铜锣面震动,一声“哐”漾开,传得很远。 “是赵大哥的金龙。”潘垚说着话,也忍不住笑了。 “哈哈,太好了!” 潘垚和潘燕妮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好吃的。 …… 一轮斜阳挂天畔,暮色渐起。 潘垚回到芭蕉村,和于大仙说起龙舟,还道,“今天天公作美,就早上下了一会儿雨,比赛时候,一整天都是晴天呢。” 前两天时候,潘垚就听老仙儿唠叨了,说什么端阳日雨,鬼旺人灾。 这……划龙舟时候没有下雨,应该就能算是无雨吧。 于大仙瞧出了潘垚的小心思,摇了摇头,也不搭理,他拎过小灶上的茶壶,泡了杯菊花茶推过去。 “尝尝。” 三五朵菊花泡了水,在水中舒展开花瓣,茶汤清亮,潘垚吹了吹气,才喝一口,便感觉到一股日华。 “嗯?” 见潘垚瞪大眼睛,于大仙颇为自得。 “和平时的茶汤不一样吧,这是正阳水,一年一次,得端午的正午时分从井里打出来的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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