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垚定睛一看,不多不少,正是十口棺木。 正好应和了明堂那一处双手五指,十柱朝天的风水。 不愧是曾经修行成一方大拿的修士,转世的尸身也不浪费,竟是以尸气作缚,如枷锁一样钳着龙口,布下斗量金的风水局。 荫蒙后人,也就是他自己,从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潘垚:…… 好一个肥水不流外人田,有度真君这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还节俭。 想来,他在香江那边,应该特别的富裕。 “府君,”潘垚仰头问玉镜府君,“有度真君未修行时,真是闲散皇室子弟吗?” “我瞧他倒是有些像账房先生,贼会盘算。” 玉镜府君愣了愣,不想潘垚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回忆片刻,倒也实在的摇了摇头,道。 “皇室子一事,我也只听师兄提起,倒也不知真假。” “肯定是自己往脸上贴金了。”潘垚哼哼了两声。 没瞧见有出息了以后,大家都爱给自己的出身贴金,寻一个有出息的祖宗么。 尤其是古代时候,那种号称自己是皇室宗亲的。 缺啥就爱说啥! 吐出了棺椁,岷涯山脉的山主舒坦了,此时,听到潘垚和玉镜府君的声音,它这才注意到虚空处有人,瞬间,山林里起了大风,树木摇摆。 “是二位道友相助吧。”龙口被钳,索性又睡了去,此时觉得舒坦了才醒来,倒是没见那破阵之人。 它的声音闷闷的,无形又有形。 似树木簌簌,似疾风呼呼,又似山泉湍急,也似山坳深处回鸣的声音。 也是,山林里有万般生物,大象无形。 山主何在,山石是祂,草木是祂,清风流水…亦是祂。 ……
第194章 潘垚朝下头看去, 心随意动,下一刻,她从半空中落下, 立于阵阵山风之中。 瞧着那于山风中也熠熠不熄的龙形灯, 怕它被这风吹跑,潘垚抬手遮了遮眼,几步跑了过去,捡起这搁于松柏树下的龙形灯。 “府君。”潘垚回头冲玉镜府君摇了摇手,招呼他快下来。 山风摇动烛火明明寐寐,潘垚的发丝被风吹得乱飞,得亏此时是元神,倒是不惧这罡风凛冽。 只见白光一闪, 玉镜府君的身形也落下, 他行了个拱手礼, “山主客气。” 算是应下了山主方才那一句谢词。 风渐渐停止,徐家祖坟这一处土地的流土也停歇, 潘垚瞧到,西面的一块巨石上有了动静。 就像是化了铁块一样, 石面凸起, 凝聚成了一条五爪龙的形状。 不大,只约莫两米长。 潘垚已经跑到了玉镜府君身边, 瞧到这五爪龙,她好奇地探头看了看。 这一看, 当即哇了一声。 “五爪天子,四爪诸侯,三爪大夫……府君,咱们岷涯山脉的山主是五爪, 很是威风呢。” 芭蕉村背靠岷涯山脉,潘垚是芭蕉村人,四舍五入,这岷涯山脉也是自家的故乡,瞧到山主五爪,潘垚与之荣焉,自豪得紧! “哈哈哈,”玉镜府君还未说话,山主听了这话,畅快地笑出了声。 一时间,山林这处回荡着哈哈哈的笑声,原先停歇的风炁又吹了起来,树木摇动,百草葳蕤,潘垚还瞧到,青葱草木中还有或紫或粉的花儿开放。 只一刹那之间,这一处好似回了春。 潘垚:…… 是个好哄的山主呢。 不过,这话她可不敢再说了,就怕再夸下去,这处花开更甚,回头村里人瞧到了,还道这是怎么了。 玉镜府君拍了拍潘垚脑袋。 潘垚正了正神,这下不好在心里嘀咕了。 “好好,是个有眼光的娃娃。”风停歇了,瓮瓮闷闷的声音传来,“今日多谢二位道友助我脱困,这样吧,我也送这位小道友一份礼,聊表心意。” 话落,潘垚就见这五爪龙立起了身子,尾巴微微游弋,龙嘴张了张,接着,有一道炙热的火朝自己手中提着的龙形灯喷来。 火光太炙,冲得人脚步微微往后退。 “这是财炁。”玉镜府君抬手,和潘垚一道握住了龙形灯,在潘垚抬头看来时,笑着说了声玩笑话。 “可不敢退,退了半步,这财就该跑了。” 财炁啊! 想起有度真君还需要拿尸身布风水阵,掠岷涯山脉的财炁,如今,山主馈赠,漏了一丝一毫都是对山主的不尊重! 果然,书上说得对,真诚才是必杀技,这不,她才夸了山主一句威风,山主就送了这么一份厚礼。 潘垚立马掐了道定风诀,让自己站得更稳当一些。 火光撩来,应衬得小姑娘的眼睛格外明亮,玉镜府君又是一笑,回头瞧着这淬炼着龙形灯的财炁。 刹那间,平地飓风起,龙形灯的烛光大放光芒,周围有树木摇摆,簌簌而响。 “好了?”如炙火的财炁一停歇,潘垚紧着就提起自己的龙形灯,宝贝的看了又看。 龙形灯本就色彩艳丽,经过财炁的淬炼,表面有莹莹光华一闪而过,流光溢彩,最为特别的是龙口处衔着的光团,此刻,这光团里游弋着一条小细金龙。 这便是财炁。 不夸张的说,谁要是提了提这灯,财炁晕染,回头做个小买卖,生意都比别人家的好,就是不做生意,明年彩票出来了,花个2块钱,中不了两千块,也能中个两百块。 “呀,真好看。”潘垚笑得眼睛眯起,欢喜得不行。 是财炁呢,谁不喜欢? 作为一座山的山主,轻易动弹不得,岷涯山脉的山主和玉镜府君及潘垚闲聊了几句,打了个哈哈,身影一沉,又想睡去了。 说起有度真君,祂分外埋怨数落。 “不厚道,拿了臭气熏天的肉身搁我嘴巴里杵着,咬下也不是,吐又吐不出,熏得我直流口水……索性我就睡了,眼不见心不烦的。” 哪里想到,这法阵里的肉身,隔个几十年几十年的就添一个,到了后头,足足有十个!简直贪心太甚。 再瞧这散落在一旁的十口棺木,山主气得是又吹胡子又瞪眼的。 “如今,我可算是能睡个安稳觉了。”山主又打了声哈欠,巨石上浮起的龙形沉了下去,最后,林子簌簌而响,瓮沉的声音继续传来。 “方才听你们说,幽都也在寻这乱了六道轮回的人?” “二位道友,回头要是瞧到幽都来人,莫忘了替我记上一笔。” “一定一定。”潘垚捧着灯连忙应下。 玉镜府君也应允,“山主莫忧,我们记下了。” 巨石石面上没了动静,只见石头面嶙峋,许是方才见了山主化形在上头,这会儿瞧着这石头面上的轮廓痕迹,潘垚觉得这像一条龙。 粗犷粗糙的龙形。 潘垚提着龙形灯,和玉镜府君一道看向搁置在悬崖边的十口棺木。 可以瞧出,岷涯山脉的山主厌极了这钳着自己,让自己张大嘴巴的有度真君了,此时,棺木立于崖边,上头的泥土一点不沾。 山石是山主,山土亦是山主,棺椁不沾泥,深刻地表现了一句,莫再挨着老子了。 潘垚:“也难怪,有度真君可真太不厚道了,让山主睡觉时流了这么久的口水。” 数百年呢。 搁谁身上,谁嘴巴不酸呀。 还有些丢脸了,小娃娃睡觉才流口水。 当然,这话潘垚凑近玉镜府君耳朵边,悄声说了说。 还在山主的地盘上,不好大声嚷嚷,回头戳了人家伤疤就不美了。 玉镜府君:…… …… 两人说着话,只见玉镜府君朝悬崖边那十口棺木拂了拂,一阵风炁朝棺木袭去,瞬间,棺椁上那七颗钉棺的木楔子飞出,棺盖掀起,化作糜粉朝悬崖扬去。 潘垚提着灯,往棺木方向凑去,有些好奇。 “化骨了吗?” 龙口衔珠,光彩耀耀,也将漆黑幽暗的棺椁照亮,驱散了阴寒森冷之炁,才凑近瞧了瞧,潘垚便瞪大了眼睛。 湿尸! 没有化骨,竟还是湿尸。 所谓的湿尸,就是棺椁再开时,里头本该腐烂化白骨的尸体保存得极好,还有人的形状,皮肤润泽,五官清晰。 龙口处的光亮照过十口棺椁,潘垚惊诧的发现,这十具的尸体无一不是湿尸。 而且—— 更让人惊悚的是,这十具尸体或老年,或壮年,或青年,他们都生有一样的五官,就像同一具的尸体,只是死的时间不一样。 “疯子,真的是疯子。”潘垚喃喃。 这一刻,瞧着棺椁中躺着的尸体,上头发饰衣裳不同,能见时代变迁,五官身量却无差,只年轻和年老的不同,潘垚这才深切的感受到,到底什么是善魂投胎。 她的目光落在一具最为年轻的湿尸上,虽然面容灰白,眼睛紧闭,呈现的是死亡阴森的样子,可是他—— 这眉,这眼,这唇…… 分明和记忆中徐莳树的样子相似。 像长大后成青年的徐莳树模样。 铁证在此,有度真君便是白鹭湾去了香江的地主。 徐莳树…他是善魂。 “这样的长生,究竟有何意义。”玉镜府君叹了一声。 师兄入了妄道,早已狰狞成一个怪物,只怕,他自己都不认得自己了。 话落,玉镜府君朝悬崖边的这十具棺椁丢了一粒火。 潘垚看去,只见“砰的”一声,火光冲天,肃肃冬风中,火舌四处飞扬乱串,有黑烟腾空。 烟的形状很怪,幻化出各种模样,似人影在里头呐喊哀嚎。 细听,里头确实有鬼叫之声。 “府君?”潘垚提着龙形灯,在玉镜府君的示意下,离这大火和烟雾有一段的距离,也因为远,她将火光之上的烟形瞧得清楚。 玉镜府君的目光同样落在那一处。 “这是遗留在尸身中的一分魄。” 潘垚恍然。 《吕氏春秋》中记载,死而弃之沟壑,人之情不认为,故有葬死之义。葬者,藏也。人有三魂七魄,死后葬于地下,随着尸身化骨化土,从此前尘往事尽了,亡者重入六道轮回。 而湿尸,这是魂散而魄滞。 魂乃阳性神灵,附于人之气,主宰人的精神思维活动;魄乃阴性神灵,附于人之形,主宰人的形体活动。① 魄滞,就算这十具尸体已经死了很久了,如今破出了斗量金的风水法阵,要是放任尸身不管,极容易诈尸。 潘垚提着灯瞅了瞅火光中的尸体。 有几具还是穿清朝的褂子呢。只见有两世当了官,穿的气派,还是清朝的官服,带着三角锥的官帽,脖子上挂珠链…… 浑脱脱就是电视里演的僵尸模样嘛! 还是长得很像的僵尸,这不成僵尸家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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