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退了。”胡里德猜测。 “妹夫不是个糊涂的,肯定是知道自己错了。没有上咱们家寻来,也是想着把皮衣先退了,等事情办妥了,再和你说一声,这样才有诚意。” “他?”胡秀兰嗤了一声。 不过,嘴上不饶人,她心里到底又熨帖了几分。 家里没瞅着皮衣,说不得是真的还回去了。 胡秀兰眼睛亮了两分,有几分期许。 “行了行了,不说这事了,扫兴!大哥,你先坐着,我去洗把手,再去厨房炒个蛋,泡一碗线面过来。” 她有几分不好意思。 “这几天我都不在家,家里也没什么好菜,要是宰了鸡,还能炖个汤泡泡,搁个冬菇,味道也能更好一些。” 胡里德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自己人,不用瞎客气,随便煮一碗就成。” “哎!” 胡秀兰去厨房忙着了。 …… 胡里德坐在堂屋里。 徐家是前两年建的砖瓦房,小两层的样式,前头做堂屋,后头一间睡觉的屋,旁边一排的小挂耳,楼上还有一层。 厨房和厕所是另外的位置,油烟和肮脏的臭味熏不到屋子。 挂耳那边留给了儿子儿媳,算是分了家。 这样一来,徐正民这屋,算是只有堂屋的大门能进,后头没门有窗,这两年流行铁悍的窗户,铁条弯悍成花朵的样式,防贼又好看,胡秀兰瞧着村子里好几户做了,也寻着人做了这防盗窗。 胡里德坐在太师椅上,大刀阔斧,左右打量,只觉得自己坐出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 厨房的烟囱有烟雾起,很快,有蛋的香气飘来,带一点酒香。 这是煎蛋泡线面的时候,搁一小勺的老酒,汤汁里没有蛋的腥气。 热气一熏腾,蛋香酒香,泡上一扎面尾细细的线面,天冷吃一碗,馋得人掉舌头。 “香!”胡里德动了动鼻子,原先不饿的肚子,瞬间有饥肠辘辘的感觉。 “大妹的手艺还是这样——”好啊。 话还未说完,突然,有人影从里屋冲了出来,跌跌撞撞,脸色惨白,鬼哭狼嚎。 “鬼啊——有鬼有鬼!” “嗬!”事情来得太突然,胡里德站了起来,只来得及伸出手,还未抓到人,就被来人奋力一推,他重新又跌回了太师椅。 余光被来人身上的什么东西晃了一眼,当即,他反应了过来。 好啊! 这就是大妹和大妹夫吵架打架,最后跑回娘家的源头。 那件皮衣! 油光水亮,大妹口中,那养大公鸡乡亲拿来坑人的皮衣! 果真扎眼,还晃着光呢。 等等,大妹夫出门了,谁穿着他这一身衣服了? 这是一个贼! “抓贼啊!”胡里德反应过来,扯开嗓门就喊。 一边喊,另一边,他的动作也不慢,只见手撑了撑太师椅的把手,猛虎一样地跳了起来。 哪里想到,师出未捷身先死,起跳太猛,扭了一脚,当即,胡里德龇着牙,嘶哈着凉气,不顾疼痛的伤腿,半瘸着腿就往外头追去。 一边追,一边指着前头张皇逃跑的人,声音都尖细了。 “贼,捉贼!” 胡秀兰端着热腾腾的汤碗出来,听到这一声贼,还愣了愣神。 啥?贼! 大白天的,家里进贼了? 再瞅瞅那朝自己跌跌撞撞跑来,穿着一身油光水亮的皮衣皮裤的人影,当即,她眉毛一个倒竖,眼里簇起熊熊烈火,新仇旧恨一道起。 好啊! 偷啥不好,竟然偷了这一身皮衣,最后还扮上了! 简直是背着粪篓满街窜,自个儿找死(屎 )呢! ……
第206章 “汪汪, 汪汪!” “喔喔喔,喔喔喔!” “……” 远远的,潘垚便听到了徐家方向传来的鸡鸣狗叫声, 伴随其中,还有男子凄厉的呼痛,女子尖利的骂声。 “是秀兰的声音!”徐正民也听到了,一下就急了,“该不会真是那鬼又来捉弄人吧, 快快,小大仙快快。” 嘴里喊着小大仙, 徐正民拔脚就往前跑去。 修行人耳聪目明, 尤其是听采宫, 潘垚听着女子中气十足的骂声, 还愣了愣。 这徐家伯娘瞅着,应该是没有吃到亏呀。 不过, 鬼物诡谲,尤其是上、床鬼这样会钻空子的,没瞧着它往徐正民身边一躺, 就躺了六七日么, 不吭不声, 耐心也充足。 冷不丁地,这鬼还是很吓人的。 潘垚跟着往前跑去,斜背的军绿色小书包翻动,小辫子在半空中划过痕迹,只见她脚步轻巧, 像山间的小鹿。 李耀祖:“欸欸, 等等我哎!” …… 片刻后, 三人在徐家门前的龙眼树下刹住了脚,瞅着眼前这一幕,几人都瞪圆了眼睛,颇为震惊了。 “叫你来我家偷东西!叫你来我家偷东西!” 胡秀兰扯人的头发往后拽,气势汹汹。 潘垚看去,只见她下盘稳当,薅着别人的头发就像年节里抓鸡的把式,熟练! 被薅住发的男子头上还挂着一坨线面,鸡蛋黄,线面白,葱段青翠……妆点了年节的喜庆。 “嗷嗷嗷,痛痛,松手松手!”男子眯着眼睛呼痛,一脸的痛苦。 突然,只听“撕拉”一声,他那被刚出锅面汤烫过的脑袋,就跟鸡鸭滚水里走一朝一样,好褪毛得很,当即,胡秀兰薅下了一把发,也松了控制人的力道,某种意义上,确实算是松手了。 抓着头发,胡秀兰愣了愣神。 乖乖,这头皮也忒脆了些吧。 男子捂着脑袋,呜呜咽咽,横了胡秀兰一眼,到底惊怕,软着手脚转过身,瞅着又要往前跑去。 “哪里走!”胡秀兰回过神来,当即又是一声喝。 潘垚三人都忍不住屏了屏呼吸,就见胡秀兰丢了那薅下的发,往后退了两步,一个助跑,一个起跳,来了个一脚踹,当即就朝男子的腰部踹去。 “咚!”重物砸地。 “噗!”男子脸着地,吐出了一口闷气。 “叫你上我家来做贼,”胡秀兰跳到男子身上,对着那头发又是一阵抓挠。 “偷什么不好,偏偏偷这身皮衣……你不知道吗?老娘我这些日子,最烦的就是这皮衣了!见一次打一次!” 尖利的骂咧声起,应和着院子里鸡寮的鸡鸣声,还有乡间小路上那夹尾呜咽的狗叫声,徐家小院热闹极了。 瞅着这热闹,潘垚转了转身,又瞅了瞅旁边的徐正民。 就伯伯脸上的这几道抓痕,伯娘还是留情了嘛。 李耀祖缩了缩脖子,也瞧着徐正民。 徐正民:…… 他又慌又别扭,当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慌啥。 “都、都瞧着我作甚?” 李耀祖拍了拍徐正民的肩膀,语重心长。 “哥,听小弟一声劝,回头啊,你和嫂子好好认个错,说点软乎的,这事不丢脸。”要是自己也被打成这样,那才是丢脸。 潘垚附和,“不错不错,亏妻者百财不入,听媳妇的话会发财。” 徐正民:…… 他也不敢不听了,真的。 另一边,胡里德捡了丢在地上的碗,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正民回来了?” “正好,你去村子里喊一声,瞧瞧是不是还有别家也进了贼。这大过年的,花销的地方多着呢,家家户户都会留一点钱在身边,别自家娃娃和爹妈没花着,先叫贼星给扒拉走了。” “是,大哥考虑得周到。”徐正民一瞥胡里德,被他拐脚的姿态惊了惊,“大哥,你这脚——” “好啊,你个小贼,偷东西还不够,竟然还伤了人!”视线一转,目光落在地上的男子身上,徐正民眼睛一瞪,捏了拳头想要将人拽起算账。 “不是不是,”胡里德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了,连连摆手。 该怎么说呢?才一照面,自己啥都还没干,就先扭着脚了。 丢脸,有几分丢脸! 还好还好,他的大妹一如既往地能干! 胡里德瞧着胡秀兰,那是自豪又欣慰。 …… 听到还要被算账,地上被扯掉了好一些头发,还被面汤烫伤的男子悲从心来。 他拳头徒劳无能的往地上一砸,混着泥巴沙砾,呜呜哭了起来。 有疼哭的,也有被抓住了,眼瞅着跑不掉而懊悔的,当然,更有被吓哭的。 “有鬼,你家有鬼——呜呜。” 要不是被鬼吓着了,腿软没劲儿了,他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就被人逮着了? 还是被一个女人给打了!丢脸,太丢脸! 头发还被薅没了! 这下,还得去公安局里吃年夜饭了。 悲从中来,眼泪都掉了好几颗。 “还在胡说八道,”胡秀兰气得不行,“你家才有鬼,再胡说,我让你进局子前再吃一顿排头。” 拽着头发,将人像乌龟倒扣一样压在地上,胡秀兰眼睛一瞪,冲徐正民喝了一声。 “愣着作甚,去拿绳子去,我把他吊起来打!看看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胡秀兰种栽卖栽,很是有一把力气,将人的手往后一别,惹得身下这人又是一阵呼痛。 徐正民愣了愣,视线落在地上的男子身上。 没胡说呀,他们家里确实有鬼呢。 上床鬼,冷冰冰的,软软的像棉絮。 这—— 这贼也瞧到了? 徐正民眼里有着幸灾乐祸,这也是个倒霉的,该,叫你当小贼!还偷到他家来了! …… “绳子来了。”李耀祖积极。 潘垚一把拉住李耀祖,瞅着地上的贼,有些不放心,压低了声音小声道。 “叔,把人捆起来,回头送警察局就好了,小心别闹出人命来,快过年了,见血也不好。” “成,听小大仙的。”李耀祖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潘垚会有这样一说,不奇怪,也不是多事。 这时候的乡下地方都剽悍,乡邻也团结,尤其是遇到外来的贼时,抓到了,那是真的会吊起来打,鞭子棍子齐上,打个半死,再挂在那里过夜。 一来恨贼星行窃,二来,这也是给贼人们来个下马威。 好让他们知道,这个村子不好偷,人也不好欺负,他们心狠着呢。 抓到小偷会真打,不死的话,人也得半残,行窃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把眼睛擦亮喽,看看走这一趟值不值,是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人都爱抱团,一些贼人也是有贼帮的,相互间也会互通消息,哪个村子是硬茬子,他们也会避着走。 见到绳子,男子挣扎得更厉害了。 “老实点!”徐正民拿了绳子捆了人,手一拽,瞧到他身上皮衣的狼藉,当即,虎眼一瞪,嗓门拔高,嚷嚷声中有骂人的方言,还有要他赔偿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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