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没有,就是这家的名字,都怪吉祥的。”潘垚笑道。 是富贵家的旺财呢! 不知道有没有吉祥。 李燕芳愣了愣, 随即大笑。 “哈哈, 这倒是, 何富贵这小子爱讨口彩,那时还想给他家闺女取名字,叫做何吉祥。” “大家伙儿都爱逗她。” “那丫头懂事后, 死活不肯了, 说吉祥这名字土老帽儿, 后来, 上户口的时候,她硬是磨着给改了名儿。” 潘垚好奇,“那现在叫什么?” “美娟, 何美娟。”李燕芳随口应道,“这次去G市,在火车上,我们还碰到了她前头说亲的小伙子。” “你说巧不巧,正好就坐在我隔壁位置,长得还怪精神的。” “这不是带着你雪桃姐嘛,想着那死劫,我心里急啊,瞅谁谁都是坏的。小伙子人倒是不错,也不嫌我前头一直冷着臭着一张脸,一路乐乐呵呵的,说话好听又客气。” 李燕芳想起陶一锋,还有些惋惜。 “美娟那孩子年纪轻,心里装着大天地,去年都说好亲了,被小姐妹一顿说,就跟着去外头闯天地了,亲事自然也黄了。” 何美娟回来的时候,穿着打扮洋气许多,很是风光了几天。 后来,她自己说漏了嘴,大家才知道,镇上几个姑娘被带出去,上班的地方是卡拉OK和夜总会这样的地方。 那种地方,鱼龙混杂得很,对姑娘来说,并不是个太平的地儿。 现在,六里镇的大人都不让家里孩子跟着出去了,就算是亲戚带着出去发财,大人们也会在心里多盘算盘算,看看这发财的地儿有没有危险。 这年头,没良心的人最爱杀熟了。 李燕芳想到重要的事。 “对了,那小伙子还挺倒霉的,据他自己说,他家里给他说了八回亲,回回不成!” “我给他指点了迷津,回头他要是去芭蕉村寻你,小大仙你可得好好的给瞧瞧。多精神的一个小伙子啊,打光棍就不好了。” 听到指点迷津,潘垚乐得不行。 不过,这驳婚煞小哥倒是不需要她多瞧瞧,人家有天喜桃花镇着呢。 “成,多谢宝珠奶奶介绍生意上门了。” …… 旺财还在叫,支棱着耳朵,黑黢黢的眼睛朝四周看去,势要将那扰夜的人揪出来。 这时,一声猫叫声在潘垚三人背后响起,就像贴着后背一样,腔调多变,带着威胁之意。 “喵呜,喵呜,喵呜。” 猫叫声一声比一声高,小院狗舍里,那大狗立起的身子也愈发的矮了下去。 最后,它汪呜了一声,脑袋搁在前肢上,耳朵耷拉,可怜又委屈模样。 汪呜…… 是它打不过的大猫,超凶的。 李燕芳和江雪桃都惊了惊。 这声音…… “刚刚那猫鬼也跟来了?” 虽然猫鬼只是拿走了杜芙彦身上的猫睛,不过,两人见过人腹肚上长猫脸这一幕,这下再听猫叫声,心里都有毛毛的感觉。 潘垚朝一处角落看了看,宽慰了李燕芳和江雪桃几句。 “没事,猫猫会跟着我去芭蕉村,我们那儿地方大,后头还有岷涯山山脉,它也能更自在一些。” 城市里人多,人多炁息便驳杂,阴暗的地方恶念杂生,对于猫鬼这样的阴物来说,并不是太好。 这次,它取回了杜芙彦身上的猫睛,见她怀有身孕,行事还留了余地,要是在城里吞噬恶念,就不一定气息清正了。 所以,方才走的时候,潘垚将这猫鬼也兜上了。 …… 李燕芳:“雪桃,这会儿也迟了,咱们就不去拍你家的门了,省得听你奶奶那剪子嘴叨叨。” “先在婶婆这里睡,明儿的事情,咱们明儿再说。” 想到自家奶奶那嘴巴,江雪桃的脑袋又垂了垂。 潘垚眼里泛起同情。 雪桃姐姐真不容易,她可听说了,就雪桃奶奶那张嘴,就算心里心疼孙女儿,嘴巴上肯定要先刺上几刀。 鼻孔出气,冷哼几声,眼睛斜睨,再说几句风凉话。 瞧,我早就说了吧,巴拉巴拉……不听我的话,巴拉巴拉……现在吃亏了吧,该! 潘垚打了个寒颤。 刀子嘴也可怕。 …… 江雪桃暂时在李燕芳家里睡下,潘垚见没什么事了,准备回芭蕉村。 她收回江雪桃和李燕芳脚上的甲马符,符箓飘落在掌心,漾着淡淡的符光,转而寂灭。 纸上朱砂的颜色也黯淡了许多,这是符力散尽的表现。 潘垚掌心拢过,簇起一团火,火光撩过,甲马符化作一捧的飞灰。 …… “你叫什么啊?” 路上,潘垚抱着大猫,亲昵的点了点它的鼻子,还用手指给它顺了顺毛发。 “喵呜。” 猫叫声漫不经心,不再像刚才那样口出人言。 潘垚也不在意。 猫咪嘛,总是性子骄傲一点。 自己作为人,要大肚量一些,再过几天,熟悉了她,猫儿肯定粘她! …… 冬日不比夏日,天亮得比较晚,大家都贪睡,外头一阵阵风冷飕飕的吹来,像是刮着刀片一样,屋里暖呼呼的。 这可苦了要上班上学的人,每天起床,都要在床铺上和被子抗战好一会儿。 潘垚也不例外。 在又一次抱着那厚厚的被子,脸蛋磨蹭,对里头暖呼呼的温度不舍时,就听屋子外头又传来周爱红的一声催促。 “盘盘,快起来了,再睡下去,上学就得迟到了!” “来了来了。” …… 厨房里,瞧见潘垚,周爱红被她眼眶下头的黑眼圈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 她有些犹豫,想着要不要托人给孩子请个假好了,天又冷,正好今天还是十五元宵节,给孩子松快松快也好。 潘垚将咸蛋往桌上一磕,小心的剥着蛋壳,听到这话,摇了摇头。 “没事,就是猫儿吵了点。” “昨晚回家,我都困了,它还精神得很,瞅着门,还扒拉着挠了好一会儿呢。” 潘垚将大猫的事情说了说,就怕有什么动静,周爱红和潘三金不知道,回头给吓着了。 周爱红听得一愣一愣。 潘垚欢喜:“它长得可威风了,有脸盆那么大,抱着有点沉手,鱼骨虎斑纹的,所以,我准备叫它大鱼。” “妈,要是家门口有人丢了死老鼠什么的,你别怕,也别骂人啊,这肯定是大鱼友爱咱们家里,特意抓来丢给咱们吃的。” 周爱红:…… 潘垚将大猫过了明路,就去学校上学了。 …… 去学校的路有点远了,潘垚跟着潘燕妮几个。 路上寒风凉飕飕地吹来,几人脸上都被吹得有些发红,不过小孩子火气旺,走上一段路,就不觉得冷了。 这几年经济好了一些,大家伙儿也舍得对自己孩子好,瞧见天冷,小孩子面皮被吹得发皲,都上供销社买了面霜,早起睡觉时候,给家里孩子涂上。 大瓶子的大宝,袋子装的郁美净……潘垚跟在几人身边,能闻到各种香香的味道。 潘燕妮不开心,第□□次开始嘀咕。 “明明是花圆月圆人团圆的好日子,为什么,为什么今天还要上课!” 潘垚不住的点头,义愤填膺的声援。 “就是就是,好没道理。” 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这元宵节都是没有法定假期的。 元宵节,它明明和中秋佳节一样,都是花好月圆的团圆日,凭什么就没有假期? 是灯笼不够美,还是汤圆比不上月饼好吃? 元宵,一年的日子里,头一个的十五月圆夜。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 这正是春回大地的时候,这么重大的日子,怎么就能没有法定假期呢? 潘垚恨铁不成钢,这排面差了啊! 几人说说闹闹,揣着放学的心,奔赴在上学的路上。 在接近校门口时,瞅着学校那牵绳的铃铛,潘燕妮摸了摸自己乌黑茂密的发,没有了秃然的危机,她那颗粉粉的少女心,蠢蠢又动了。 冬风呼呼的吹过操场,卷着枯叶乱飞。 潘燕妮惆怅,“也不知道徐莳树在香江外头怎么样了?上学了没?习不习惯?他们过不过元宵节?” 潘垚也不清楚,“应该是过的吧。” 这时候香江还没有回归,不过,都是龙的传人,春节元宵节这种大节日,那是刻在血脉之中的,应该都是要过的吧。 …… 香江,徐家。 被潘燕妮和潘垚提到的徐莳树,这会儿正在徐家的别墅里。 他坐在沙发上,腰板得有些直,穿一身白色的羊毛衫,下头是浅咖色的裤子。 都说衣是人之威,钱是人的胆,短短十数日的时间,理了新发,穿着香江这边流行的款式,衣裳的材质再好一些,徐莳树和之前在白鹭湾相比,气质大不一样了。 陈玉梨越看,心里越是欢喜。 她凑近徐平,咬耳朵道。 “咱们来这香江,还真是来对喽!” “你看看咱们家树儿,穿这一身衣裳,这样一打扮,多好看啊。” “啧啧,仪态也好,气度也好,就像小白杨一样,说不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那都没人相信。” 徐平眉头一皱,“小声一点儿。” 公子哥儿,这词哪里能随便说的,大家都是同志,工农兄弟姐妹一家亲,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公子哥儿。 陈玉梨撇了撇嘴。 这有什么,现在他们又不是在白鹭湾,他们这是在香江,这地儿十来年前,娶小老婆还是合法的呢。 陈玉梨埋怨,“老爷子也真是的,既然可以娶小老婆,那时候也不把你奶奶接出来,要是没有被耽误,你也能当个公子哥儿,也不至于就长这模样。” 来了香江,过了个年,徐平一家还没有见过老祖宗徐衍。 据说老祖宗年纪大了,在太平山这边的别墅修养,轻易不见外人。 陈玉梨还好奇的多问了几句,这大过年的,一家团圆也不一块吃个便饭吗? 这话一出,她就被徐清的妈妈,也就很可能是她妯娌的翁玉萍给嗤笑了。 “真是乡巴佬,没见识,我们这儿过年也过,不过,没有大过,更热闹的是圣诞节。” …… 两人一个叫陈玉梨,一个叫翁玉萍,名字里同样带了玉,却一点也不合眼缘。 互相还看不顺眼! 一人觉得对方乡下来的,名分还不清不楚,说不定就是老祖宗流露在外头的私生种,如今大摇大摆的回来,就是和他们家争家产的。 另一个觉得自己家吃尽了苦头,同样是老祖宗的血脉,就没有厚此薄彼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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