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一天天不干正事,也不肯找正经工作,背着他偷偷去黑市倒买倒卖搞钱,当他不知道呢? 他没去举报一把全是看梁远洲他死去的爹的份上! 钱四海越想越觉得要关他一阵子,干脆怂恿梁远洲道:“你怕什么?市公安局咱都有熟人呢,把你抓进去了你就乖乖蹲一阵,等着我过来捞你就是了。” 梁远洲无奈看向了老头儿,若是从前,他或许就听了这个损招。但现在不行! 徐盛安就在公安局,他若是被抓进去,兴许就落徐盛安手里了。 丢面子是小事。万一让姜湘知道了,一个是抓人的,一个是被抓进去的,那他岂不是和徐盛安差出了一大截? 不行。 梁远洲神色坚决:“我不进公安局!你给我指个路吧老头,把你那些用得上的人脉给我说说,介绍一下?” 钱四海揣手,皮笑肉不笑呵呵道:“我上次给你介绍街道办的那小周,你找他干啥了?嘿,找人家借公章?人家大学生刚毕业分配进去,一听你搬出我的名头,还犹豫呢,你就把人家街道办的章子给夺了。” “嘴上说是忍不住好奇想看看,别人不知道,你当我不知道你那点把戏是不?你看一眼就能下去自己拿萝卜头刻一个——街道办的公章你都敢伪造!你,你,我没把你打死就是给你爹留后了!” 话赶话越说越气,钱四海捡了边上的拐杖,站起来就要暴揍梁远洲。 梁远洲躲了躲,神情震惊,差点忘了还有这茬呢。“老头儿,你冷静!我拿萝卜头刻章也没干坏事啊。” “没干坏事?你给你自己搞的那些假介绍信还不够是吧?” “那我也没滥用啊,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拿着介绍信干了什么。”梁远洲理直气壮。 “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吗?给我老实进去关几天吧你!”钱四海拿拐杖抽他屁股。 见他当真气狠了,梁远洲干脆不躲了,老老实实站着,让老头儿狠狠抽了几拐杖。 钱四海揍他一顿,总算消了一些气,坐下来端着搪瓷缸喝了一口茶水。 梁远洲瞅他神情,也准备悄悄坐下来。 “站着!谁让你坐了?”钱四海骂。 “……”梁远洲懊悔,早知道不来找这老头打听人脉了,折腾半天,什么都没问到。反而可能要被这老头关进去。 他现在没时间在这里蹲禁闭,他得去守姜湘。 梁远洲低头认错:“老头,你信我,我真没干伤天害理的事。你也知道我在哪里混,在黑市,多弄几张介绍信总是保险一些的,是吧?你知道我办事稳妥,你放心,每张介绍信我都好好拿着,没丢,也没给任何人借用。” 钱四海哼哼。 梁远洲直觉有戏,试探道:“那我走了?我回家还有事呢!” “站住!让你走了吗?” “……还有事吗。” “你找我就为了打听中专学校的事?”钱四海瞅他,冷哼道,“说吧,还有什么事?” “……”要说还有什么事,那事儿可多了。 比如军大衣。 梁远洲想了想,先是铺垫,卖几分可怜,“今年冬天冷的很。” 然后停顿一秒,道:“我想在你这买几件军大衣,厚实,保暖。” 钱四海全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下,去打量他身上的衣物,甚至上手摸了摸他的袖口。 才发现他衣着单薄,看似厚实的工装外套里面就一件薄薄的秋衣,不由大怒,狠狠抽他肩背一巴掌。 “臭小子你穿这么少,不怕着凉了生病?” 梁远洲自觉火力旺得很,压根不怕冷,但他还是低垂着眉眼装可怜,“是吧,缺几件军大衣穿。” 钱四海眼角抽抽,心疼了两秒回过神,哪能看不出他这会故意装可怜呢? 他一时摸不准梁远洲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前两年我上赶着送你几件军大衣你不要,你现在跟我要?” 梁远洲点点头:“我后悔了,现在想想还是得要几件。”湘湘怕冷。 钱四海没好气,照着他脑袋又抽了一巴掌,“等几天吧臭小子!今年的军大衣还没发呢,我把今年领的份额给你。”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梁远洲便挨了不少抽…… 往年见了面,钱老头生了气要揍他,他是能躲就躲,要么就是跑了逃之夭夭,要么就是被他抓进去关几天禁闭。 今天他牺牲自己站这儿任打任骂的代价可不能白付了。 梁远洲闭了闭眼,豁出去道:“不是给我穿,我要小两个号的。” “?” “你什么意思?你拿了军大衣要送谁?”钱四海纳闷。 “给我喜欢的姑娘。”梁远洲彻底豁出去了。 钱四海大惊失色,站起来警告他道:“你平日里交的那些狐朋狗友我管不了,你找媳妇儿再找那些流里流气乱七八糟的,信不信我吊死在你面前——” “不会,她是个很漂亮很有原则的小姑娘,”说起姜湘,梁远洲的目光都变得温柔了一些。 “她今年十八,不对,应该是十九岁了,刚从乡下插队回来,眼下正愁着找工作挣钱呢。” 钱四海头一回见到他这么温柔的眼神,不由怔了怔,诡异地沉默下来,继续听梁远洲变着花样夸他那心爱的姑娘。 “她高中毕业,据说是个优等生,成绩挺好的,就是不知怎么回事,前两年考中专没录上。” 钱四海反应过来,“你找我打听中专学校的人,就是给她问的?” 梁远洲犹豫,点了点头,又说,“她就是有点倔,认死理,不肯利用我。哎,我这么一个会挣钱的男人上赶着给她花钱,吃我的喝我的多好,她还不愿意,非要算账,说是暂时欠我的,以后挣了工资还我……” 听到这里,钱四海脸皮抽了抽,有些听不下去了。 心道人家小姑娘惦记着和你算账分清楚那才叫聪明呢。 若是含糊不清一直吃你的喝你的,早让你个臭小子捞回家吃干抹净了。 梁远洲浑然不知老头儿在心里这么编排他,他低低说道:“她日子过得不怎么好,穿得也不好,我带她去了道北裁缝铺做新衣——” 钱四海忍不住:“你去找张道北了?” “对,他老人家让我跟您多买两件军大衣,他也想要。”卖人卖得毫不犹豫。 钱四海愣了下,拍腿道:“那老头子怎么不直接找我要?我和他也是老熟人了,他是张不开这个口?” 梁远洲没说话。 不知想到了什么,钱四海叹气,应承道:“我找后勤部的小王问一问,看仓库里有没有多余的军大衣,若是有——” “若是有,我拿钱买。”梁远洲及时道,他原本就不打算占便宜白拿。 听他这话,钱四海撩起眼皮,轻飘飘瞟他一眼,“在黑市挣了不少啊?有钱?” 梁远洲心虚垂眼,一秒沉默下来。 钱四海冷哼:“你挣的那些钱,我不拿白不拿!我给后勤部补贴进去,就当你拿了那几件军大衣的补偿。” 梁远洲笑笑,这样再好不过。钱货两清,谁也不吃亏。 既然说完了事,他起身道别,着急回去国棉厂找姜湘。 不料钱四海也站起了身,拦在他面前,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走是吧?” “…………”梁远洲一瞬间有点不妙的预感,当即转了身就跑。 然而老头儿身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经受过专业训练,当即奉了命去抓梁远洲。 梁远洲无心恋战,一门心思想跑。 从前他行事肆无忌惮,自由自在没人管,不知怎么就让钱四海觉得他的根儿有点歪,时常担心他走上歧路。 于是隔三差五,梁远洲就要被钱四海找个由头扣在疗养院,关十天半个月禁闭,日日读书看报,在老头的教育下进行思想熏陶。 从前梁远洲闲得很,愿意顺着钱四海,就当哄他高兴。 但是现在不行,姜湘需要他,他不能被关进去。 来到院中,梁远洲很快便被团团包围起来,目光冷冽看向了四周。 钱四海远远看着他们在院子里缠斗,附近几个下棋的老头也凑了过来,兴冲冲瞧热闹。 “老钱,你从哪里捞的这根好苗子?长得真高,身手也行。”啧啧称奇。 “下盘也稳得很,腿上有劲。” “就是嘛,这年轻人手段有些狠。点到为止即可,我怎么瞧着他不收着劲儿打呢?哎哎哎,别踹,别踹!小心把人骨头踹折了,你小子给我收着点劲儿!”有个老头儿急着骂。 话音落下,钱四海眼里的笑意微微收敛,沉着脸,继续看向梁远洲。 梁远洲的底子好,个高腿长。 钱四海退休那一年,来了长川市多番打听才找到梁远洲。 见了他,第一反应就是想送他去当兵,将来有个好前程,免得浪费了这一身的体格和力气。 可惜梁远洲头铁,不服管教,坚决不去当兵。 他十三岁开始便没人管,一个人野生野长,自由懒散惯了,连货运站扛货的苦都吃不下去,好不容易混进黑市挣了钱,日子好着呢。 一想到进了军营,天天听那嘹亮的号角声,起得比鸡早,白天顶着炎炎烈日接受训练,一言一行都得听教官的令……他肯接受才怪。 钱四海见他死犟着不愿意当兵,又觉得实在可惜,便瞒着梁远洲先斩后奏,办了入伍手续,哄着他先进去军营。 试着训练两月,兴许就喜欢了呢? 这个做法照理来说不太合规,但当时钱四海是打定了主意让梁远洲当兵的。他不信梁远洲进去摸了枪还能舍得放下。 蹭了钱四海的光,梁远洲进去军营过了一把瘾,短短半年出尽风头,然后。 然后趁着钱四海出去和老战友钓鱼的那一天,连夜卷铺盖跑了,回了长川市。 钱四海钓鱼回来,得知消息气得大发雷霆,扬言要把梁远洲逮回来收拾一顿。 没想到人没带回来,他这个老头反而留在长川市疗养院了。 所以说,梁远洲如今的好身手,大半都是当初在军营那半年磨练出来的。 他在这一方面相当有天赋,体格优越,反应敏捷,能打能跑,摸枪摸了没多久,百发百中。 教官都夸他是个天生的好苗子,争先恐后和钱四海讨要梁远洲,想把他招进自己队伍。 谁承想梁远洲根本没想干,最后还跑了,退伍报告一交,跑得比兔子都快。 钱四海气得够呛,气梁远洲不争气,就为了躲懒把他自己的入伍前程不当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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