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吧,我姑姑还在那里住着呢,里面有我自己单独的房间。” “然后呢?”他似乎急于弄清楚一些事情,问的很仔细,“回了长川市,有了安顿的地方,你要做什么?找工作吗?” “不找工作我喝西北风吗?”姜湘像是看傻蛋看他。 “我、我可以养你。”他试探地说。 “…………”倒也不必。 姜湘很是无语地望了他一眼,这货应该没忘记他两今天才第一次见面这件事吧? 第一次见面就说养她?狗都不信这句话。 不过,姜湘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遇到说愿意养她的男人。 就算是之前害她下乡对她耍流氓的那机械厂厂长家的宋有金,也没对姜湘说过这话,那畜生想对她耍流氓,还不想负责任,就是玩玩。 姜湘当年没敢报复回去,盖因实力差异过大,她成分不好,一民族资本家后代,什么都没有。 人家是厂长家独苗苗,成分好背景好,还有一个在京都当官的远房亲戚。 她拿什么整?她只能收拾包袱急匆匆下了乡,躲得远远的,免得真让那王八蛋得了逞,那样她能呕死。 想到这里,姜湘有心打听一下长川市机械厂的事情。 她想了想,问梁远洲:“你知道咱们市里的机械厂吗?就那个最大的国营机械厂。” 梁远洲目光顿了顿,点点头:“我知道那个厂,我有一个兄弟在那里面保卫科,天天巡逻呢。” 有认识的人在机械厂,那应该多少能知晓厂长家的情况? 姜湘双手交握,像是有些紧张:“你认识机械厂厂长吗?就是宋厂长。” “知道。”他目光沉下去。 “宋厂长那宝贝儿子,就,就是那个宋有金……”狗畜生最好死了才好,她在心里疯狂画圈圈诅咒。 “你说他啊,”梁远洲低头,隐去了眼神里的阴鸷,“他去年好像结了婚,女方是谁我没仔细打听,反正去年那婚事办得挺大,在机械厂家属院摆了好几桌。” 结婚了啊! 姜湘紧张的心微微放下,难得松了一口气,既然那狗畜生结了婚,有了媳妇儿,应该不敢再来纠缠她了。 她回了长川市不用提着一颗心担惊受怕了。 姜湘脸上露出笑容,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笑得弯弯的,像月牙儿。 “梁远洲,你吃瓜子不?我看见那边有卖瓜子的,我请你吃瓜子。” “?”就这么开心? “你在这等等,我给咱们买两把瓜子。”姜湘说完便蹦,步伐欢快。 这会儿她反而不担心自己的行李丢到男人那儿会丢了,显然这短短一会儿的相处,已经让她放下了警惕。 梁远洲稳稳地坐在长椅上,看着她快乐地去买瓜子。 卖瓜子的摊贩是附近的乡下农民,自家炒了一些瓜子,在火车站偷偷卖,赚个零钱补贴家用。 虽然都说倒买倒卖违法,但这种卖瓜子的,一把瓜子一分钱,两把瓜子两分钱……一分两分的小买卖,一般没人闲得没事举报。 两把瓜子不过两分钱,虽然姜湘背对着他,梁远洲看不到她的正脸,但她掏钱的时候犹犹豫豫抠抠搜搜,显然不太舍得花钱。 梁远洲禁不住笑了一下,转而又想到她委婉打听的宋有金,温暖的眼神再度阴了下去。 可惜他一睁眼便马不停蹄来了兴安县,只顾着堵他心爱的姑娘,忘了提前弄死这时候仍在碍眼的宋有金。 也罢,他决定回去再弄。
第7章 姜湘万万不会想到身旁的男人一边和她嗑着瓜子,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刀了宋有金。 她压根没注意梁远洲的心思,想到即将回城,又想到害她下乡的宋有金结了婚,她快乐的心情几乎要满得洋溢出来了。 距离火车到站的时间还剩半小时。 候车室闲得无聊,姜湘四处张望,没找到消磨时间的乐子,最后只能和梁远洲唠嗑:“你也是长川市本地人吗?一直住新城路?” “算是吧。”梁远洲点点头,他小时候便跟着家里一块搬来长川市了,勉强算是本地人。 “那你就是城镇户口了,”姜湘说,“城里人月月有定额粮,挺好的呀。你怎么、怎么好的不学,尽学坏的?” 梁远洲:“…………” 什么叫他尽学坏的?会不会讲话? 他微微眯眼,凉凉地瞥了姜湘一眼。 若不是担心第一次见面吓跑了人,他犯得着如此装乖装温柔吗? 想着不能暴露本性,于是垂下眸,继续憋着心思装着。 姜湘丝毫不知眼前的男人怀揣着什么样的坏心眼,她压低了声音,左右看看,再次确定了四周没有其他人,才敢继续开口。 “你弄那些介绍信,怎么敢的呀?弄假的介绍信就算了,你怎么随便给我说?不怕我举报你?” 听到这些,梁远洲忍不住笑了,问她:“你会举报我吗?” 姜湘嗑瓜子的动作一顿,想了想,摇头说:“我不会举报你,我最恨的就是背地里举报人的勾当了。” “不过,”她话锋一转,暗戳戳打听,“你弄那么多介绍信干什么呀?总不能是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要那样我就——” 剩下的话她顿了顿,对上梁远洲笑盈盈的眼神,不知怎么就觉得汗毛倒立,背后凉飕飕的,她没敢继续说下去。 倘若梁远洲当真做坏事,比如造假身份坑蒙拐骗甚至拐卖人口,她一定是不能置之不理的。 但不知为何,她觉得他不会做这些伤天害理的坏事。 大概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梁远洲无奈解释:“你不要多想,我不做别的事,就是去黑市——” “你去——!”黑市啊。 姜湘瞪圆了眼,用佩服的眼神望着他。 这年头的黑市,其实就是背地里私下倒买倒卖的地方,大多数都是卖粮,乡下的庄稼户拿精细粮偷偷到黑市卖,能卖不少高价呢。 粮食的倒买倒卖姑且不论,还有更多倒卖各类票证的,粗粮票细粮票花生油票,布票,工业券,就连稀缺的自行车票手表票都有路子捣鼓。 姜湘去过黑市,她去那就是去逛小吃摊的,一没出息贪嘴的小女生,就指望着糊火柴盒的零花钱买个烧饼馄饨吃吃。 她从来不接触那些倒卖票券的,但她远远看见了那些混混怎么干。 比如工业券,城里人时不时能领到一两张工业券,虽然这票稀缺,但总有一些人家不需要。于是有人专门收工业券,一张券折算成几毛钱甚至一块钱,价格不定,时高时低,端看黑市缺不缺这些票。 收来的工业券,就被那些二道贩子拿去高价卖给其他需要的人,比如城里结婚嫁娶凑不到足够券置办东西的人家,或者乡下的庄稼户也会需要几张工业券。 要知道,买铁锅、烧水壶、脸盆等等都需要工业券,乡下的人家缺票但没有其他门路的,只能在黑市买。 单单这一样工业券,中间就有不少利润差价了。 二道贩子赚的都是黑心钱,资本家的那一招算是被他们学精了。 姜湘啧啧,斜眼瞅了一眼身旁活生生的二道贩子梁远洲。 梁远洲自然注意到了她微妙的眼神,忍不住又笑了一下,低声说:“我和其他人干的路子不太一样。比如收粮,我在乡下收粮的地方从来不固定,偶尔碰上头一回和我做买卖的,他们不信我,我就给他们看介绍信,态度摆得诚恳一些,再给他们多许一些利,他们便信我了。” 姜湘无语望天,这也行? 乡下的农民老大哥不知道这货的介绍信造假吗? 梁远洲不介意告诉她这些,继续低声说:“我每次交易,见不同的人,顶的身份都不一样,给的介绍信自然也不一样。这样保险一些,免得稍不留神被人卖了。” 毕竟黑市倒买倒卖是违法的,公安局都在抓呢。 姜湘不全相信他说的话,那里面好几张介绍信的名头,还是公安局刑侦大队姓徐的呢。 他还能顶着公安同志的名头去黑市混? 听她这么说,梁远洲沉默了一下,他很少用到那几张公安局的介绍信,拿着就是以防万一,至少到目前都没用过一次。 “你知道的,”他扭头望天,“……黑市,不好混,有这一层关系狐假虎威,能挡不少麻烦。”比如黑吃黑。 姜湘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她不由有些好奇长川市市公安局里面,是不是真有一个姓徐的家伙? 否则叫梁远洲扯着他的旗子四处狐假虎威,时间久了,万一传到公安局里头去,那岂不是有口说不清? 好大一口屎盆子从天而降! 姜湘捂嘴发笑。 回了长川市,她得办自己的户籍转接,势必要去公安局户籍部走一趟,到那时可以顺嘴问一问公安局里有没有一个姓徐的! 她倒不至于出卖梁远洲,就是好奇,想看看能让梁远洲恨得咬牙切齿的,究竟是个什么家伙。 聊过了这个话题,姜湘又忍不住八卦的好奇心了,悄悄打量着梁远洲,问他:“你从长川市大老远来兴安县做什么?来探亲吗?” 我来找你。梁远洲的眼睛里像是有着光:“我来办事。” “哦,办什么事啊?”姜湘继续打听。 “也没什么,就是弄点全国粮票,”他随口胡扯,“我经常四处跑一跑,你知道的,哪里有矿,哪里就更容易弄全国粮票,矿上经常有人出差,全国粮票就多得很。” 提到矿,兴安县确实有个比较出名的国营煤矿。姜湘点了点头,姑且信了他的说法。 转念一想,不对啊,长川市还有一个大名鼎鼎的长川油矿呢!要弄全国粮票,怎么不在那油矿上弄? 姜湘心里狐疑,又有些不太相信他说的话了,但两人说到底确实不熟,没必要计较这一时的真与假。 姜湘的注意力很快便挪到了长川油矿上面,她从小到大都住在长川市,不知听多少人说起长川油矿的事迹。 油矿油矿,顾名思义,就是产石油的。 1907年,华国陆上第一口油井打通,从此结束了我国陆上不产石油的历史。【1】 相比常见的煤矿和其他金铁银之类的矿,油矿才是最稀缺的。 首先第一步勘探地下油田,其次是开采石油,单单这两步看似简单,实则十分不易。 姜湘心里想着这些,嘴里便忍不住和梁远洲科普起了地下油田的原理。“你知道吧,地上的湖泊你见过吗?” 话音落下,梁远洲很是无语地望了她一眼,谁没见过湖泊? 姜湘故作高深莫测:“你知道地下的油田是什么样子的吗?它其实不是藏在地下深处的那种湖泊状态……” 印象中,人们只要打口井,水就会咕咚咕咚自己从井底深处冒出来。那么石油应该就像地下水一样,打一口油井,应当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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