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楚骂道:“寡人正在教训你,你插什么嘴?过来!” 他扯着嬴小政的脸,把嬴小政“拉”到马车上继续训斥。 嬴小政可怜兮兮看向子楚身后兜着手的蔺贽,他最爱的蔺伯父。 蔺伯父给了嬴小政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甚至露出了八颗牙齿。 嬴小政:“……” 不愧是你,蔺伯父,你果然是这样的人! 蔺贽也乐呵呵地跟着子楚上了秦王座驾,虽然子楚根本没叫他。 政儿被训,他怎么能不看乐子?看完后他还会写下来,寄给朱襄,让朱襄充实他的养政儿日记。 雪姬抱着成蟜,上了后面的马车。 成蟜手臂勾着雪姬的脖子,很快就在雪姬的怀抱中找到了曾经熟悉的亲切感。 他脑袋搁在雪姬肩膀上,抱怨道:“太子兄长一见面就训我。” 雪姬笑道:“他不是训你,是心疼你。他离开时你还胖乎乎的,走了不到一年你就瘦了这么多,他怎么会不心疼?” 成蟜偏着脑袋道:“真的?是心疼吗?那太子兄长心疼我,会不会不给我安排功课。” 雪姬揉了揉成蟜手感极好的小脑袋,道:“他会给你加倍安排功课。” 成蟜悲呼一声,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虽然他还年幼,但一听到兄长的训斥,曾经兄长手把手但很不耐烦地教导过往就涌上心头,让这个才七岁的孩子,露出了仿佛七十岁一样的表情。 虽然他早知道如此,但还是缠着大母送信,让君父来接自己,在码头等候太子兄长。 雪姬轻声询问成蟜这些年的过往,询问华阳太后和夏太后可好。 成蟜回答了雪姬的话之后,不知不觉对雪姬说起了孩子的一些烦恼。 这些烦恼,他连大母都不说。因为他看大母傻乎乎的,怕大母担心。 而君父对自己太严格,总是觉得自己哪里都不如太子兄长,见面就问功课,让成蟜很不喜欢。 成蟜也知道自己很笨,远远不如太子兄长,但他也不喜欢老听别人说自己笨。 “明明舅父就说成蟜很聪明。”成蟜委屈。 雪姬立刻板着脸道:“成蟜当然很聪明。难道事事得第一才能叫聪明?这样朝堂大臣,除了相国之外都不聪明吗?政儿的智慧能当相国,成蟜的智慧能当左右丞相,能当大将军。对比天下人,成蟜仍旧是顶尖聪明。” 成蟜嘟着嘴:“舅父也这么说。舅父说,除了太子兄长,成蟜就是最聪明的孩子,是天下第二聪明的小孩。最厉害的太子兄长当秦王,第二聪明的成蟜就当相国。” 雪姬点头道:“没错。政儿再厉害,他也只是一个人啊。他需要有人辅佐他,帮助他,护着他。成蟜就是保护秦王、辅佐秦王、帮助秦王的最厉害的秦公子。你看,你舅父也不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一个,但这天下人也没人说你舅父不好。” 成蟜疑惑:“舅父居然不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一个?” 雪姬道:“当然,不说荀子,还有你蔡伯父、蔺伯父、李伯父,还有你君父,都比你舅父聪明。” 成蟜仔细想了想,小声道:“真的?君父比舅父聪明?” 雪姬又揉了揉成蟜的脑袋,道:“当然。下次你君父再说你笨,你就说,舅父舅母说的,舅父也不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一个,比君父远远不如,那君父会说舅父笨吗?” 成蟜犹豫道:“可以吗?我可以这样反驳君父吗?” 雪姬微笑道:“当然可以。你只要说是你舅父舅母说的,君父不会怪你。” 成蟜扬起小脑袋:“好!”
第200章 祭天后夏收 另一驾马车上,子楚终于放开了嬴小政可怜的脸颊软肉。 嬴小政捧着被掐红的脸,给了君父一个桀骜不驯的眼神。 子楚伸手就敲,敲得嬴小政的脑壳哐哐响。 蔺贽阻止道:“轻点轻点。” 子楚道:“不敲重点,对他没用。” 蔺贽道:“你敲重了对他也没用,政儿就不是能被打服的人。” 子楚道:“那你说怎么才能让他服气?” 蔺贽道:“朱襄在信里写了,若政儿不听话,就只准他吃白水煮肉,只给盐,不给其他调料,也不准他吃糕点。他就认错了。不过前提是政儿真的错了。如果政儿没错,他嘴上认错,下次还会再犯。” 嬴小政凤眼怒瞪:“舅父!” 子楚本来想说,这什么儿戏,当自己的太子还是孩提吗? 听见嬴小政发自肺腑地怒吼,子楚无语。 难道真有用? 子楚扶额,突然没了管教太子的心情。 堂堂秦太子,居然为了几口吃的认错。这和拿花瓶砸自己的那个太子政是同一个人吗? “朱襄究竟是怎么守城的?”子楚懒得管教嬴小政后,开始说正事,“他还真能抵挡住项燕十万大军的进攻?” 嬴小政见君父的训斥虎头蛇尾的结束,松了口气。 他还真担心君父会听信舅父谗言,克扣他的伙食呢。 本来离开舅父后,嬴小政就感到饮食上不太合心意。舅父居然还怂恿君父变本加厉。 嬴小政回答道:“不是抵挡,是击溃。只观察了项燕一日,第二日白日便将项燕十万大军击溃!” 少年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笑容中带着浓浓的得意和炫耀,就差没直接在脸上写“我舅父真厉害!”。 嬴小政再次发挥了自己继承自朱襄的说书天赋,将守城战争从准备到后续一一道来,仿佛亲眼所见。 子楚和蔺贽听得两眼冒光,嘴角含笑,时不时打断嬴小政,询问关心的细节。 比如焦匀如何提前发现项燕使用火牛阵,蒙恬说了什么垃圾话,朱襄怎么在战车上摔得七荤八素…… 蔺贽笑道:“项燕这火牛阵若能用出来,大概能给朱襄造成不小的打击。可惜廉公和田公是友人,廉公多次和我等说过火牛阵,朱襄大概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 子楚想起廉公酒后开启话匣子的模样,露出了有些头疼的表情:“廉公一旦喝醉,就喜欢一件事翻来覆去重复说个几十遍,只有朱襄有耐心听。” 他和蔺贽都会找借口溜走,留朱襄一个人伺候醉酒后脾气更加坏的廉老头,连蔺公都受不了。 所以朱襄发现守城器械大多可燃,猜想对方会用火攻的时候,脑海里立刻浮现出的,当然就是火牛阵了。 “还有望远镜的功劳。”嬴小政道,“若不是焦匀带着望远镜,也不能隔着老远就发现敌军的动作,及时决断。关于望远镜一事,我有书要上。” 子楚摆摆手,道:“等你休息一两日后再说,不急,继续说你舅父守城的事。” 嬴小政心中浮现一丝无奈。君父和蔺伯父急急催自己回来,早早在码头等候,恐怕并不是关心自己,而是想听舅父的事吧? 他拿着蔺贽递来的泡着红枣的温水润了润喉咙,继续说书,顺带吹嘘了一下自己追击敌人的英勇。 子楚听着十分羡慕:“我儿居然有了战功,寡人也想去战场。” 蔺贽没好气道:“去战场,和朱襄一样在战车上摔得七倒八歪吗?你想和朱襄一样丢人现眼,我就帮你去说服满朝卿大夫。” 子楚有些生气:“怎么能把我和朱襄相提并论!” 蔺贽道:“哦,对,不能相提并论,朱襄身体比你强壮,虽然在战场上摔出了一身乌青,不耽误他第二日继续下地干活。你大概会在床上躺两三个月,朱襄说的,伤筋动骨一百日。” 子楚作势就要打蔺贽。 蔺贽毫不犹豫选择抵挡,根本不给秦王面子。 嬴小政偷偷捂嘴笑。 君父和伯父怎么还是打打闹闹,一点都不成熟。 马车虽然宽大,但也不能让两个成年人施展开。子楚和蔺贽对了几招之后就收手,训斥起嬴小政,骂李牧让嬴小政冒险。 虽然太子立下战功很好,但身为长辈,子楚和蔺贽不希望嬴小政出任何意外。 嬴小政这次乖乖听训,没有叛逆,还发誓绝对不再犯。 至于誓言什么的,说一句祖宗天神就行了,难道还要再次许下实质性的诺言吗?嬴小政又不傻。 看到嬴小政这么安分地接受训斥,子楚和蔺贽就知道,嬴小政大概已经在朱襄和雪姬那里挨过一次刻骨铭心的教训了。 子楚和蔺贽立刻好奇心大起,不断追问。 嬴小政虽然想隐瞒,子楚都拿秦王诏令压嬴小政了,嬴小政只能痛苦不堪地把自己的悲惨遭遇拿出来,给君父和伯父当笑料。 子楚和蔺贽笑得车厢好像都在震荡。 无论是拿桂花糕发誓,还是嬴小政试图给桂花糕改名以规避誓言,都太好笑了。 蔺贽给子楚使眼色:你看,我就说朱襄写养政儿日记很有趣,你非说无趣。 子楚对蔺贽颔首。他也没想到这么有趣啊。等朱襄回来,他会借阅朱襄的养政儿日记。云养儿子,真是太快乐了。 嬴小政苦着脸,听君父和伯父不断打趣自己,嘲笑声音大得可能马车外面的人都听到了。 他在心里长吁短叹。这个太子地位真是太低了,真想早日当秦王,谁嘲笑自己,就下诏令让他闭嘴,就算舅父都不能违抗秦王的诏令。 雪姬正抱着成蟜,温言细语与成蟜交流感情,就听到前面马车传出的畅快大笑。 成蟜好奇:“君父和丞相好像很开心?” 雪姬敏锐地从这畅快大笑中察觉到些许幸灾乐祸的意味,道:“君上和兄长可能很开心,政儿或许就不开心了。” 成蟜疑惑:“为何?” 雪姬叹气:“他们大概是在笑话你太子兄长。” 成蟜满脸不敢置信:“兄长那么厉害,君父和丞相怎会嘲笑兄长?!” 雪姬揉了揉成蟜的小脑袋,心里感慨了一声现在政儿的头发束了起来,不好揉了:“政儿再厉害,也是晚辈。长辈想要嘲笑欺负晚辈,他又能如何?” 雪姬有些愁。朱襄不在这里,自己不能像良人一样,直接与君上和兄长争论,维护政儿。要如何才护得住政儿?向华阳太后说说?找荀子求助?还是只能私下安慰政儿? 雪姬想了许久,想不出好用的法子,只能先将此事记下,给良人写信送去。 成蟜靠在雪姬怀里,双手抱住与身体相比,比例较大的圆溜溜脑袋,一副完全傻掉的模样。 他一直以为太子兄长无所不能,原来太子兄长还是会被君父和丞相嘲笑吗? 原来君父不只是嘲笑自己,连超超超级厉害的太子兄长也逃不过君父的嘲笑? 那自己还努力什么啊?连太子兄长都逃不过! 成蟜第一次在心中种下了“开摆”的种子。 …… 朱襄不知道他那叛逆外甥已经又在心里记了他很多笔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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