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做出这等事的,恐就是先前那位名不经传的菡王殿下了。”破多罗云咬了咬牙关。 她们先前虽不曾入幽朝,却也知晓郁云霁当年是怎样的凶恶。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舍一个王夫的事,她怎会舍不得。 好一个幽朝,好一个菡王。 明日她倒是好生看看,看她们如何反咬一口。 郁云霁回到半月堂之时,孤启已然醒来了。 她方听闻周子惊那边的消息。 听闻是周子惊是带着云竹曳往回走,路上碰见了周将军的人,随后当即被押下。 云竹曳则是被周将军的人送回了定国公府,周子惊回去便迎来一顿棍棒伺候,可听将军府的侍人说,是三棍子也没能打出一个屁来。 两人这一趟是什么都忘了。 听闻周子惊委屈的不成样子,她直言自己什么都没做,好似睡了一觉,睡梦中被人打得伤痕累累,再睁眼便同云竹曳一起在那处了。 可奈何她撒谎成性,周将军本就在气头上,哪里会信她的话。 郁云霁猜想,这其中定有什么被人操控着隐瞒下了,可脑海中的实在没有头绪,此事兴许涉及朝堂,否则背后那人怎至于如此。 溪洄见多识广,明日当寻他问一问。 郁云霁吩咐下诸多事宜,便入了半月堂。 见到她来,孤启面上没有半分波动,他只怔怔的捧着一只青镜,望着青镜中的面容发怔,便是含玉朝她见礼的声音,也没有将他的思绪唤回半分。 他分明无碍了,可如今却像是生了场大病。 “孤启。”郁云霁唤他。 “……殿下来做什么?”他许久缓声道。 郁云霁进来之时,他便闻到了她身上的茶香气。 他醒后,含玉便告知他,殿下有事出府了,他还当是什么大事,便将心思都压了下去。 原来是被狐狸勾去了。 可这些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早晚要被郁云霁嫁给旁的女娘,他不会再让自己心中装着这样一个沾花惹草的女娘了。 与其这样,他还不如早些断了心思,免得再自取其辱,他孤启是心悦郁云霁,却不是贱骨头。 他不喜欢满室的茶香,郁云霁进来后,半月堂内他小心翼翼维持的晚香玉的香气全然被盖过了,他闻不到晚香玉的气息,会变得很低落,很暴躁。 郁云霁坐在他面前的坐墩上:“你感觉如何了,好些没?” “……殿下不必将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您还有政务在身,当将心思放在朝堂正事上,而非为了我一个小小儿郎,承受着京中的舆论。”他薄唇微启,却说出这样的话。 他对郁云霁用了敬语,这样的词汇会使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远。 孤启是打定了注意,要将郁云霁撵走的。 可郁云霁今日不知究竟是怎么了,她非但不走,还关切的道:“何时醒的,怎么有没有喝药,不要闹脾气。” “不劳殿下费心了,引之自会喝的。”他垂着长睫不曾看她。 她感受不到他的情绪,如今他无声的抵抗,在郁云霁看来只是在闹脾气。 他在郁云霁心里,难不成只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吗? “那可不行,”郁云霁知晓他不爱喝药,顺势将桌案上的汤药端起,“听话,把药喝光。” 鼻头的酸涩使得他眼前蒙上了一片水雾,孤启咬紧了牙关。 为什么。 他已经极力将郁云霁推开了,她还要这般,郁云霁不是不喜他吗,不是早已将他的心意全然否决了吗,那她如今又是在做什么。 孤启锦被中的手缓缓收紧,他努力的遏制着自己对她的情感,在他睁开眼发现郁云霁已经不在,并从三千口中听闻她只身去了定国公府的时候,那颗心已经渐渐冷寂了。 他病了,她不关心,将他一人仍在了府上交由下人照料,而自己却去了国公府,探望她心爱的玉狐狸。 他什么都不是。 可为何在他打定主意,不喜欢郁云霁,甚至不喜欢任何人之时,郁云霁又凑上前来,给他关怀,给他一种她喜欢他的错觉。 戏弄他很好玩吗。 “嗤,”孤启嘲弄的扯了扯唇角,抬起没有半点温度的眸子对上她,“郁宓这是做什么,那日你不是曾说,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瓜葛了吗,郁宓如此期盼,我怎能还占据着这个位置,当早日给未来的王夫腾出来不是吗?” 他感受得到,在郁云霁介意两人之间的关系时,是不喜欢称谓太过亲密的。 孤启想激怒她,只要惹得她不悦,她便会走了。 再也不来了。 郁云霁静默了一会:“你在生我的气,但我不知晓你在生我什么气。” 郁云霁抬眼看他,似乎是希望孤启能给她一点提示。 她生得太过温和昳美了,眼下这样对着他的眼眸,孤启都难免会软了心肠。 “……我又不算殿下的什么,如今我连母家都没有了,一介没有母家傍身的草民,哪里又资格生殿下的气,您还是不要抬举我。”孤启偏过了头,默然道。 郁云霁的蓝颜知己那般多,而他又什么都不是,哪里有资格管这些。 “我只当是你在说气话,”郁云霁清明的含情眼对上他,温声道,“北元使臣兴许明日便入京了,往后的时日我兴许会很忙,忙到顾及不到府上,也顾及不到你,你要好好养身子,不要为此赌气了,谁都没有你的身子重要,明白吗?” 孤启静静的看着她。 郁云霁此刻,是在向他解释吗? 可她说这些做什么,她没有必要同他说这些的。 他已经将两人面前的那张窗户纸捅破了,他与郁云霁,此时什么关系都不是,她为何不生气,为何还要如此,郁云霁没必要再耐着性子哄他的。 他多次告诫自己,郁云霁身边的儿郎众多,并非是非谁不可,他好容易下定决心,不会再喜欢郁云霁了。 可若是郁云霁总是这样无意的顾及他,他当真害怕自己会无法自拔。 是了,郁云霁怎会存心挂念他,她一直以来都是无意的,她只是百忙之中施舍一些眸光放在他的身上,他便将自己感动成了这副模样。 当真是可笑。 孤启垂眸哂笑一声:“殿下,可别这样看着我,你不知晓你这双眼眸多勾人吗,引之生怕看着你便犯下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不用同我说这些。” 郁云霁扬了扬眉头。 他又开始以一身利刺示人了。 “你不喜欢听,那便乖乖把药喝了,”郁云霁看出他此刻的冷淡,心下却没有放心多少,只如此道,“看着你喝完药我就走了。” “……明日北元接见使臣,殿下难不成想顶着眼下的乌青去吗,”孤启偏过了头,也不曾看那药碗,“若是我随殿下一同出席,旁人兴许会认为殿下不节制才如此。” 他虽疯癫,却鲜少说出这等话。 到底是儿郎家面皮薄,说出这等荤话之时,他面上泛起淡淡红晕。 郁云霁怔了怔,随后自动忽略了他的后半句。 “你也要去吗,”郁云霁撑着面颊望着他,“可你如今伤了身子当好生静养。” 孤启冷哼。 接见使臣,一般都是会召集世家有名的几位家主与世家子,规模较大,王女们则是要带着正夫,如此规格,以表对使臣的重视。 他若是不去,宫里那位太师,还有云家那位云梦泽,不知该如何凑上前了,倒平白的落了人的闲话。 他还没有见过那位溪太师,孤启想知晓,究竟是如何的男子,能叫郁云霁如此夸赞。 思及此,孤启猛然怔住。 半个时辰之前,他好似下定决心不在打听郁云霁身边的事,不再将时间耗费在她的身上。 罢了,过完明日他就真的再也不喜欢她了。 —— 北元使臣昼夜赶路,显然对此事极为重视。 令人意外的事,北元的大皇女竟也随着使臣来了此处,女皇派人安排好了北元使臣的住处,本想让她们好生休息几日,养足精神再来商谈,如此也算待客周到。 可尉迟莲霜却道不用,便将此事安排到了夜宴上。 华灯初上,尉迟莲霜冠了金冠,象征着北元野性的王冠为原本冷静沉稳的王女添了几分威严,她的发辫垂落在兽皮加固的肩头,这原本的款待使臣,也因着她的到来变了几分意味。 看得出来,这位北元的摄政王十分看中此事。 难怪尉迟轻烟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不知北元王女大驾光临,王女为何不曾通传?”女皇端起一盏酒道。 尉迟莲霜笑了笑,朝她举杯:“陛下恕罪,是莲霜心血来潮,故而随她们一起来的,莲霜当自罚三杯的。” 说罢,她自饮三杯。 溪洄坐在她的对面,见她如此豪爽,垂着薄薄的眼睑听身旁的芜之嘀咕:“传闻中的尉迟莲霜竟是如此实心眼儿吗,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如此,听说她为人傲气,竟也会为了这样无足轻重的小事亲自前来。” 芜之思量着,却知晓这同时也印证了尉迟莲霜又多么疼爱这位妹妹。 妹妹想要皇位,她给了,妹妹想要幽朝太师,她亲自前来。 她果然满心都是这个幺妹。 溪洄兀自饮茶,默不作声。 郁云霁今日坐于他身旁,大殿十分宽敞,对面尉迟莲霜身后的属下交谈她也听不大清,只见女皇与尉迟莲霜两人游刃有余,唯有溪洄身边那位小侍的声音被她捕捉。 “此番不算坏事,却也是向别国彰显了北元对幽朝的态度,将原本的使臣来此,变成王女来访。”郁云霁抿了一口甜酒。 宴上招待使臣的是中原烈酒,今日她特意为自己换了这等甜而不醉人的果酒,怕的便是饮酒误事。 “殿下说的是。”溪洄淡声道。 他的声音偏冷,听起来淡淡的叫人猜不透情绪,亦是会给人带来一种上位者的威压。 孤启垂着眸子为她添了菜。 郁云霁隔在两人之间,而两席之间足有数米,他仍旧看不大清溪洄的容颜。 但孤启知晓,不仅是他对溪洄带有好奇的打量,他同时也能感受到溪洄在朝他这边看来。 那头商量着朝贡一事,还没有说到正题上,郁云霁一口口抿着甜酒,静静的听着,也不着急。 倒是她身边的孤启慢悠悠开口:“臣侍倒是觉得,溪太师丰神俊朗,让人一见便好似明月入怀,难怪北元王女舟车劳顿,也要前来一睹太师的芳容,不似引之,只是貌不惊人的寻常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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