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希望依弱能说两句公道话,免得她再三被误会。 她可什么都没有做,如今菡王殿下花花女娘的名声方洗白了些,如今若是传出这等事,只怕,会有有人拿此做文章。 “依弱,依弱好像是,有孕了。”他磕磕绊绊道。 依弱怀了殿下的骨肉。 而此事是他一手促成的。 他当真是为自己种下了一棵树,这树上结满了苦果,无一不是在告知他,他与殿下根本就是不可能,他孤引之注定不会是郁云霁的王夫。 可为什么呢,原本这一切不该如此的。 郁云霁待他太好了,他总想要更多,可郁云霁心中却不只装了他自己,她心中还有家和国,导致,如今他只想把心捧出来给她看,只求郁云霁能多留意他一眼。 他想将自己的心思娓娓道来,可先前的他将郁云霁的好全然败光了,是他没有给自己这个机会。 如今殿下也有了自己的骨肉,他,更是不得殿下的心了。 眼前的景象愈发模糊,身上的疼痛好似也没有什么了,孤启看着眼前郁云霁的面容,自嘲的扯了扯唇角,他再也支撑不住,缓缓的朝身后床榻倒去。 墨发披散开,在床榻上铺开,他眼角缓缓滑出一滴泪。 像他这样的人,死了也好,这样就不会再碍人眼,也省得人惦记,更省得惦记人。 绵软的床榻将他包裹,孤启阖着眼,任由意识缓缓流逝。 “孤启!”郁云霁没有将他的肩头揽住,眼睁睁的看着孤启跌回了榻上。 他肩头方缠好的绷带此刻再次被血洇湿,血迹刺痛了人眼。 依弱被眼前的场景吓坏了,他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仅仅是提起了此事,王夫哥哥便昏迷了过去,孤启肩头的血将他吓坏了,依弱手足无措的看着郁云霁。 “殿下……”依弱带着哭腔道。 “宣太医!”郁云霁吩咐,她看向一旁的依弱,“先别哭,一会等太医来了为你把脉。” 依弱乖乖的点头,将眼泪收了回去,守在孤启的榻边。 他同孤启的感情似乎很好。 郁云霁看着两人相握的手,一时间心头的纷乱也散去了些。 不会有事的,孤启不会有事的。 她眼前似乎还是孤启在倒下之前的神情,郁云霁摩挲着指节上的玉戒,她看不明白孤启,也不懂他,更不知他的情绪从何而来。 他眸中的情绪她总是看不懂,孤启整个人像是蒙着一层薄薄的纱,她看不透他。 可孤启眸中的悲伤她忽视不得,为什么,自她同孤启相识以来,并没有为之做过什么,且她已将话说的很清楚,如何会让孤启不可自拔,郁云霁不明白,她的游刃有余在此刻好似派不上用场。 他苍白的脸色让人怜惜,可她对孤启好似并没有所谓喜欢的情绪。 或许两人本就不是同一世界的人,情爱之事,还是不能为难。 她心疼孤启,可她清楚的认知,她没有喜欢孤启。 太医匆匆赶来,放下药箱后为孤启把了脉,朝她行了一礼。 “王夫郁结于心,脉象紊乱不齐,似乎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太医丞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原本是无碍的,但,王夫似乎不愿醒……” “这话是什么意思?” 郁云霁漆眸对上她,看的老医丞心肝儿一颤:“就像是溺水之人,若是此人还想活,便会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岸上游去,可王夫,他并没有如此,他……” 孤启不想醒。 郁云霁知晓的,他是一心向死之人,一个自毁倾向极强的人,她先前就领教过了,那时孤启还有所顾虑,她拿着恭王做威胁,孤启就会收敛。 可如今呢,孤启心中已然没有恭王,他仇视孤府,可如今大仇得报,再也无所顾忌。 她好似是将孤启从泥沼中解救,可他却是将心意全然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她无心此事,说的话重了,他便小心翼翼,背后作践自己的身子,这对于二人而言何尝不算是一种束缚。 郁云霁阖上眼眸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在心底,竟是默认孤启是她的束缚。 “我明白了,请太医尽力医治,”郁云霁将皱着的眉心揉开,轻叹一声,“我会想办法。” 孤启到底救了她一命,她不会任由孤启如此的,哪怕是做戏。 做戏,是她能想到,将孤启从鬼门关拉回的唯一方式了。 可她终究是无意,做戏伤得也是孤启的感情,待他回过味儿来,依着他那疯批的性子,定然是会狠狠报复她。 罢了,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将人救回来再说。 郁云霁看着榻上的人,垂下了长睫。 —— 周子惊揽着怀中的云竹曳,没好气的道:“我当你有几分本事,谁曾想,你竟是把自己作践成这副模样。” “这不是有周姐姐吗,”她怀中的云竹曳卖乖道,“周姐姐,我们跑出来被人发现了,母亲那边一会便寻来了,届时我们该怎么办。” 两人这时逃到了京郊,远处又一间小小客栈。 这里人迹罕至,多是来往的外商聚集此地,定国公一时间找不到这里。 “周姐姐,你此番救我出来,母亲定然会生气的,”云竹曳不舍的伸手抚了抚她的面颊,“周姐姐,你带我回去吧,我不想牵连你。” 他虽是被关在了府上,可他也听说了,周子惊被周将军好一顿打。 说不心疼是假的,可若是此番再连累周子惊,他…… “什么连不连累的,”周子惊随口斥责,“你不在的这些时日,我身后便少了个小尾巴,一时间也怪不适应的,本盼着你出来,谁曾想竟得知了这个消息。” “周姐姐当真是性情中人,对着斯朗说这等话,姐姐不怕被斯朗误会了心意吗?”云竹曳眨着莹亮的眼眸,望着她。 周子惊一哽,别扭道:“是啊,我是性情中人,有些话别往心里去。” 她这般说着,云竹曳面上却没有半分难过,反倒笑嘻嘻的望着她。 他才不信呢,周姐姐若是心中没有他,今日才不会冒险来救他。 被他看的别扭,周子惊轻斥:“别这么看着我,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再这么看着我,我便……” 她正巧带着他到一出地方落脚,云竹曳顺势跳了下来,欢脱的在她身旁绕了一圈,甚至配合地扬起了双臂,任由她上下其手一般:“周姐姐想做什么,斯朗都奉陪。” 周子惊先前没少流连于烟花柳巷,什么样的男子不曾见过,可云竹曳的她还是头一次见。 她无所适从的立在那处:“云斯朗,你,你怎么如此不知……”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习武之人而立好使得很,她当即眉目一凛,抬手将面前的云竹曳拦回怀中,只手捂住了他的唇:“悄声些。” 儿郎的清竹香气幽幽,周子惊面上腾升出一层淡淡的薄红,幸而她肤色深些,看不太出来,否则便闹出笑话了,堂堂周子惊,竟是才将儿郎揽到怀中就脸红了。 云竹曳依偎在她怀中,伏在她耳畔悄声道:“怎么了,周姐姐?” ……妖精。 她怎么没早发觉,云竹曳比他那位哥哥还难缠。 “……我听到了胡语。”周子惊压低了声音。 北元的时辰将近,此事她知晓,却不曾想她们脚程这般快。 想来此事还不曾传到宫中,否则郁宓早就忙起来了,哪还有功夫陪那群儿郎。 听闻是这样的事,云竹曳当即瞪大了眼:“姐姐,走,我们去看看。” 北元人偷偷进了她们幽朝的地界儿,如此鬼祟,定是不安好心。 周子惊点头:“我偏要瞧瞧,他们到底打了什么鬼主意。” 云竹曳扯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朝着那边蹭了去。 客栈内,尉迟莲霜同两位副将正商议着什么,破多罗云同侯莫陈妹箬吵得不可开交,忽而被王女一个手势打断,破多罗云饶是心有不满也生生按下。 “王女?”破多罗云道。 尉迟莲霜眉目森然,抬起的手回拢两下。 有人扒了她们的墙角。 瞧见她的手势,侯莫陈妹箬当即从窗口翻身跃下,只听楼下儿郎一声惊呼,尉迟莲霜缓缓呷了口茶,唇角垂下。 —— 定国公府闹得不可开交。 云竹曳被周子惊掳走了,周将军放出消息,若是周子惊再不回来认错,便再也不要回来了,而云锦辛这边过了一下午,也不曾寻到两人的去向。 云锦辛怒不可遏,将府上没有看顾好小公子的侍人全都杖责了一遍。 此时孤启喝了药还昏睡着,但总算是脱离了危险。 郁云霁想着,她理应去探望一下云梦泽的。 毕竟此事是由周子惊而起,而她同云梦泽也算得上是好友,如今他的弟弟被拐了去,她也该出面宽慰,免得他为之伤心难过。 瞧见她来,云锦辛当即警觉的冷下了脸:“殿下来做什么?” 也不怪云锦辛如此,她本就疼爱两个儿子,除了这档子事后便时时刻刻提防着周子惊,如今幼子被她拐走,再有女娘来探望自家大公子,她难免草木皆兵。 “我是特意来探望长公子的。”郁云霁朝她拱手。 还不等云锦辛说些什么,季从映将她扯去一旁:“妻主,正堂由女卫来报,兴许是有消息了。” 云锦辛哪儿还顾得上她,忙奔着正堂去了。 季从映面上仍有着急的神态,但他还是温声道:“殿下去吧。” 郁云霁朝着季从映道:“多谢主君。” 竹林小院儿中还燃着灯,为夜间的院子平添了几分温馨,风吹竹叶摇,格外使人心安,好似这里同外面的兵荒马乱是隔开的两个世界。 郁云霁呼吸也跟着顺畅了,清茶淡香也随之而来。 她原以为云梦泽此刻也在心急的打理事宜,却不曾想,云梦泽正在廊庑下支的小几前。 晚间,他没有了白日的一丝不苟,好似从那个人人赞扬的云家长公子中抽身出来,变成了云梦泽,她该重新认识的云梦泽。 他的指节修长,指甲也被修剪的光滑圆润,郁云霁在这样的一丝不苟中寻到了白日长公子的身影。 云梦泽只手捧着书卷,另一只手持着笔,不知在写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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