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也有只蓝色小蝴蝶,在唇角处,在他吞吐着她心脏处时像是活了,像蓝色蝴蝶也正在吞她,画面荒诞又透着诡异的唯美。 祁不砚的湿发披散着,贺岁安被凉得轻抖,又很快在雨夜中被他温暖回来,她跌坐在桌子上。 少年慢慢俯身,要去喝水。 还没有水。 现在只有被雨淋过的微湿之意,祁不砚记得书中所说的内容,若无水,便令它生水,只有产生愉悦、舒服,才可以喝到。 祁不砚薄唇覆上去,舌生疏地撬开像是能吐水的蚌,先喝掉周围的雨水,再进到小缝隙,这里是放水处,只能在里面找水。 贺岁安的腿痉挛了一下。 她足尖踩在了跪在地上的祁不砚肩上,像是不满他去喝水,又像是自己也渴了,想喝水。 被贺岁安踩了一脚的祁不砚垂眸,盯着慢慢生出水的地方。 他尽数喝下去。 祁不砚尝着水的味道,尝到了极致的快乐,他仰着头,闻着空气中甜腻的气息,脸上浮现极艳之色,蓝色蝴蝶似要振翅而飞。 这些都是为他而生的,只属于他,就像他的蝴蝶为贺岁安而生。祁不砚沉醉于此,当他还要凑过去继续喝水,贺岁安抱住了他。 她不想让他再喝那种水了。 “贺岁安。” 祁不砚唤了贺岁安的名字:“我很喜欢这种亲密。” 少年的嗓音比往日低了几个度,听得人心痒痒,贺岁安吹灭蜡烛,拉祁不砚去睡觉,一人一张被子,以往是同一床被子。 今晚不行。 如果再盖同一床被褥,贺岁安不敢想象会发生些什么,不过她又觉得自己忧心了,经过不算短时间的相处,她确认了他不懂的。 既然祁不砚不懂,也就不太可能会发生她想的,贺岁安盖上被褥,有脚踏到地面的实感。 她刚刚感觉自己飘起来了。 失控的感觉。 他的舌尖炽热,带有能融化人的温度,柔软,灵活。 祁不砚侧过身子,他纤长指尖绕过她长发,这个小动作似有一丝温存的味道:“你不喜欢?” 大概是祁不砚自小在苗疆天水寨长大,他言语举止太过直白,叫人难以招架得住。 尤其是像贺岁安这种人。 她说不清是祁不砚使得自己偏离了原来的轨道,还是她把祁不砚带向一道对他而言是奇奇怪怪的道路,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贺岁安从头红到脚。 像被火烫到,掉一层皮。 是她太过鬼迷心窍了,居然没有阻止祁不砚,让他做了这样的事,而她还享受了。 她一声不吭。 事到如今,贺岁安就算是想去穿衣也不敢了,刚才的事就是因为“赤忱”相看惹起的,先用被子盖着,明早再起来穿戴好衣物。 祁不砚在黑暗里看着她。 不到片刻,他指腹摸到她发间还有属于雨的潮湿,拿过一块叠在附近的巾子,想用来包住贺岁安一头长发,让她绞干湿发。 贺岁安却以为祁不砚探身过来要干什么,赶紧将脑袋埋进被褥中,把湿的头发也带进去了。 祁不砚像捏蛊般轻捏住贺岁安的后颈,将人捞出来。 她又掉头钻回被褥。 小小一团,光溜溜的。 祁不砚再次捏着贺岁安后颈,拦住她,另一只手摊开巾子,罩住了她的脑袋:“擦头发。” “啊?”贺岁安还想往被褥钻的动作停下来,“哦。” 她用被褥遮了遮身前。 祁不砚拿过另一块巾子擦自己也湿着的头发,仔细闻来,上面不仅有雨水,还有贺岁安的水,他在她下面时不小心沾到的。 树屋里只剩下他们拭擦头发的声音,贺岁安偷瞄祁不砚,她适应黑暗后也能看清他的脸。 少年神清骨秀,薄唇因不久前磨蹭过绒毛,变得更红了点。 但他神情从容。 仿佛前一刻跪在她身下的人不是他,别人看着祁不砚,恐怕也想象不出他会顶着这样一张脸去做那些颇具色情的事情。 贺岁安还有点小庆幸。 和祁不砚这种什么都不太放心上的人相处,即使她遇到尴尬、窘迫、不自在的事都会少些别扭,不然贺岁安可能无法面对他了。 雨天擦头发难干,贺岁安擦到后面,手都累到抽筋了,趴躺着,不再管,润白的肩头露在被褥外侧,长发也凌乱地散落着。 贺岁安也不是睡着了。 她纯粹就手累了。 祁不砚手劲大,用力擦发容易干,他的很快就干了。 他放下自己那块巾子,也趴躺到贺岁安身侧,用她的巾子给她继续擦,像在精心照料一只特殊的蛊,贺岁安很不好意思。 贺岁安又从祁不砚手里抽回巾子,打算自己擦干再休息,等终于擦干,她直接软倒在床。 折腾到这个时辰,贺岁安是又累又困了,闭上眼就想睡着。 可一闭眼便会想到祁不砚。 他舔她那处。 贺岁安又睁眼,偏头看祁不砚,他已经闭目休息,她抓紧被褥,默念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睡不着的贺岁安没翻来覆去,选择长时间保持同一个睡姿,不想吵醒祁不砚,万一他也不睡了呢,她认为今晚一个人醒着好点。 后半夜,雨逐渐停了。 二人前半夜还是分开被褥睡的,到后半夜,睡觉从来都不会安分的贺岁安钻进了祁不砚的那张被褥里,身体无距离地相贴。 翌日,风和日丽。 是祁不砚先醒的,被贺岁安滚烫的体温烫醒的。 他叫了她一声,贺岁安迷迷糊糊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被祁不砚拉着坐起来,又浑身无力地倒下,冷得蜷缩在温暖的被褥里。 她好像发烧了,昨晚淋的雨。 祁不砚却没事。 他淋雨的时间肯定比她长,贺岁安没想到病的人会是自己,一定是昨晚受到的刺激太大,再加上淋雨才会让她暂时变得体弱。 贺岁安还记得自己没穿衣裙,想爬起来穿,但有心无力,她烧得混混沌沌的,还没有试着自己坐起来,下一瞬就趴倒了。 祁不砚抱住了贺岁安的腰,才没让她磕到脑门。 “我要穿、穿衣服。” 贺岁安嘟囔着。 祁不砚拿过贺岁安的红裙,一件一件给她套上,穿裙期间不可避免会触碰到她的皮肤,贺岁安虽烧得全身滚烫,但会感到寒冷。 当他的指尖划过她皮肤,她会下意识想追寻着这一抹温度。 本来祁不砚是打算今天离开青州红叶村的,因为他想对三善真人做的事全做完了,就算走了,三善真人的下场也不会变。 贺岁安突然病了是祁不砚意料之外的事,他们可能还得在此处待上一两天,或许还能见证三善真人从高处一下子掉落到谷底。 换作往日,还挺想看的。 他习惯欣赏人痛不欲生的样子,尤其习惯欣赏那些想杀他,又杀不了的人露出痛不欲生的表情。 祁不砚替贺岁安穿好衣裙,抱着她下树屋,去青州找大夫。 她软绵绵的随他抱。 钟良正想过来送给人吃的。 见祁不砚抱着贺岁安攀吊梯下来,他猜到是发生什么事了:“贺小姑娘怎么了?” 祁不砚抱着贺岁安往村口走,言简意赅:“淋雨,病了。” 钟良追上去。 红叶村有一头牛车,可以更快送他们去青州找大夫,钟良让他们等等,他现在就去把牛车牵过来,祁不砚站在村口等钟良。 贺岁安紧紧搂着祁不砚,她太冷了,将脑袋埋在他胸膛里。
第52章 雨是昨天后半夜才停的, 红叶村地面不平,有坑洼处积满水,四周皆弥漫着淡淡的潮气。 祁不砚只给贺岁安穿了衣裙,没给她用丝绦绑发, 一头长发全披散在身侧, 衬得她那张脸很小, 似都不够一只手的大小。 因为身体不太舒服, 她皮肤有不正常的红, 还透着些苍白。 红裙一般显白,平日落到气血足的贺岁安身上给人感觉鲜灵, 今天落到她身上给人感觉虚弱不堪, 绯色映得她整个人很单薄。 晨风拂过, 并不凉。 贺岁安却仍打了个寒颤。 她烧得没什么意识了, 双手抓着祁不砚,指尖仿佛要越过靛青色衣衫,深勒进他的皮肉。 祁不砚随贺岁安抓着, 似感受不到疼痛, 反而热衷。 贺岁安唇瓣不断翕动着,像是在呓语着什么,却叫人怎么也听不清,只一个劲儿地将脑袋往祁不砚拱去, 冷得如同身处冰窖中。 祁不砚感受到贺岁安越来越滚烫的体温,抱住她的手微动。 他面色还是平静的。 钟良很快便拉着牛车来了。 “祁小公子, 快上来。”钟良将牛车拉到他们面前,停下让他们上来, 马车是富贵人家才用得起,普通人家有辆牛车就不错了。 不过这辆牛车不是钟良的。 他向村民表明有急用, 村民二话不说就借了,钟良急忙忙牵牛车出村口,不忘戴上帷帽。 这是他必须得戴上的。 青州百姓不欢迎红叶村村民,若一定出红叶村,到青州里买什么东西,他们会戴上帷帽遮挡自己的面容,避免青州人得知身份。 这样看戴着帷帽的钟良,仅是一名身材很结实的青年,就算腿脚长短不一,别人也不太会注意。 只当是身体有残缺的人。 钟良将一张矮凳搬到牛车旁边,方便人走上去。 一个人直接跳上去就行。 但如果是抱着人,还是稳妥点比较好,所以钟良把那一家村民门前的一张矮凳也带了过来。 祁不砚抱着贺岁安上牛车。 牛车不像马车那样,有木和布从四面遮住,内里还有软垫子,牛车只有一块铺着干草的木板坐,平日里是用来运东西的。 上了牛车,贺岁安是坐在祁不砚身上的,病中的人本来就很不舒服,受不了别的不舒服。 而牛车木板太硬。 祁不砚的身体虽是偏硬朗,但也比牛车木板好很多。 他的体温也是吸引贺岁安靠近的原因之一,她恨不得离祁不砚更近一点,更近一点。 贺岁安的脸对着祁不砚。 她喷洒出来的气息都是热的,略有潮湿之气,丝丝缕缕,顺着他的衣领进去,带着她的淡香,仿佛能将他的温度也带高。 祁不砚的护腕是松的,衣袖里多了两只小手,贺岁安当这个地方是暖手炉了,塞手进去,掌心牢牢贴着他的手腕,汲取着热源。 蝴蝶银链就在贺岁安掌下,被他们的体温捂得很热了。 钟良用鞭子赶着牛车。 他时不时回头看一下他们,见他们二人这般亲近,又将头扭回去,颇有点羡慕他们,长得好看,又是小小年纪就出来闯荡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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