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柳沅敏得到想要的回答后没再问,轻浅地笑着邀我一起去瞧瞧姬珩。 姬珩住得不远,我们从外面的走廊一直走,拐个弯,再沿着一条石子路继续走就到了一个垂花门,他就被安置在这处僻静的院落里。 丫鬟通报后我们才进去。 这间屋子格外凉爽,陈设也十分清雅,我们撩起珠帘走到里间,隔着一道屏风看见姬珩坐在床上。 我们绕过屏风,在床边坐下。 他看着很憔悴,本就没有痊愈的身子遭此一难更加虚弱了,不过一个晚上,我感觉他瘦了好多,搭在身上的衣服比以往都要松垮。 「泊泽,你好些了吗?伤口可还疼?」一进来,柳沅敏的目光就没离过他,看着姬珩的模样可把她心疼坏了,忍不住落泪。 我适时地摸了摸身上,哦,没有手帕,一边服侍的丫鬟很有眼力见儿地递上一方。 「不过挨了几鞭子,却惹你伤心了,是泊泽的过错。」姬珩眼里温柔得好像能揉出水,「我并无大碍。」 「已经不疼了。」 他露出一抹安抚的笑,说话间似乎扯痛了伤口,秀丽的眉头一皱,这副强忍着痛故作坚强的模样,更加惹得柳沅敏心疼。 「你快别说话了,安心地躺着吧。」 柳沅敏哭得眼睛通红。 11 她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似乎才记起我还在旁边,脸「腾」地红了。「瞧让方姑娘见笑了。」话没说完,外头突然进来个人附在她耳边 低语了几句。 柳沅敏神色沉了沉,不舍地看向姬珩,百般叮嘱后,道了一句「我再来看你」 便匆匆离去。 屋里服侍的丫鬟也被姬珩打发下去,转眼只剩下我俩。 人一走光,姬珩伪装的面具瞬间卸下。 「疼死了。」他一边说,眼睛一边看我。见我无动于衷,又换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叫唤了一句:「伤口好像又裂开了。」这模样活像生病的孩子讨求安慰。 「你自己不是说不疼吗?」我走了过去,凑近看见他胸前白色的中衣有血浸出。我下意识地伸手出去,然后又连忙缩了回来,抬起头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一声。「我去找大夫给你看看?」 「不必了!」姬珩收起可怜模样,莫名地沉下一张脸,又突然笑了起来:「昨夜那样拼命,如今我人在这儿,你倒没了动静。」他莫名地生起气来,「哪怕是问一句我昨个儿发生了什么?」 「昨天你生死未卜,现在你不是没事了吗?而且,你昨天的事我都知道了。」我想起他的英勇事迹,一脸崇拜,「牛啊兄弟,真是吾辈楷模!」 我竖起大拇指,姬珩懵了,反应过来气得瞪我。 「好好养伤,我回头买只鸡炖了给你补补。」 他脸色越来越黑,仍是不死心地试探:「你亲手炖吗?」 我很诚实地摇头:「我可不会,不过放心,我拎去厨房一步不离地看着他们炖,保证没人投毒!」 他气得一句话不想说! 气了半天,我茫然无措不知道怎么了,姬珩似乎发现没意思,无奈地叹气:「昨天那一棍子可还疼?」 我摸了摸后脑勺:「还好。」 「我看看。」他不由分说地拉住我的手,我一时没留神,被他拉过去弯着腰撑在他身侧。 他低头翻我头发,冰凉的指间落在皮肤上,带来阵阵酥麻。 「肿了。」他竟然揉了起来,「本来就不聪明,还偏偏伤了脑袋。」 我微微地侧头看他,他也正好微笑着低头看我,四目相对时,我只觉得心「怦怦」直跳。 这人在撩拨我! 拿着一张魅惑众生的脸,这谁顶得住啊。 「我,我还有事!」我语无伦次地推开他,目光闪烁,「先走了!」 我慌慌张张地逃出去。 身后的姬珩,明媚的笑容却一点点地凝固。 12 在柳府转悠了一上午也没看见柳沅敏,问了一圈人,还是个脑子有些问题的丫鬟告诉我她被罚去跪祠堂了。 等我再见到她,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她被人扶着一瘸一拐地从祠堂出来,看见我先是欣喜,下一刻又不好意思起来。 「每次糗样都叫姑娘撞见了。姑娘找我有事吗?」 「我是来告辞的。」 她睁大眼:「是沅敏招待不周吗?姑娘这般急着走。」 「当然不是。」我忙摆手,「是绣纺那儿无故旷工会扣钱!」 她却笑了起来:「既如此,不如辞了那来柳府做事吧。我们家也有个小绣纺,事不多月钱也丰厚,姑娘若来我找哥哥说一声。」 听着很心动,但是这高门大院的总觉得麻烦会很多。她看出我的纠结,善解人意地又说:「姑娘不必急着答复我,先考虑考虑。」 我和她相谈甚欢,见她开心,趁机推销护手霜,这也是我来找她的目的。可当我拿出小罐子装的护手霜时,她面上的嫌弃也是掩饰不住的。 当初为了省钱,用来装护手霜的罐子都是买的最廉价的。 禁不住我软磨硬泡,她还是接受了,并答应一定会用。 我的开心溢于言表,只要她用得好,我的护手霜距离打进高端市场就又近了一步! 我离买房也就又近了一步。 正开心着,柳行秋穿着赤色官服来了。乍一眼见我,僵着脸问了句好,便阴沉着脸看向柳沅敏,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 见他面色不善,我识相地告辞。 柳行秋一下了早朝就往这儿赶,满肚子的怒火在看见自家妹妹憔悴的模样后瞬间没了,他背着手在屋子里踱步,一脸烦躁。 「从今往后,你不许再见姬珩。」 柳沅 敏大惊失色,湿漉漉的眼睛「哗啦啦」地落下泪,急得语无伦次:「哥哥,我们是两情相悦,我,我不要嫁给王家那纨绔。」 她直挺挺地跪下去,哭得梨花带雨:「哥哥,我只一个心愿,求你和父亲成全。」 「两情相悦?」柳行秋如听了笑话,看着柳沅敏义无反顾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姬珩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他何来真心!这人阴险狡诈得很,他接近你不过是为了威胁我与父亲!」 「哥哥,泊泽不是的,他是真心的!」柳沅敏泣不成声。 柳行秋气得额头青筋暴起:「真心?大周的皇帝把他丢去哪里折磨,你知道吗?他向来睚眦必报,肯吃了这样的哑巴亏?他找上你不过想借着我们柳家的势往上爬。」 「不是的,齐国爱慕他的贵女多不可数,若是为了权势,他何必找我!」 柳行秋看着自家妹妹,头疼不已,冷峻的面容上爬满无奈:「沅敏,我们柳家品阶虽不高,却是手握兵权,而且……」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幽幽地锁定柳沅敏「你是柳家唯一的血脉!他算准了我们不可能拿你去赌。」 柳家只有柳沅敏一个独女,而柳行秋只是养子,这是齐国众所周知的。 柳沅敏抿着唇,垂在身侧的手握紧:「这不过是哥哥的一面之词!」 柳行秋气得摔门离去,下令关她一个月禁闭。 13 已到盛夏,整个世界在毒辣的太阳底下升温,空中的热浪阵阵翻腾,街上只有卖茶水和瓜果的老翁躺在树荫底下打瞌睡,猫狗都逃得无影踪,唯一还能与骄阳抗衡的,就是孜孜不倦的蝉鸣。 我前脚刚踏进绣纺,老板娘就从身后堵上来,双手抱胸斜着一双三角眼看我:「哟,这是攀上哪家高枝了?还记得来我这儿。」 她上手扯我衣服:「啧啧啧,这是叫哪个男人看上了,出手这样阔绰。」 我从她手里扯回衣裳,堆着笑解释:「姐,实在是对不住,和人打了一架,打输了,在家躺了半日,不如你就罚我半日工钱吧。」 她从鼻孔里冷哼一声,吊着眼睛白了我一眼:「你忘了我这儿的规矩?无故旷工按规矩是要踢出去的。不过,」她语气突然一转,巧笑着亲热地来拉我,「你只要肯把配方卖给我,我就扣你三日月钱,并且从前允你的条件都不变。」 屋子里闷热异常,她一贴上我,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我立即跳远。以前又不是没人旷工,她都一笑带过,哦~这变相威胁我呢! 前前后后被她莫名其妙地扣了那么多钱,这地方不如不待! 「旷半天工你扣我三天工资?资本家听了都流泪啊!你这破地方钱少屁事还多,多吃口饭多跑了趟厕所都要扣钱,你把我这半个月的工资结了,老娘不干了!」兔子急了都咬人,反正还有柳家绣纺给我兜底,我不怕! 我陡然拔高的声音惹得屋里的绣娘也忍不住停下来往这儿探头,给我投来钦佩的目光,这些鼓舞,使我得意洋洋地抬起下巴。 我觉得我这会儿,可真帅! 老板娘气得吹胡子瞪眼:「都看什么!」她呵斥了一声,伸手去袖子里掏出几文钱丢过来,「哼,有骨气啊!快滚!」 铜钱「啪嗒」落地,四散着滚走。 「十个铜子就想打发我?五百文,少一分我就去报官!」我觉得这威胁不够,又继续说,「要不我就天天堵儿,逢人就说这是家黑店,看你有多少生意够我搅的?哦,我和柳家小姐关系也不错,报官的话不怕你行贿。」 老板娘的脸比炭都要黑,最终心不甘情不愿地掏了钱。未出阁的女子都讲究个体面,她头一回见我这么泼辣的! 我拿着钱美滋滋地出门,刚跨出大门想了一下,回过头对她说:「你大概有妇科病,别忌讳,有时间找个妇科圣手看看吧。」 一个东西飞来砸在大门上,老板娘的怒喝传来:「滚!」 天气晴朗,风和日丽。 我迈着轻快的步子回了柳家,刚走到柳沅敏的院子就被拦下,她的贴身丫鬟袭香说她被关了一个月禁足,任何人不得探视! 这 话像一盆冷水,一下子浇灭了我对生活的所有热情。 我的工作、我的事业,一瞬间,「啪」,全没了!我惊诧地待在原地,不敢接受这个事实。 别人穿越像开外挂,我穿越像被人下了降头,走哪儿都倒霉。 我连忙拉住袭香的手:「你们府里谁管人事?」 袭香不解地皱眉:「何为人事?」 「就我来这儿找事做,该问谁?」 她眉眼一弯笑道:「前院的孙管家。」 她带我去了,孙管家把我交给钱嬷嬷,钱嬷嬷让我用三种针法绣个富贵牡丹图,等我慢吞吞地绣完,她气得说我是来找茬的,要把我轰出去。 14 柳府的工作泡汤了,绣纺不可能回去!烈日炎炎,我愁眉不展地坐在水井旁听着几个教坊的乐工练习弹唱。这里凉爽,有不少歇脚的人。我寻思着可以来这儿倒卖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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