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娴“唔”了一声,继续把玩着那枚铜钱。 “不管在什么时候,金钱把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有安全感的。”
第六十三章 不舍 江娴说完,秦衍风诧异的同时觉得有道理。 江娴和他一样,没有彻底信任的人或事,都喜欢把重要的东西掌握在自己手里。 “等过几天,我就去把官道旁那家茶寮给盘下来。” 秦衍风这下不懂了。 他没忍住询问:“你不是要开酒楼吗?” “不是酒楼,是食肆。”江娴看他一脸茫然,赶紧给他细心解释,“俗话说,民以食为天。九珍玉食面向京城里的达官显贵簪缨世家,有钱人才能进去消费;但路边食肆,只卖些面条馄饨葱油粉,十文钱一碗,寻常人都能吃上。” 江娴的思路是,高端路线要走,平民路线也要维持。 秦衍风忍不住弯起嘴角。 她的鬼点子还真是一套接一套。 江娴还想给秦衍风说说自己的想法,忽然嗓子眼就痒难耐,她不禁弯腰撕心裂肺地咳嗽。因为咳得太厉害,整个人都像虾米一样躬了起来。 秦衍风愣了一下,动作比思维更快抚拍上她单薄的脊背,给她顺气。 江娴咳舒坦了,整张脸涨得绯红,嘴角也流出了一丝丝血。 她随意地擦拭干净,挪到椅子上躺着,这翻动作几乎花光了她所有力气,累得气喘吁吁。 江娴抬眼,秦衍风还傻愣愣站着。 她以为吓着他了,虚弱地笑了笑,“没事的,我跟你一样,老毛病了。” 距离秦衍风恢复记忆的时间越来越近,她这躯壳不可避免地越来越差。这都是书中安排的命数,违背不了,反抗不了。 秦衍风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他有什么老毛病? 他身体好的很。 没记错的话,上辈子的叶荷萱身子骨很差,但是,她嚣张跋扈歹毒恶劣,骂人打人中气十足,没有现在这么弱不禁风。 看见仇人被病痛折磨,明明应该窃喜,秦衍风这会儿却很难受。 他为自己妇人之仁感到烦躁。 夜已深。 院子里传来蛐蛐的虫鸣,和夜莺的鸣叫。 江娴明日还要去酒楼,她艰难地直起身,说:“我去让翠浓给你备水。” “不必了。”秦衍风叫住她,沉默了一下,“我自己去。” 他再怎么憎恨叶荷萱,也不想在这种小事上磋磨她。自己都病成那样子了,还关心他做什么?麻溜去睡大觉吧。 江娴确实累了。 她让徐嬷嬷送来止咳的药汁,服用之后困意席卷而来,沉入梦乡。 江娴身体越来越差,夜里总多梦。而梦到最多的,便是那段男女不分的声音在她耳畔叮嘱:扮演好叶荷萱的角色,死而复生。 江娴一直对梦中这句话深信不疑。 她能莫名其妙来到这里一定是有原因契机,想必等到临死的那日,便是她新生的开始。 翌日,江娴被狗吠声惊醒。 她坐起身,按了按酸痛的太阳穴,透过雕镂花纹的窗棂朝外张望。 只见清月翠浓几个丫鬟,正在院子里踢藤球,小毛团子在她们中间嬉戏,徐嬷嬷拿着扫帚站在檐下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切。 清晨橘暖的光线穿梭在云层里,静静落在这方院落中,落在她们生动的脸庞,漫长渺茫。江娴没由来一阵恍惚,不知梦里谁是客,梦醒后又在何处。 江娴正发着呆,门外的翠浓正好从窗外看进来。 她明媚地笑道:“少夫人醒了!奴婢去给你端粥来!” 说完,她将藤球扔给清月,一溜小跑离开。另边厢,清月忙不迭去给江娴准备打水洗漱,徐嬷嬷过来伺候她穿衣,爬满皱纹的脸上满是关怀的神色,“昨儿个少夫人你咳嗽了一宿,药我半夜就给你熬上了,等吃了早膳马上喝一晚,定能顺顺气儿。” “嗯。” 江娴乖乖地点头。 她视线瞥了眼窗外,树枝上绿叶已经开始泛黄了,被清风吹得微微摇曳。 江娴心中淡淡酸涩。 家人故去,她习惯了孤孤单单的生活。而今在翠浓等人的关怀下,忽生出一丝留恋与不舍。
第六十四章 招工 江娴是个行动派。 没过几日便将官道十字路口的那家茶寮买下,重新修缮了一番。 原本茶寮是个搭建简陋茅草棚,江娴亲自画了草图,修成能遮风挡雨的青瓦小院,周围一圈篱笆上爬满了藤蔓花卉。 食肆门口放着四层笼屉,里面蒸着肉龙、花卷、包子、馒头、糖三角;左右各放置一口大锅,左边锅里颜色清淡咕嘟嘟煮着有牛肉、牛舌、牛肝、牛脊髓、牛蹄筋;另一口锅里是颜色深褐的卤水,里面是猪蹄、肘子、猪头肉、猪耳、猪肠、鸡鸭等等。包着湿棉布的锅盖揭开,热情蒸腾,浓郁的香气四溢,飘满四通八达的道路。无论走卒贩夫,还是赶路的旅人,都被那香味勾走了魂。 汤万香擅长精致的菜肴,做小食也有一套。 光是牛肉汤和卤水,就用各种香料中药熬了三天三夜。 开业当天,不用任何宣传,生意红红火火。门口那两锅香死人不偿命的食材,足以让来往行人踏入食肆。 食肆里主打就是平民小吃,价格不贵味道地道,就算不吃饭也有茶水免费饮用。 官道行人络绎不绝,食肆里堂堂爆满。其间没有座位,捧着碗或站或蹲。请来的人手不够,江娴知道消息,紧急从九珍玉食调了两个小二过去帮忙。 有食客看那两个调去的小二穿着九珍玉食统一色调的“工作服”,好奇询问。问过之后,才知道食肆和九珍玉食的老板是同一个人。 食客嗦着牛肉粉,恍然大悟,“怪不得这里东西好吃。” 九珍玉食的小二口才极好,三言两语就跟食客们聊到一起,无形中又招揽了顾客。 江娴的酒楼食肆形势大好,名气鹊起。 久而久之,京城里流传起了一句话:山下八方风味,闻香下马;山上五香美馔,知味停车。 江娴每日最高兴的事,就是打算盘对账本,看着白花花的银两入账,带来前所未有的满足。她细细思索了一下,如果不是借用叶荷萱的躯壳,她一定会手拿种田剧本,大展拳脚。 只可惜,没有如果。 酒楼食肆生意兴隆,急需招工。 酒楼里规矩比食肆的多,江娴提前制定了一套规矩,所有小二掌柜都要按规章制度进行赏罚。 别看十九娘年纪小,她跟着汤万香走南闯北多年,招工的事儿三天就搞定了。 翌日得空,江娴领着翠浓早早来到九珍玉食,想看看他们对新招来的六名跑堂,会做什么员工培训。 她从后门钻进二楼的老位置,捧着药茶,居高临下观看。 大堂里,十九娘手里拿着规章条例,逐字逐句向六名青年讲解。规章制度讲完,又详细介绍酒楼里的招牌菜肴美酒。末了,让老员工一对一带人,进行为期一个月的考核。她谨记江娴教导的每一个字,有些细枝末节江娴自己都记不清楚,见状,不禁为十九娘感到钦佩。 跟这样的人搭伙,何愁不会盈利。 又坐了半柱香时间,快到傍晚饭点,江娴准备下山去食肆里转转,看看那边生意如何。 她戴好遮脸的帷帽,踩着木制的楼梯轻轻下楼。正要从后门离开,刚好瞅见一名新来的小二将正方形的绣凳方向摆错。 江娴顿住脚步,出声提醒,“错了,有兰花的一面朝里。” 四四方方的凳子上画着精致的兰菊,因为没有靠背,所以不容易分清朝向。 那青年穿着一件栗色菱锦直裰,发髻整齐地用一根灰色布条束起,媚眼含波,唇红齿白,长相意外不错。 他目光落在身形婀娜的江娴身上,愣住没动。 江娴颦眉,咳嗽起来。 她不喜欢被人直勾勾地看着,当即转身。 然而才走到后院,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急忙忙的脚步声,“姑娘,留步!” 江娴听声音就猜到是刚才那人。 她好奇对方找她做什么,扭头询问:“你有何事?” “姑娘……”青年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在她天青色的帷帽上打转,好一会儿才道,“刚才多谢姑娘提醒。这天色暗了,山路湿滑不好走,你路上小心一些。” 匆匆忙忙追出来就是说这个? 江娴压下心底的怪异,礼貌颔首,说了句“多谢”便要登上马车离开。 青年见江娴态度冷淡,不禁着急。他上前两步,忍不住大声道:“在下方鹞,敢问姑娘芳名?” 江娴藏在帷帽下的表情倏然一惊。 她掩藏的很好,短暂僵硬之后,冷声道:“你是新来的小二吧?快到饭点了,酒楼里事情多,你该去熟悉一下环境。” 语毕,她不再瞥对方一眼,提裙钻进马车,催促车夫启程。 方鹞目送马车哒哒消失在山腰,眸中闪过一丝阴霾。
第六十五章 怀疑 坐在车厢里,江娴缓缓取下帷帽,心神恍惚。 翠浓一边给她剥马蹄,一边笑眯眯地说:“少夫人不管走哪儿都难掩姝色,瞧刚才那小子,都被夫人迷花眼了!” 她这话属实口无遮拦,但江娴此时却顾不上数落。 若刚才没听错的话,那个青年说自己名叫“方鹞”。 方鹞在《庶女为后》中是个有名有姓的炮灰,正是他与叶荷萱私通,给叶荷萱引来杀身之祸。 江娴不确定是不是同名同姓的巧合,无论是哪种结果,她都不想和对方有任何牵扯。 原书里,江娴死后不久,方鹞卷款潜逃。 秦衍风想将此人一并杀掉,却因为陷入和刘甯之间的博弈,放过他一条贱命。 作为旁观者的江娴,当时对这剧情十分不满意。叶荷萱有错,她最终自食其果死于非命;但这个奸夫方鹞,却能拿着大把银子继续逍遥,何其不公? 江娴一边生气,一边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万一此方鹞非彼方鹞呢? 这个问题折腾了她一宿。 以至于睡在旁边秦衍风也被波及,几乎睁眼到天亮。 自从上次谈话后,秦衍风一直在松竹院留宿。两人回到了最开始相处的模式,井水不犯河水,偶尔说话,也是江娴在讲单口相声,难得等来秦衍风的回应。 天不亮,江娴咳嗽着起身穿衣,想去九珍玉食探个究竟。 如果对方真的是姘头方鹞,她要立刻把人撵走。 秦衍风睡在外侧,就连睡梦中也保持着克制的姿态,呼吸规律绵长。 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阴影落在高挺的鼻梁两侧,紧抿着唇,显得人格外冷峻。 江娴不敢惊扰他,蹑手蹑脚地想从他腰间跨过去,刚伸出左脚,却不料满头长发从肩头滑下,发梢正好扫在秦衍风眉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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