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盒里放着叠好的一张信纸。 江娴看也不看,将信纸揣怀里,取出另一张事先准备好的纸条塞里面,沉吟道:“把盒子埋回去,别让人看出痕迹。” “是。” 徐嬷嬷和翠浓好奇,但江娴不说,她们做下人的也不好询问。 主仆三人配合默契,在段侍郎府里来了一招“移花接木”。等李姨娘换好衣衫过来,江娴装作参观的差不多了,准备带着徐嬷嬷和翠浓告辞。 “我看姨娘很喜欢九珍玉食的糕点,若不嫌弃,这糕点还望你收下。” 翠浓适时捧上食盒。 李姨娘知道不该收,可实在对里面的糕点馋得慌,干笑道:“才收了少夫人送来的白事礼金,这怎么好意思……哎呀……”话虽如此,手却已经从翠浓那儿接过食盒。 江娴一笑。 她隐约记得书中提过,这位姨娘贪食欲,如今看来,果然没错。
第一百四八章 女配 东西已经到手,江娴准备离开。 刚走到回廊,就见一名漂亮女子风风火火走来。女子披麻戴孝,头上别着一朵纸做的白花,她颧骨略高,长眉长眼,略显骄纵。 江娴认出她的身份,段堇秋。 段堇秋在《庶女为后》里是个重要女配,但跟“叶荷萱”却没什么交集。李姨娘明显对段堇秋有点畏惧,她拎着食盒,声如蚊呐,“大……大姑娘怎么来了?” 段堇秋狠狠瞪了眼李姨娘,视线落在江娴身上。 她死了母亲,情绪上来,说话不比以前有分寸,说话夹枪带棒,“哟,什么风把裕国公府的少夫人给吹来了?” 江娴微微尴尬。 翠浓上前半步,“我家夫人是来吊唁段主母的。” “真是稀客稀客。”段堇秋阴阳怪气。 以前在女塾,段堇秋和叶荷萱不对盘。那会儿段堇秋隐藏锋芒,处处在刁钻跋扈的叶荷萱手中吃亏,这也就罢了。上次迎夏宴,叶荷萱分明和段问春关系极好。段堇秋听下人说,叶荷萱登门拜访,不得不怀疑对方的叵测居心。 段堇秋带着一帮丫鬟婆子,把窄窄的回廊堵满。 她问江娴:“没记错,少夫人跟段问春才是闺中密友吧?我母亲怎么死的,你难道没听说吗?依我之见,你吊唁是假,来看我笑话才是真吧?” “段姑娘多虑了。”江娴沉默了一下,温温吞吞地道,“问春究竟有没有下毒,此事暂且没有定论……” “呸!”段堇秋红了眼睛,厉声打断她,“段问春毒害我母亲,所有人都看见了!官府已下了文书,若非她运气好被七皇子包庇,此时此刻,早就关进牢车游街斩首示众!” 李姨娘胆战心惊。 她小声道:“大姑娘,你怎能……怎能对少夫人大呼小叫?” 段堇秋非但没被劝住,反而愈发暴怒。 她和叶荷萱年纪相仿,家世差之不多。可叶荷萱运气好,受嘉云郡主青睐,嫁给傻子至少赢得了身份。不像她,十七八岁了,没安定下来,连喜欢的人只喜欢她的庶妹!她不止一万次的想,为什么段问春那么讨厌却能人人喜欢,她低眉顺眼却从无人欣赏。这世上,只有母亲一心一意为她筹谋为她着想,可如今母亲逝去了。段堇秋想到此处,泪水涌上,忍声道:“凭什么不能大呼小叫?我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吗?” 突如其来的情绪爆发,让江娴几人面面相觑。 翠浓扯了扯江娴的衣袖,有点害怕,“少夫人,要不……我们走吧。” 这段堇秋死了老娘,好像不太正常了。 段堇秋咬紧了嘴唇,泪流满面,不禁让江娴有所感触。 说起来,段堇秋和叶荷萱、于蓝桃这些人都很相似。 她们皆为书中女配,为了某个目的,成了不择手段的恶毒的工具人,推动剧情发展。而那些目的想来十分可笑,段堇秋喜欢刘甯,为博得段侍郎宠爱,和段问春姐妹阋墙;于蓝桃为了嫁入高门恶意中伤段问春;叶荷萱喜欢秦随星,所以陷害秦随星喜欢的段问春…… 其实,没必要这样。 段堇秋还在哭,因为情绪激动,胸口剧烈起伏。 李姨娘摆摆手,示意江娴她们快点离开。 江娴从段堇秋身边擦肩而过,步履一顿,忍不住轻声询问:“段堇秋,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段问春的?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之间本不该闹到这步田地。” 当初看《庶女为后》,江娴就没搞懂段堇秋为什么对段问春的敌意堪比“杀父之仇”,想不通,只得归咎于设定如此。 段堇秋泪眼迷蒙。 她咬牙,狠狠地看向江娴,“叶荷萱,你什么意思?” 江娴笑容和煦,温言道:“嗯……你其实可以试试为自己而活。” 段堇秋一愣。 江娴朝李姨娘颔了颔首,带着翠浓和徐嬷嬷离开了。 段堇秋泪眼阑干。 她下意识去思考江娴方才抛出的问题。 什么时候开始讨厌段问春?自打她有记忆开始,印象里就对段问春充满了厌恶吧。段问春思维跳脱,不受拘束,母亲是个身份低贱的妓子,哪儿哪儿都不如她。母亲常常在她面前贬低段问春,连带着她从小看不起段问春,表面再怎么大家闺秀,一旦到了无人的地方,便对段问春极尽嘲讽。 段问春好像不会生气。 十岁之前,她还会拿着木雕的刀剑来送给她当礼物,一口一个“堇秋姐姐”……直到后来段问春年长,逐渐懂事,才跟她疏远。后来,她在一次宫宴中,对七皇子刘甯芳心暗许,万万没想到,刘甯喜欢的人却是她憎恨的庶妹。 从此,段堇秋陷入了嫉妒的漩涡。或许她和段问春之间确实不该成为死敌,但是,好像有一只无形的人,推着她必须那样做。无论用尽什么办法,她都没法对段问春产生好感。 母亲身患绝症,一直瞒着府里上下,这件事只有她知道。前些天,母亲告诉她,一定会帮她除去段问春这个心腹大患。段堇秋当时很疑惑,段问春正受父亲信任宠爱,母亲能使出什么手段?没想到,母亲竟用自己的生命作为陷阱…… 她知道段问春清白,可她不想公之于众。 母亲临死前,给了她一个木盒,木盒里是一张遗嘱,段堇秋将其埋在了院外银杏树下。每天看着那刻银杏,就像看见了母亲。 母亲死了,段问春不知去向,至于接下来的人生该怎么办,她深深迷茫。 段堇秋耳畔响起了那句话——为自己而活。 她抬手抹去眼泪,忽然想去质问叶荷萱,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四九章 帮忙 江娴打算向段问春索要一个承诺,段主母的遗嘱,是她目前拿出来的诚意。 原书里,段问春逃去了蓬莱州,七皇子命自己的心腹曾述,彻查此事。曾述仔细调查,终于撬开了段堇秋的嘴,在银杏树下发现了这份遗嘱。遗嘱里不仅有段主母的诬陷罪证,还有她们对段问春长期以来的迫害,是一份极为有力的证据。 真相大白,段侍郎盛怒,将段堇秋随便配了个外地县令做填房,相当于没有这个女儿,而段问春成为宅斗赢家,风风光光跟着刘甯回京,开始谈婚论嫁。不久后,段问春成为皇子妃,又跟宫里那些妃嫔、皇子府的丫鬟斗来斗去,不再赘述。 江娴干扰了剧情心下忐忑。 可俗话说得好,光脚不怕穿鞋,开春后她就“走”了,不如随性而来,尽量帮助自己想帮助的人。 江娴亲笔写了一封信,连带着段主母的遗嘱和一本与段问春初见的《侠行记》,塞进锦盒中。 江娴原本担心秦衍风会不会回松竹院,后来才发现是她多虑。 秦衍风这几日不知怎么回事,就黏着秦随星,一直躲在他的梅柏院,谁也不搭理。 是夜,江娴心里装着事,睡眠很轻。 约莫子时后,窗外开始下起了小雨。雨水沙沙沙沙,偶尔压垮窗外的树木枯枝,发出“喀嚓”轻响。 江娴听见响动,睫毛颤了颤,睁开双眼。 更漏迢递,正好到了约定的时辰。 她一下从床上跳起,捧起桌上的一盏油灯,雀跃地推开窗户,“宋七?你来啦?” 夜幕寂静,回答她的只有雨声潇潇。 借着手心烛光,江娴隐约看清屋檐雨幕,除了树影婆娑,空无一人。她怔了怔,心底说不上是失落还是遗憾,叹了口气,细声埋怨,“……竟然放我鸽子。” 难道怕她不给钱? 屋外风太寒凉,江娴打了个喷嚏。她正准备合上窗户,窗缝中突然伸来一只手,“啪”地一下拦住了窗扇。 “在等我?” 熟悉的傩祭面具出现,男子低沉的嗓音似笑非笑。 江娴吓了一跳,赶紧拉开窗户,“没把你手夹着吧?” “没事。”男子穿着那身黑衣,几乎与沉沉夜色融为一体。他冒雨过来,额间垂下的发梢,湿漉漉带着水汽。 秦衍风掰了掰响指,“没事。” 江娴有些开心,她将油灯轻轻放在窗台上,抿了抿嘴角,“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天知道秦衍风今天抓心挠肝等了多久,一到约定的时间,改头换面,从梅柏院偷偷翻墙过来。他直入主题,问:“到底什么事要我帮忙?” 江娴转身从柜子里取出准备好的锦盒,双手递给他,迟疑着问:“宋七,你在外走南闯北,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吧?能把这个交给我的朋友吗?” 秦衍风视线扫了眼她那平平无奇的锦盒,“你朋友在哪儿?” “蓬莱州。” 乍然听到这个地名,秦衍风为之一振。他打起精神,环抱双臂,蹙紧了眉,“蓬莱州山高水远的,你朋友去那儿做什么?” “这你就别问了。”江娴思索了片刻,仔细吩咐,“你抵达蓬莱州后,立刻去东南边儿的观音庙。庙里会有一名红衣女子,每天巳时至午时施舍米粥,她叫‘小春’,长相漂亮可爱。你找到小春后,把这个锦盒交给她,就说是我给她的。” 秦衍风愣愣地看着锦盒,心中已掀起惊涛骇浪。
第一百五十章 锦盒 秦衍风面具下的双眼,直勾勾盯着江娴,几欲将她盯出一个洞。 小春…… 那是段问春躲在蓬莱州的化名! 段问春和刘甯在蓬莱州的事情,秦衍风也是在最后几年才得知,而且只知大概,不知细节。但在这个时候,江娴却对段问春的事了如指掌?谁告诉她的?那个人又从何处探得? 秦衍风掩藏好情绪。 他牢牢凝视着江娴,压低了嗓音,略显沙哑,“为什么要找小春?她是你什么人?你找她做什么?” 江娴颦眉,语气娇嗔,“我以为干你们这行,不会问雇主这个……”她也不会说,“反正你把这个交给她就行了。小春收到锦盒后,肯定会给我回信。届时,你将信带回来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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