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体被伤,御林军当时就拔剑架在了丽贵妃的脖子上,只要宣武帝一声令下,丽贵妃就会被冠上刺客的罪名诛杀。 最后皇帝还是心软,不许御林军伤丽贵妃,只让王得全将吓坏了的贵妃娘娘送回长信宫,没有皇上的允许,不许出宫门一步。 翻牌子的右手在淑妃和叶宝林的名字上反复犹豫了许久,最后宣武帝叹了一口气,翻了淑妃娘娘。 其实他更想去见珍昭仪,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理解他的良苦用心?会不会生气他帮别的妃子出气? 今天与丽贵妃争吵一番,还受了伤,他实在无心再费心去哄人了。 而且珍昭仪来了葵水,绿头牌都被撤了。 殿中空气压抑,使人呼吸不畅。 他起身走到承乾宫的宫殿门口,敬事房的人才要从他身后出来,去通知景仁宫掌灯,就听皇帝道:“那是什么?” 漆黑的天空上有零星的星子闪烁,并不明亮的夜幕被几盏飞起来的纸灯笼点亮,隐约可见上面写着什么字。 “好像是祈天灯。” 王得全也抬头望着:“奴才听闻民间有传说,只要把自己的愿望写在祈天灯上,让灯飞上天,天上的祈愿仙女们几下那些愿望上告神仙天君,所求之人的愿望就都会实现的。” “无稽之谈。” 天底下哪来的神仙? “哎呀!有一盏灯掉下来了。” 昏黄的灯一闪,刚好掉在了承乾宫门口,王得全见皇帝一直看着那灯,很识趣的捡了过来。 “吾爱邺郎,万事胜意。” 落款是:痴心人。 王得全看清上面的字后,都感受到了许愿之人沉甸甸的爱意。 是后宫哪个爱慕皇上已久的妃子,不敢当面表达爱意,就向上天祈求,希望自己爱的人比万事如意更加如意。 万事胜意的意思,就是希望一切能够能够比自己期待的还要好一点。 甚至都没有暴露自己的名字,她是真的只希望皇上好,只想让天上的神仙记住被祝福的人,不想让神仙们关注祈愿的人是谁。 “呵!” 宣武帝轻笑一声:“王得全,你说这狗爬的字像谁?” 狗爬字? 王得全突然间想起来一件旧事,皇上曾经说过珍昭仪娘娘的字,写得连鬼画符都不如,勉强能看而已。 “这……这是……” 宣武帝嘴角带着浅淡的笑着,对身后敬事房的太监道:“不必去景仁宫了,朕今夜去合熙宫陪珍昭仪。” “可是……”
第64章 悲从中来 敬事房的太监想说,可是珍昭仪身子不方便,来了污秽,按着规矩,皇帝是不可以去的。 “嗯?” 皇帝只简单的一个,带着威胁意味的语气词吐出来,敬事房的小太监就将腰弯得更低了,恭恭敬敬道:“奴才遵命。” 算了,整个皇宫都是皇帝的,规矩也是为了皇帝而定下的,只要他自己愿意,他一个小太监哪有资格质疑什么。 脖子上的脑袋可比规矩重要。 喜鹊皱着眉看着地下东倒西歪的酒瓶:“主子,别喝了,酒多伤身,你写再多的祈天灯,皇上也不会来的。” 霜降也跟着道:“你还不让奴婢们写上你的名字,好歹要是掉一个下来被皇上捡到了,他也知道是谁在牵挂他吧!哪有你这样的?” 脸蛋坨红的姜昕玥抱着酒瓶坐在房间门口的长廊护栏上,双眼迷离道:“我写这些……又不是给皇上看的,我是写给天上的神仙看的……他们能看见不就行了吗?” 喜鹊气得跺了跺脚:“那这闷酒娘娘又是为谁喝的?” “为……为……” 姜昕玥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到花树下,拿着酒瓶翩翩起舞:“我能为谁呢?是啊?我这般失意是为谁呢?” 合熙宫的宫灯摇曳,是有贵客已至的信号。 姜昕玥将酒壶扔在地上,低低的、自嘲般的笑了一声:“我想念的那个人,永远不可能属于我,那我就为了我自己吧!” 酒瓶被抛向远处,碎裂声响起,珍昭仪已经醉得东倒西歪,却还是跳起舞来,嘴里还唱着戏腔的歌谣:“在花天锦地,她唱着他乡遇故知,一步一句是相思……” 月光温柔的洒向人间,合熙宫前殿种下的桃树已经有了一些桃花绽放,晚风一吹,便有漫天花雨飘落。 树下的美人穿得清凉,一件白色裹胸短得包不住她平坦的小腹,细柳似的腰肢如枝叶摆动,弱柳扶风正是这般。 下身配了一条同样白色的宽大的裤子,布料柔软飘逸,外面就罩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舞动时忽起大风,她的发丝和衣袂翻飞,好像下一刻就要乘风归去,做那广寒宫的嫦娥仙子。 她的歌声很动听,戏腔更是惊艳,可唱出来的曲子却伤感落寞,转了十几个圈的姜昕玥最后的结束动作站得不稳,整个人向后倒去,腰间的肌肤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搂住。 姜昕玥收起得逞的微笑,双目迷离恍惚地看着上方出现的俊美面庞,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合熙宫的宫人们已经跪了一地:“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怀里的美人眨了两下眼睛,不见她笑,却见一滴泪从她的左眼滚落,从脸颊蜿蜒而下,最后晶莹的凝结在下巴处,一滴、两滴、三滴…… 眼泪决堤,美人无声哭泣,最后醉倒在宣武帝怀里,纤弱的身子让他惊觉,珍昭仪好像……瘦了许多? 春日夜寒,她又穿得这样少,喝了酒还跳舞,实在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宣武帝有一瞬间的气闷,抱着姜昕玥,将她放进寝殿当中才发作:“你们这帮狗奴才,到底是怎么照顾珍昭仪的?怎能由着她胡闹?” 喜鹊和霜降是贴身伺候珍昭仪的,皇帝一动怒,她们俩率先跪在地上:“皇上明鉴,珍昭仪娘娘宽厚仁爱,对奴婢们都如亲人一般,奴婢们就是万死也不敢怠慢了娘娘,可……可娘娘近来忧心,每餐半碗饭都吃不完。今日……今日又不知为何突然感伤,说……说……” 喜鹊咬了咬唇,不知该不该继续说。 宣武帝皱眉:“吞吞吐吐的做什么?还不快说?” 霜降神情决然,一头磕在地上:“皇上,珍昭仪娘娘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对奴婢们也不太爱吐露心声,再多的苦楚都是自个儿消化,自从娘娘在冷宫中毒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太好。太后……太后娘娘也因荣嫔娘娘小产一事对娘娘多有为难。还有丽贵妃娘娘和皇后娘娘,都……都明里暗里的……今日又听说了皇上为叶宝林发作了贵妃娘娘,未免……未免悲从中来……” 霜降说得含糊其辞,但宣武帝自个儿已经脑补了好些个姜昕玥被欺负的画面。 这是在告诉他,珍昭仪受了那么多的苦,只为了可以在皇帝身边陪着他而已,可太后不容她的真情,丽贵妃处处算计,皇后娘娘表面宽和,背后也不知如何…… 珍昭仪总是将最好的一面展现给皇帝,不愿与他诉苦,也从不告状,她总是那样开心,好像从来没有什么烦心事,每每皇帝与她在一起,都是最放松的。 原来她自己,独自承受了这么多。 “皇上……” 床上已经醉迷糊的姜昕玥抬手捉住宣武帝的袖子:“邺郎……不要……不要……” 她好像做噩梦了,紧闭的眸子颤动着,却怎么都睁不开。 “你们都退下吧!” 一张床上躺着两个人,一方算计,一方疼惜,这便是同床异梦了。 宣武帝抱着怀里睡得沉沉地珍昭仪,怕她肚子还疼,搓热了掌心,放在她的小腹上。 从前嫔妃们来癸水,莫说睡在一张床上了,就是出现在他面前都是不行的,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他从不曾为了谁破例。 一开始关注珍昭仪,只是因为她的美貌在后宫中独树一帜,后来又觉得她性子天真烂漫,真诚善良。 现在,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喜欢淑妃多一些,还是珍昭仪更得他欢心一些。 夜深人静,正是适合思考的时候。 淑妃是他年少时的第一次心动,所以他对淑妃,处处都是不同的。 丽贵妃是他登基后,拥有那么多的女人中,最让他开怀,他见过最明媚爽利的女子…… 他对皇后有敬重,有愧疚,独独没有爱。 而珍昭仪呢? 她拥有淑妃和丽贵妃都不及的美貌,性格更像是淑妃与丽贵妃的结合,却还有她们没有的古灵精怪,奇思妙想。 有时候宣武帝会觉得,珍昭仪好像幼时的自己。
第65章 盛宠 所以他忍不住怜惜她,疼爱她,想弥补她受到的伤害。 他没有对一个女人有喜欢到无法自控的情绪,但珍昭仪总能一次次打破他的规矩,让他为了她破例。 难道,这便是人们所说的喜欢吗? 他是,真心喜爱珍昭仪? 这个想法从脑子里一闪而过,惊得宣武帝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可能! 他爱他的江山,爱他的百姓,甚至爱他得用的大臣,就是不可能将真心这种东西,交给后宫的妃子。 身侧之人翻了个身,十分依恋的往宣武帝身边靠了靠,一张泛着粉色莹光的脸毫无防备的仰着。 灯光下,就连她发际线处的小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将才冷硬下来的心,在面对着珍昭仪这张脸时,又软了下来。 罢了罢了…… 她对自己一片痴心,给她几分盛宠又如何? 姜氏一族只是寻常,并非什么世家大族,珍昭仪的父亲姜堰昆是益州姜氏的旁支,姜家祖上是益州第一富商,至今也不差。 可姜堰昆并非嫡系一脉,所以从前在益州未出仕时,日子过得并不宽裕。 嫡系一脉将资源都用在了嫡出的公子们身上,想在嫡系中培养出几个朝廷重臣来。 可惜几个重金培养的嫡系子孙只谋了几个芝麻官,最有出息的反而是曾经被他们冷落的旁支子侄。 姜堰昆是姜氏一族官职最大的人了。 可益州那边的嫡系一脉还自持着身份,不肯承认姜堰昆的优秀,正是因为没有家族给自己助力,他才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庶女身上。 不过最后这一点,宣武帝是不知道的。 姜昕玥偷偷睁开一条眼缝,打量着皇帝此时的表情。 直到这一刻,她才确定,自己已经将宣武帝的心凿开了一道口子,里面有了她的身影。 但这还远远不够。 宣武帝的心跟他的后宫一样,都是到处穿孔的筛子,那个孔里住着丽贵妃,这个孔里住着淑妃,还有哪里住着旁的什么人也不稀奇,她不过是占据了一角而已。 想要成为后宫第一宠妃,她要姜昕玥这三个字,至少占据宣武帝大半颗心脏,其他丽贵妃也好,淑妃也罢,都只能被挤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玩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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