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壮着胆子道:“听家兄说过,姐姐长我两岁,该叫姐姐的。” 席姜想起刚入宫时的武安惠, 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单纯稚嫩, 阳光明媚,是个爱笑的女子。后来, 或主动或被动,她沦为皇权与臣柄相争的工具,再也看不到她笑了。 熟悉的厌恶感又涌了上来,那个红墙琉瓦的地方可以把一切美好都破坏、扭曲掉。 席姜对武安惠笑了一下,看对方似得到了鼓励一般,克制着怯意回了她一个笑。 下一秒席姜拂开她的手,只能到这了,就算前尘尽了,就算幕后黑手是太后与皇帝,武安惠始终与她一双儿女的死脱不了关系。她不再报复,能做到无视已是她最大限度的宽容。 武安惠感觉到对方并不热情,她把双手收回袖中,退后了一步。但是,但是,是席姐姐主动拉她的,她至少是不讨厌自己的。 武安惠的沮丧淡了一些,她还从来没敬畏过什么人,就算对父亲与兄长也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唯独对这位席姐姐,自那日看到她与男子激烈打斗,打到对方与她一样,都快站不起来了,还不屈不挠地撑着,当时她就激动了。 武安惠在都城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子,那一瞬间,她甚至生出了我若也能像她那样就好了的向往。 但她也只是想想,从小学的都是琴棋书画,茶道女红,她知道自己没那个本事,但并不妨碍她向往与崇敬。 今日近距离一见,她发现自己还有些怕这位姐姐,是怕姐姐觉得她弱,不理自己吗?武安惠也想不明白,就是又敬又畏,对方让她想要仰望。 席姜不知武安惠心里在想些什么,她抢过席铭的马骑了上去,对武修涵留下一句:“今日就到这吧,出结果那天我再过来,你这两日盯着吧。”就驾马而去。 武修涵笑着摇了下头,这是一天都不让他休息的意思。他二人明明知道,一切都已准备好,新冶炉的成功等着就行,有必要天天盯着吗。 但到底席家算是他的雇主,他得听人家的。 想到雇主,武修涵笑意淡了下去,他已派人给章将军送了信,就算他不送陈家军的主上亲自在此监工,陈知也会传信于章洋。所以,他该做的还是要做到位。 武安惠望着席姜驾马而去的背影,她回头对她兄长道:“我要学那个,骑马。” 还没等武修涵说什么,席铭道:“这还不简单,马场就在东城,你要骑哪种?” 武安惠哪知道有什么品种,见她不语,席铭又道:“带你直接过去,你自己挑。” “好啊好啊。”武安惠对席铭印象可好了,他活泼好玩的性格颇对她的胃口。 兄长大她太多,她虽信重兄长也会同他撒娇,但大部分时候还是拿他当父亲一样,而席铭填弥了她家中无同龄兄弟的遗憾,她一时更羡慕席姜了,可以有那么多哥哥陪伴着长大。 席铭也喜欢跟武安惠玩,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囡囡就不大与他玩了,她很忙,忙的还都是大事。席铭内心不敢打扰她,以前的小妹竟有了姐姐的架势,处处都找得出地方教导他。 他是服气的,但也不敢像以前那样随时去找她说话玩乐了。尤其是看到她与二哥的那场比试,换他,他可不敢跟二哥那样,一时觉得他与小妹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 武安惠的到来,弥补了席姜的缺席,他又找回了以前与家中姊妹作伴玩耍的快乐。 二人一拍即合,同时看向武修涵。武修涵的目光再一次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这一次他还是没看出什么来。 安惠面对席铭还没有面对席姜时害羞腼腆,紧张兴奋。席铭呢,也是一脸坦荡荡,二人真像是约着一起出门玩的孩童。 席铭他还是了解的,上一世是天生阵营不同,但这年轻人身上没什么坏毛病,也没有任何不良习惯,安惠与他多走动,交个朋友倒也没什么。于是他点头同意了。 席姜有好几日没骑马了,今天骑的这匹天追,本就是她的马,是席铭从她手上赢走的。 天追还认她,一路撒娇撒欢,席姜想着今日无事,骑着它去了河边,放马吃草,而她自己坐在树下,开始想事。 她要操心的事太多,计算着新冶炉五六天后就能见分晓,到时以大器双李的本事,最快一批成品有十天就能全部炼出来,剑指藕甸指日可待。 大方向好想,但其中细节,尤其是这场硬仗必与宋戎合作,要如何防着对方、钳制对方不被他战后反手拿捏,这事与攻占藕甸一样的重要。 席姜也不知自己呆了多久,直到天追过来舔她,她才翻身上马。 脚一蹬上就觉出了不对,她低头去看,马鞍不知怎么被磨了,再这样下去,里衬可能会伤到马。这个四哥,真是太马虎了。 席姜来到马场,准备修理马鞍,不想在这里又见到了武安惠,带她来的是席铭。 武安惠见到她,眼晴一亮想过来又不敢过来,席姜径直走到席铭身边,让他看天追的马鞍。 席铭理亏,跟在席姜身后,言语之意,他可以把天追还给她。 席姜没允,手下倒是利索,几下就把马鞍修好。席铭又道:“你那日比试,可曾受伤,我看二哥可是伤得不轻。” 席姜:“二哥手下留情,我没事。四哥,天追重新归我,你回头好好看看你圈中的马,真伤了一匹你心疼不。” 席铭:“知道了。” 席铭马上去他那一方圈中查看,留武安惠与席姜在此。 席姜本想转头就走的,但忽然想到,四哥最近是不是与武安惠走得太近了。 她看向武安惠,直接问她:“武姑娘怎么想起来马场,我四哥提议的?” 武安惠见席姜突然与自己说话,她结巴了一下:“是,是,我想学骑马。” 席姜看她牵着的马,顺嘴道:“你别骑这匹,不适合你。” 说着拉出另一匹马,换到她手上:“你是初学,骑这个就可。我四哥这人粗心,你与他一起玩,不要事事都听他的,他有时心里没谱。” 武安惠谢过席姜,但不忘给席铭说话:“四郎挺好的,” “你喜欢我四哥?”席姜不跟她墨迹,直接问了出来。 武安惠脸一红:“不喜欢,”说完又觉得像是在嫌弃席四郎,“我拿他当哥哥,当朋友。” “不喜欢他就好,他已定亲,再说就算我四哥没有定亲,他也玩心太重,还未定性,不适婚配。” 武安惠见席姜没有要走的意思,开始检查马圈里的马,她有心与她聊天,问道:“那席姐姐觉得,什么的人适合婚配?” 席姜心思都在马匹上,随意说道:“我二哥与三哥那样的。” 席姜真是这样觉得的,她二哥席觉,在都有奴仆的情况下,他的院子与屋内永远是兄弟当中最干净整洁的,他长得也好,性格沉稳有谋算,嫁给这样的人,可以安心在后院相夫教子,不用担心家门出事。 而她三哥席奥,性情温和知书达理,对奴婢都略显纵容,他疼妻子,长情且专一,三嫂去世后,这些年他一直未再娶。 所以,在席姜心中,如果女子一定要嫁人,那她二哥与三哥这样的男子,确实是好的选择。 只是她哪知道,不过随口一说,武安惠听后开始若有所思。 席家三郎的情况,武安惠听兄长说过,是个鳏夫。席家二郎就是那日与席姐姐比试的男人,他不是席家亲生的,但与亲生无异。 武安惠回忆了一下,那男子身形高大长得不错,最重要的是,他是席姐姐觉得可嫁之人,更更重要的是,她若嫁进席家,那不是与姐姐成了一家人。 想到姐姐会变成自己的小姑,武安惠忍不住嘴角上翘。 武安惠回到家中,直冲武修涵书房:“兄长,你不是一直在留意我未来夫婿人选吗,我自己看中一个,你不用再找了。” 武修涵自知看走了眼,她还是看上席铭了,正要反对,就听武安惠道:“我看上了席家二郎。” 武修涵楞住,他妹妹这是个什么命,天生娘娘命?谁当皇上她就嫁谁?还不如席铭呢。 他稳了稳,问:“怎么忽然就看上席家二郎了?” 武安惠:“席姐姐说,他是可嫁之人。” “这里有席姜什么事?” “我在马场见到席姐姐了,她说她四哥不是良配,我就问她,她眼中的良配是什么样的,她说是她二哥与她三哥那样的。你上次不是说席家二郎与你一样,都还未定亲吗,正好兄长可以把他说与我。” 武修涵皱着眉看了武安惠好久:“你就因为席五的一句话,也不管那人真如何,就要嫁了?武安惠,你病得不轻。” 没有宋戎那样的男子搅在其中,女子之间的缘分还可以这样的吗。 莫不是上一世席姜杀了她,这一世就被打上了印记,变得如此听她的话。武修涵不过瞎猜,倒没想到真被他猜中了。 第二天他就找到席姜把此事说了:“你再去告诉她,席二郎不行,让她死了这个心。” 席姜敏锐地问:“为什么我二哥不行?” 武修涵敛了情绪:“你们席家谁都不行,要上战场要打仗,我妹妹这一世要找个普通过日子人的男人嫁了,上一世你也知道,终是武家害了她。” 倒是个好哥哥。 席姜:“哪有那么夸张,我不过随口一说,她跟我二哥连话都没说过一句, ” “你当年看上宋戎,与他说过话?” 帝后的故事,连都城的百姓都知道,少年夫妻。娘娘少时眼光独到,在酒楼上一眼相中打马过来的皇上,非卿不嫁。 席姜听不得这个,以前无知时还当是好事,如今想起来就恨不得羞得躲到被窝里去。 “好,我知道了,找机会我与她说。” 武修涵又求道:“你以后再见了她,说什么之前千万想一想,最好干脆别理她,她这是拿你的话当圣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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