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嫖笑了下,拿起壶又往桶里添了些热水。 她有时候都觉得自己被这个时代同化了。可能是见的多了吧,所以也不觉得一大家子孩子有什么不对。在古代生孩子跟走鬼门关似的,多来几个能分担的也是好事。更何况勋贵人家谁没个家业呢,走仕途的走仕途,管生意的管生意。都是家里的孩子,好好养着总有用处。 不过有时候刘嫖也觉得不公平。怎么女人就不能讲究多子多福那一套呢?要是女人跟男人一样就好了,只管播种,能够坐享多子多福的成果。所以坏就坏在能生孩子的是女人! 唉,不能再往下想了,想多了也没用,总不能抱怨女娲造人的时候把男女的身体给造反了! “公主要是觉得累就按照旧例办,料想下头的人也不敢含糊。”陈午这般说。 其实刘嫖就是抱怨抱怨。谁叫她一共就俩孩子,姑娘嫁人了,儿子未娶亲呢。 “行了,泡你的脚吧。”她这般说着又往里头添了壶热水。 第二天的时候,府上来了几个刘嫖不认识的人过来,为首的自称是淮南王府在京的管事,是来给她送年礼的。 “此次王上并未进京,而是遣派的翁主过来。”那管事给她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安后奉上了一封用绢布书写的拜帖,“翁主初来长安久闻公主的大名,想于明日来此拜访,不知公主您是否应允。” 刘嫖看着手里的拜帖挑起了眉头。 往年倒也不是没有王公贵戚给她送东西的,但也都属于两家互送,图个面子情。借着小辈的名义过来拜访的这还是头一个。 “替我向你们翁主传达一声,有劳她挂念。我是她的长辈,明日自会备上一桌宴席给她接风。”她温和的说道。 现任淮南王名为刘安,论起辈分来,刘嫖要称呼他一声堂兄,刘彻见了他也要称呼一声叔父。 说起来这人也是好命。这命好在哪呢,好就好在有个会审视夺度安守一隅的丞相。当年景帝在时,吴王联合诸侯犯上作乱,自然也派人联络了淮南王。只是淮南王的国相把持朝政面对吴王的来使不予反应。事后作乱的宗亲自杀的自杀贬谪的贬谪,这淮南王却被朝廷当成了忠君爱国的例子大加赞扬赏赐。 你说,这命能不好吗? 过了一日后,淮南王之女刘陵果然来了。 刘嫖看着堂内微笑着屈膝行礼的女孩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这是个艳丽的姑娘,长着一张流畅饱满的瓜子脸,眼眸清丽如同桃花,眉形婉转柔情眉尾轻轻扬起,犹如上扬的弦月。她穿着杂色的斗篷,脱下后露出梅子紫红色的曲裾,这般靓丽的颜色不曾压倒她的美丽,反倒衬的她更加夺目了。 “侄女见过大长公主。”她柔和的屈膝行礼,声音轻柔,层层的衣衫在她身上仿佛都带上了几分旖旎。 “快起来。”刘嫖微笑着看着她,命人上茶,“今日天冷,喝点热的红枣茶暖暖身子。” 刘陵从善如流的拿起杯盏,用宽大的衣袍掩蔽着用了口茶,一举一动既有宗室的风度又带着女儿家的风情。 “你是何日到的长安?路上可曾颠簸?”刘嫖出声问道。 “回姑母,陵儿是前日抵达的长安,暂且在京中淮南王府中居住。此次过来是替父给陛下和族亲送年礼的。”刘陵微笑着将手中的杯盏放下,“今日过来侄女也给您带了礼物。” 她这般说着瞥了一眼后头的侍女。那侍女婷婷袅袅的走上前来,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手中的匣子,半蹲着将匣子捧到额前。 “这是淮南药农所献的一株灵芝,通体生红个头也大,是极为难得的珍品。听太医说灵芝有延年益寿补气安神之效。侄女特意带来俸给您和姑父。” 刘嫖给一旁的秀纱使了个眼色,脸上的笑容虽然不变但是心里头的笑意却浅了许多。 “你真是有心了。”她道:“你今年多大了?淮南王怎么没有过来,反倒叫你一个翁主在外行走呢?” “过了今年就十五了。”刘陵笑着回答,但很快她的眼角略微眯起,眉头低垂做出一副担忧的样子,“父王身子不好,入冬后便生了一场大病。我兄长照顾在侧,不日也累倒了。父王说新帝登基本该亲自过来朝贺但无奈被病拖累,所以一时找不到合适来送礼的人。我感念父王养育之恩想为他分忧,便自请前来长安了。” “哦,倒是个孝顺孩子。”刘嫖颔首道,“你既然过来我肯定是要留你一顿饭的。听说淮南人喜食鲜香,我便命厨子做了几道菜,你看看合不合口味。” 刘陵称谢道:“多谢公主。但陵儿既然来了长安,自然要适应长安的菜色的,公主这般费心我真是受之有愧。” 刘嫖呵呵的笑了几下便命人传膳了。 席上自然也是一番寒暄。偏日常的比如关心吃住和冬日进补,偏正事的如宫中礼仪规矩。 一直到用过午饭后,刘陵才离开。 “这位翁主真是生的一副好相貌。”秀纱在一旁轻声说道。 “是生的不错。”刘嫖感叹了一声,“只不过觉得这孩子心性上可能不如面上看的那般温柔。” “可能淮南王府上规矩比较大。”秀纱了然笑了下,“那匣子奴婢过手掂量着可不轻省。” 所以说啊,那侍女半蹲着身子把那装灵芝的匣子举过头顶,却一点都没有打颤,看来这种事是常做的。 “小姑娘也有眼色的很啊。”刘嫖在心里感慨了句后生可畏。 先是叫她一声公主,后来看她和煦便拿亲戚小辈之类的称呼来攀情,后来觉察到她语气上的疏离后又在言语中改回了称谓。这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体现着这个姑娘的心思之玲珑。 “这位翁主可真是好心思。”秀纱接着说道:“今日过来还送了这么大一株灵芝。晚上可要炖了给侯爷用?” “确实是件好东西。”刘嫖吩咐道,“先拿去给郎中看过然后送到膳房那边去吧。” 刘嫖伸手扶了扶额角,然后猛然一顿,叫住了往外走的秀纱问道:“刚刚刘陵说自己是什么时候到的长安来着?” 秀纱道:“刘陵翁主说是前日。” 前日? 刘嫖心里暗自嘀咕。 这是到长安没多久就跑她这里来了?而且今日还送了一株灵芝,说是给她和陈午的。 刘嫖想着晌午与刘陵的对话,不禁皱紧了眉头。 这淮南王府的消息似乎也太灵通了些,送什么不好,怎么偏送药材?而且他派谁不好,为何偏要把这么一个伶俐的女儿派到长安呢? 外头,刘陵坐上了回淮南王府的马车,她从窗户的缝隙中看着公主府的牌匾,眼中闪过浓浓的艳羡。 新帝登基,给诸侯都规定了不少新的规矩。其中有一条就是规定了诸侯的宫室规格。哦,现在诸侯的宫苑不能称之为王宫了,现在一律要改称为府邸。可怜她去岁刚换了个大一点的靠近花园林苑的宫室没多久呢,圣旨一下,整个王府都要往里缩上一圈,然后她好不容易求来的宫室就被后宫更得宠的姬妾给抢了去。 凭什么呢? 刘陵不服气的想。 就因为她是个要外嫁的女子就得给其他人让路吗?她自认为自己的容貌、才情、手腕都不输于他人,但为什么她的兄长可以继承淮南王的爵位而她就不行? 你瞧瞧人家皇帝那一脉的女子,各个有封地有宅邸有数不尽的嫁妆和财产,有本事的可以肆意出入宫闱插手朝堂。而像她这样诸侯的女儿就只能讨好她的父亲、兄弟,才能多换点钱财土地和仆从。 刘陵眯起了眼睛,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人都说时势造英雄,她的父皇有大志向,她也有大志向。要是她能成为公主、长公主,还怕没有地位吗?保不准她将来也能嫁个女儿做皇后! “皓月,知道咱们明天该去哪家吗?”她挑了挑眉头。 皓月顺从的笑了笑不知道这位翁主想要什么答案所以乖巧的摇了摇头。 但是刘陵却好心情的没有怪罪她蠢笨,“明天咱们要去窦家。哦,至于田家啊,”她嗤笑了一声自顾自的说道:“抻一抻再说吧。” 新角色新剧情,闪亮登场! 《史记》:淮南王有女陵,慧,有口辩。 不剧透哇,但是这是个张力满满的角色,嘿嘿
第202章 第 202 章 “你说这叫什么事啊。”张若岚颇有些气愤的说道:“如果不是我家那位孙子都有了,我真怀疑那么一朵显眼的小姑娘是不是看上他了。” 刘嫖被这样含笑带讽的话语说的忍不住笑出声来,“说了半天的话,喝口水润润吧。”她这般说着将茶杯往张若岚的手边上推了推。“窦婴不是就见了人家一次吗?之后也都推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张若岚深吸一口气,端庄的拿起茶杯灌了一口,可见确实渴了。 “我也就纳了闷了,这淮南王家的翁主是看不懂我们闭门不见的缘由吗?”她甩了甩手上的帕子,一条条的向刘嫖掰扯,“前几天她亲自过来送礼,我跟窦婴也是亲自接待的。但也不知道她是觉得我们性情好还是怎么,之后又过来了两三次,次次都不空着手。我害怕啊,你说这毕竟是诸侯的女儿,我家那位又是朝廷的丞相,这不得避讳着点?但她就跟听不懂话一样,隔三差五的上门拜访。到最后我实在没辙,就借口病了把窦宅的门给关了。” 刘嫖皱起眉头问道:“先前她倒也来拜访我来着,我瞧着也不像是个不懂理的?” 张若岚左右看了看,往刘嫖的席子那边靠了靠,小声说道:“公主还不知道吧。这位翁主可不简单啊。来长安才短短半个月,可是造访了不少长安里住着的王公贵戚,不管是朝堂做官的,还是列侯世家,或是皇室宗亲,都得了她的礼。” “你这是听谁说的,消息靠谱吗?”刘嫖将手中的杯子放下,蹙起眉头略有些疑惑的问道。 张若岚认真的点了点头,“您只要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这满长安可都传遍了。” 刘嫖这回是真的有点诧异了。一个诸侯的翁主,结交长安的权贵而且声势浩大到这个地步了? “咱也不知道她图什么啊。”张若岚不解的说道:“你说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整日里往别人的府上钻,这像什么样子啊。要不是看在淮南王的面子上,这刘陵翁主的名声估还能就更难听。” “是啊,张扬归张扬”刘嫖轻声说道:“她图什么呢?” 张若岚撇了撇嘴,“难不成是淮南王不喜欢她,所以自己想给自己寻个出路?但也没有这般行事的,说句难听的,这不成了勾栏酒坊里的了吗?” 刘嫖见她话越说越过分所以出声劝阻道:“好了,腿长在她的身上,我们也管不着,平日避着点就是了。”她顿了顿接着说道:“你刚刚有句话说的不错。毕竟她是淮南王的女儿,窦婴又是当朝的丞相,还是少牵扯些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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