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被我说中了,拿我的符去做坏事,才会心虚的落荒而逃,好在我有先见之明。” 她将散落在地上的黄符捡起来,在瞥见其中一张黄符的边角处沾有一星点黑褐色颜料时,眉心不由蹙紧,她将其放在鼻尖闻了闻,脸色微变。 那不是颜料,而是血迹。 乔五味忍不住脑洞大开,这韩青怕不是杀了人,想用自己的御雷符毁尸灭迹,结果没成功吧。 她也懒的询问宋滇之,问了也回答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待将所有的黄符捡起来后,乔五味才想起侍女送过来的食盒,连忙转身进屋。 屋内,圆形木桌上的食盒正散发阵阵的食物香气,乔五味将手中的九张黄符放在桌上,抽出当中的平安符塞进挎包内,随即用木簪将长发盘到脑后,才动手打开食盒盖子。 食盒上一层摆放两荤一素,下一层是三碗米饭。 乔五味侧目看向正过来的宋滇之,她其实知道宋滇之是不需要进食的,但还是开口问道。 “你要吃吗?” 宋滇之清楚乔五味的食量,这些饭菜对她来说是绰绰有余,他勾起唇角,轻声道。 “自然要吃。” 乔五味:…… 早知道不问了。 饭后,乔五味神情严肃的站在桌前,除了银钱外,她将挎包中其他东西皆掏了出来,还好穿书前黄符纸与朱砂买的够多,完全不用担心不够用。 只是能用的黄符不多,若真要碰到殇魂,怕是半点胜算都没。 乔五味幽幽的叹口气,拿出朱砂与黄符纸,开始认命且虔诚的挥动着毛笔。 直至月影遍地,树影娑娑,她才甩了甩酸痛不已的右手停下来,乔五味侧目看着多出近百张可用的黄符,才感到安心。 在这段时间里,宋滇之一直站在院外,他似不会感到疲倦,抬头看着苍穹之上,看着月升日落,待乔五味舒张着筋骨走出来,便瞧见那清冷的月色宛如一件银色的轻纱,笼罩在宋滇之的身上。 她不由看愣住,待回过神后,只觉得宋滇之像是在深夜中盛开的昙花。 月下仙人,留梦三更叹。 察觉到身后略微灼热的视线,宋滇之侧身看向乔五味,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中明明是一片冷意,可声音却十分温和道。 “阿乔还不睡?” 乔五味总觉得宋滇之是知晓自己要做什么,却又在明知故问,她不由自主的扯了扯挎包中的带子。 “白天睡够了,晚上得干活。” 白日警告阿茶茶庄所有人夜里别出来,一是为保障他们的安危,二是好方便行事。 比如,先去掀了韩老夫人的棺材盖。 乔五味抬起头,目光紧紧盯着宋滇之,那巴掌大的小脸露出灿烂的笑容。 “宋滇之,你得跟紧我。” 两人脚踝上还连着那破链子,不能分开太远,只能一人去哪,另一人跟着。 宋滇之眸光微微颤了颤,随即对上乔五味那黑白分明的眼眸,以及眼底的蠢蠢欲动,沉默半响,他挪开目光,故作担忧道。 “阿乔就不怕我拖累你。” 乔五味十分认真的点点头:“怕呀!所以你要跟紧我,别乱跑。” 那叮嘱的语气,似是在像哄小孩子,让宋滇之不由陷入沉默。 此时夜色深沉,万簌倶寂。 可位于半山腰的阿茶茶庄,又是春夏之际,理应能听见虫鸣声,但眼下四周静的只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 乔五味思索片刻,拿出朱砂小罐子,右手食指沾了些,便将食指抵在眉中间,由上而下,一条红痕缓缓出现在眉中间。 天眼开启的瞬间,乔五味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更是顺着后背朝上爬去,让人头皮发麻。 那水银般的水迹铺满整座院子,延绵不断的朝着院外蔓延。 乔五味甚至觉得,整座阿茶茶庄几乎都被这水银般的水迹给占据,这地方怕已经是殇魂的老巢,她深深的吸了口气。 想活命,就不能胆怯,更不能畏畏缩缩。 此时开天眼的乔五味只觉得悬挂在夜空中的玄月正散发幽绿的荧光,倒映在地上的树影开始扭曲舞动起来,她右手紧紧挨着挎包,左手则攥着宋滇之的衣袖,抿着唇朝放置韩老夫人棺材的大厅方向走去。 宋滇之低眸,看着紧攥自己衣袖的手,长如蝶翼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不知为何,夜里通向大厅的这条路走的格外漫长,若不是开了天眼,乔五味都怀疑是不是鬼遮眼,亦或者鬼打墙。 而系在树梢与柱子上的白布随着夜风起舞,亦如幽魂般环绕两人身侧。 乔五味犹豫半响,右手捏手诀,轻声道。 “八方符灵听我灵,起!” 五张黄符迅速从挎包中钻出来,呈圆形漂浮在乔五味的身后,随时待命。 待两人抵达到放置韩老夫人棺材大厅时,只见厅内一片漆黑,且充斥惶惶不安的气氛,还未走近,一股浓烈且作呕的尸臭味便迎面袭来。 乔五味连忙从挎包中拿出两张黄符纸,不顾形象的将其中一张撕成两半堵住自己鼻孔。随即抬眸看着蹙紧眉心的宋滇之,将另一涨黄符纸递过去,声音瓮瓮道。 “需要吗” 宋滇之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乔五味忍不住嘀咕:“都臭成这样,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黄符纸堵住鼻孔之后,那股做呕的尸臭味倒也没那么强烈,她走上前嘴中默念“符灵借火“,手中所持的黄符瞬间被火苗点燃,待将四周烛火点燃,乔五味便瞧见滚落在地面上的棺材盖,她先是呆愣片刻,随即开口骂了句脏话。 “这韩老夫人诈尸了!” 她忍不住蹙紧眉心,白日以雷箭处置那只差点成精怪的红眼黑猫,就相当于破了那北斗星阵的残局,按理来讲,韩老夫人是不可能诈尸。 除非,自己是遗漏了什么。 乔五味骂骂咧咧的走上前,她踮起脚尖查看棺材内部,只见铺在棺材内部靛蓝丝绸被褥已被黑褐色的血液浸染,上方还沾有骨肉残渣,尤其是左下角有一处黏膜的东西略为奇怪。 就像是…… 乔五味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猛的朝后退了几步,却不想脚背撞到翻落在旁的棺材盖,轻微的碰撞声在这死寂的大厅内逐渐扩大。 宋滇之难得开口,声音清润而低醇:“可发现什么?” 在昏黄的烛火下,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显得温柔几分。 乔五味目光紧紧的盯着棺材盖内侧,看着上方带有血迹的抓痕,细看还有破碎的指甲镶嵌其中,眉心蹙的更紧。 “发现韩员外不让我查看韩老夫人尸首的原因。” 半响,她抬眸看向宋滇之,语气很是迷茫:“可是宋滇之,我想不明白。” 乔五味想不明白韩老夫人被活着封进棺材中,为何死后还要恳求自己,救救韩家子孙。 可她想不明白的事情,身为罪仙的宋滇之又怎会明白,无论是仙君还是罪仙,寿命都是枯燥而漫长,凡人在他眼中更是亦如蝼蚁。 这高高在上的神明又怎会低头与蝼蚁共情。 乔五味很快就收拾好情绪,她边叹气边念叨着。 “麻烦!麻烦!全是麻烦!” 棺材内侧那还没有巴掌大,似黏膜的黑褐东西,并不是韩老夫人身上落下的碎肉,而是胎衣。 胎衣亦是胎盘。 当时棺材中应藏有两只猫,一只红眼黑猫,另一只是刚出生的幼猫。 红眼黑猫处理后,韩员外担忧乔五味发现韩老夫人尸首的秘密,急忙上前阻拦她查看,故此才遗漏那只幼猫。 没有母猫在身边,幼猫是存活不了多久。 这韩老夫人诈尸,怕是与死去的幼猫有关。 而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被幼猫附身的韩老夫人,若是碰了血,死尸化为僵,更难处理。 乔五味似是想到什么,鼓起勇气走到宋滇之面前,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宋滇之。” 宋滇之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嗯?” 乔五味脸上不由露出讨好的笑容:“能不能借几滴血。” 画符颜料并非朱砂,也可将黑狗血混入朱砂内,所画出的黄符威力会比普通朱砂要强,她很早就想过,若用宋滇之的鲜血混入朱砂,那黄符威力会不会比黑狗血还要厉害些。 宋滇之:…… 乔五味继续劝道:“你就忍忍,不会很痛的。” 宋滇之垂眸,直视乔五味那略微心虚的眼睛,一言不发,可就在乔五味以为没戏时,宋滇之却突然将右手伸到她的面前。 “轻点。”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 乔五味拿黄符的手有些发颤,脸颊发烫的厉害,她只是取血,怎么感觉像是在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昏黄的烛火下,宋滇之的右手宛如精致的艺术品,手掌宽大,手指修长干净且骨架分明。 乔五味从挎包中掏出一张黄符,横方向对折又竖方向对折一次,随即叼在唇间,她低头又迅速翻出装有朱砂小瓷罐,待将小瓷罐的盖子拔开,才将唇间对折的黄符拿在手中,轻轻的在宋滇之的手指处划了下。 那过于白皙的指腹瞬间出现一道细小的长痕,鲜红的鲜血瞬间涌出来,鲜血浸染如玉的指尖,朝两侧流淌聚集而下,乔五味手疾眼快,立即用小瓷罐接住。 她并不贪心,接有四五滴时,便从挎包中掏出黄符,将其覆盖住伤口。 宋滇之在瞥见指腹出现伤口的瞬间,眼底掠过一抹错愕,许是没想到一张黄符会轻易的划开自己的皮肤。 他低头,神情略微复杂的看着将食指包裹住严实的黄纸,眸光微微颤了颤。 而乔五味此时正半蹲在放置韩老夫人灵位的桌上,迫不及待的从挎包中掏出十张黄符纸,她拔下盘着长发的木簪子,放置将瓷罐中的朱砂与鲜血搅匀,随即拿起毛笔,神情无比诚恳的作符。 不知鲜血的作用,还是心理作用。 十张黄符纸竟一张都没有浪费,让乔五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可以出师了。 她慎重的将混有宋滇之鲜血的朱砂小陶瓷罐塞回挎包中,随即又将九张黄符特意放在别处,免得与普通的黄符弄混。 觉得自己又行的乔五味将特意留下的黄符折成三角形护身符,转身塞到还在愣神的宋滇之手中。 “拿好,这是我第一次画成功的镇魂灵符,必要时保你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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