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家有头有脸,丢不起这个人。 但若是陈云州是个冒牌货,那穆家这个孙子的罪名就不成立了,相反他们揭穿冒牌县令那还是功劳一件。 管家恭维地说:“还是老爷有办法。这下,即便杨柏川想袒护那陈云州也不行了,而且老爷还能卖穆家一个人情。以后若是老爷想东山再起,那穆老多少也要给老爷出点力。” 齐项明赞许地看着管家:“还是你知我。” 当天晚上,他们就将信送到了穆家。 穆小公子带人当街围殴朝廷命官,这事证据确凿。 但他身份比较特殊,穆家又派了人来说情,所以通判陶建华将这事禀告给了杨柏川:“大人,此事是否需要通融通融?” 杨柏川思忖片刻后说道:“去请陈大人过来一趟。” 奴仆得令,不一会儿就陈云州请了过来。 陈云州见陶建华也在书房里,而且穿着官服有些诧异:“下官参见两位大人,不知二位大人唤下官过来所为何事?” 杨柏川把穆小公子的身份说了,然后问陈云州:“穆老当年告老还乡,皇上还再三挽留,他在京城还有些人脉。此事,云州兄怎么看?” 陈云州当然不屑这种仗着祖宗荫蔽就作威作福的二世祖。 但他要给杨柏川面子:“此乃庆川事务,下官一切都听大人的。” 杨柏川指着陈云州:“老弟你滑头啊。这事看你的意思,穆老虽还有能量,可到底退隐十年了,要不要卖他这个人情看你。” 陈云州听懂了他的意思,便问:“这位穆小公子平日里作风如何?” 陶建华说:“不学无术,最大的毛病就是好色,看到漂亮的姑娘小媳妇就要上去口花花几句,家里妻妾通房有二十多,其中有些是不情愿的。” 说这么委婉干什么? 不就是强抢民女吗? 若说那猪猡是初犯,陈云州可能还会放他一马,但这家伙明显是惯犯,才二十几岁就祸害了这么多女子,以后还不知多少平民姑娘被他祸害。 陈云州笑着说:“多谢陶大人告知。杨大人,这是庆川的事务,下官本不应该插嘴,但大人既已问了我的意见,那我只有四个字‘秉公处理’,我老家有句话,当官不为民,不如回家卖红薯。” “此人屡次仗着家世欺男霸女,若不加以制止,以后必定变本加厉。 “好个当官不为民,不如回家卖红薯,好,老弟既已如此说,那就依法办事吧。”杨柏川哈哈大笑道。 陈云州拱手:“有大人实乃庆川百姓之福。” 杨柏川摆手:“老弟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还不如老弟纯粹,每每看到老弟我都很汗颜。对了,你说后天就要回去,那明天由我做东,给你饯行。” 陈云州连忙婉拒:“大人有心了,实不必如此客气。” 杨柏川不同意:“这怎么行,你远道而来,我都不曾好好为你接风洗尘,明天这饯行宴一定得办。咱也不请其他人,就前几天咱们一起去打猎的几个,都是老朋友了,就当朋友聚聚,下次再聚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云州也不好再推脱:“那就多谢杨大人了。” 次日,杨柏川在庆川最出名的酒楼之一——集贤庄请客。 他早早便让人定下了上号的包间,准备了许多庆川当地的特色美食。中午,宾客陆续都来了,还真是前几天一起喝酒的八个人。 早都认识,又是一起喝过酒的交情,大家凑在一起都很随意,推杯换盏,聊朝廷,聊庆川,也聊各种奇闻异事,倒是让陈云州开了不少眼界。 夏喜民得了空还跟陈云州聊了几句生意上的事:“陈大人可是确定要将玻璃的制作方子出售?” 陈云州笑着点头:“没错,夏大人放心的卖吧。卖了之后也不禁止他们转卖。” 他还想出几个牛顿、笛卡尔这类的自制透镜大师呢。 夏喜民拱手:“大人高义,在下实在佩服,那明日在下就给各位老朋友发去信函了。” “有劳夏员……” 陈云州的话还没说完,忽地包间的门被打开了。 杨柏川皱眉看过去:“怎么回事?” 酒楼掌柜苦笑着赔礼道歉:“诸位大人,实在抱歉,穆老爷他……” 陈云州一听姓穆便猜到应该是冲自己来的。 他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四十多岁头戴方巾的黑脸男子站在门口,几个衙役拦都拦不住。 他越过衙役,似是没看到包间里几人不悦的神色,拱手行礼:“学生见过杨大人、陶大人……” 看来这位穆老爷是秀才出身。 杨柏川有些不高兴,好好的朋友聚会,饯别宴竟有人来搞事。 他冷淡地说:“原来是穆老爷啊,今日本官很忙,有事改天去衙门说吧。” 穆老爷恭敬地说:“不敢当,不敢当,杨大人唤学生名讳即可。学生今日有要事要禀告大人,请大人给学生半炷香的时间即可。” 杨柏川知道他要说什么。 这个姓穆的真是仗着他老子就把自己当盘菜了。 穆小公子虽不如齐罡那样人憎狗厌,但也不是什么好鸟,在城里没少干坏事。当街围殴朝廷命官,证据确凿,官府只是将他抓了起来,还没审问,这穆百晴就如此不知轻重,闯入他的私人宴上找事。 穆家不给他面子,那就别怪他从重罚那穆家小子。 杨柏川放下酒杯:“哦,穆百晴,你要说什么?本官给你这个机会,说吧。” 穆老爷冲杨柏川行了一礼,然后微微侧身。 一个三十来岁的小矮子出现在人前。 这人长了长尖嘴猴腮的脸,皮肤泛黄,眼睛很黑贼溜溜的,看起来就很滑头,给人的印象也很不好。 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弄到他跟前了。 杨柏川拉下脸:“穆百晴,你弄这么个家伙来是什么意思?戏弄本官很有趣?看在穆老的份上,本官今日就不与你计较了。你赶紧带人滚开!” 穆百晴躬身说:“杨大人别急,学生怎敢戏耍大人。学生有一言要问陈大人,陈大人可认得此人?” 果然是冲他来的。 只是穆百晴为何会问他认不认识这人。 陈云州眯眼看了那尖嘴猴腮脸一眼,这家伙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原主那样耿直的性子,必定不会与这等人为伍。 他淡定地说:“不认得。” 穆百晴冷笑:“那学生为大人介绍一下,这是京城翰林院的杂役,明唤裘荣。陈大人不认得他,他可是认得去年的状元郎陈翰林!” 什么意思? 陈云州蹙眉。 一个翰林院的杂役,认得里面的官员有甚稀奇的? 甚至他的回答也没什么毛病。翰林院杂役差役多了去,他一个官员,认不全这些下人不是很正常吗? 杨柏川几人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根本没将这话当回事:“穆百晴,你找这么个人来到底想做什么?若无事就速速离去,不然别怪本官不客气。” 穆百晴胸有成竹一笑:“大人莫急,先听他怎么说。” 裘荣得了他的授意,立即站出来恭敬地跪下说:“杨大人,小的裘荣在翰林院当差十年,翰林院的老爷们,小的没有哪一个不认识。去年陈状元进入翰林院更是引起了轰动,小的还去围观过,小的可以确定,您眼前这人根本就不是陈翰林,他是个冒牌货!” 裘荣伸手指着陈云州,语出惊人。 饭桌上,杨柏川、陶建华、夏喜民等人全傻了眼,不可置信地看向陈云州。 旁边的掌柜,衙役,还有闻讯过来看热闹的客人都瞪大了眼睛,话本子上都不敢这么写。 陈云州脸上一片茫然,不是,他不是陈云州那他是谁? 杨柏川见陈云州有意外有茫然,就是没被人戳穿的心虚,刚才心里那一丝怀疑立即消了下去。 他拉下脸,冷声说:“穆百晴,你从哪儿找这么个人来栽赃陈大人?本官知道,因为你儿子的事你记恨上了陈大人,但污蔑朝廷命官是大罪,本官不能容你在这胡说八道。来人,将他二人带回知府衙门!” “慢着,杨大人,学生绝没有撒谎。这是此人的身份证明。”穆百晴将东西呈了上去。里面有裘荣曾在翰林院当值时的一些文件,还有裘荣的户贴。 陈云州没看这些证据,他没有记忆,哪晓得这些是真是假,纸张这种东西造假很难吗?尤其是裘荣这种卑微的身份,作假更是轻而易举。 他缓缓站了起来:“裘荣,你说本官不是陈云州,那你有什么证据吗?” 裘荣咽了咽口水,看了陈云州一眼又快速挪开了目光:“小的见过陈状元,他……他长的不是你这样。你就是假的,小的可以用性命起誓,你不是陈状元。杨大人,您一定要相信小人啊,就是给小的一百个胆子,小的也不敢撒这种谎啊。”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不少在酒楼吃饭的食客。 大家纷纷围拢过来。 听到这种八卦,不由得两眼放光,小声议论起来。 “他说得信誓旦旦,应该是真的吧!” “我也觉得,他一个杂役怎么敢污蔑朝廷命官。” “但陈大人那么好,我不相信是假的。” “是啊,陈大人除了齐罡这么一霸,就是咱们家的恩人。” “我家里有亲戚在庐阳,他们可喜欢陈大人了。陈大人到了庐阳后,官府出资给百姓低息贷款,借粮只要两成的年息。他们庐阳百姓去修路还包两顿伙食,发钱给他们。” “真的吗?这也太好了,陈大人怎么不是咱们庆川的?” “是啊,他要是庆川的,咱们服劳役是不是也有饭吃有钱拿?” 穆百晴选择在酒楼找杨柏川,一是打听到陈云周要走了,怕错过今天就没有对峙的机会,二是想在这种人来人往的热闹地方将事情闹大。 这样杨柏川就不好袒护陈云州。全城百姓都会知道陈云州的真面目。 但他万万没想到,百姓们竟是这个反应,眼看话题都要被他们歪得没边了,穆百晴心一横站出来说:“杨大人,污蔑朝廷命官乃是杀头的大罪,学生相信裘荣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陈云州讥诮地说:“那可未必,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好处足够多总会有人铤而走险,冒天下之大不韪。穆百晴,仅凭他这一面之词可不足以服众。” 杨柏川也站出来声援陈云州:“确实是这个理。穆百晴,你可还有证据?” 穆百晴要还有些证据早拿出来了,也不至于逮着裘荣的身份说事。 他看了一眼裘荣,示意裘荣想想办法。 裘荣垂着头只一口咬定:“小的可对天发誓,他不是陈状元。” 他只远远见过陈状元几次,根本不了解对方,哪有什么其他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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