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还没琢磨着晚上是杀鸡还是宰牛,便见相豫绿着一张脸进来了。 这是高兴傻了?还没缓过来?恩,半年没见小阿和,一时高兴傻了也是有的。 军师没有多想,便问自家主公,“今天晚上吃什么?” 他向来眼尖,方才在外面巡视的时候看到小阿和不仅带了粮食,还有各种熏鱼腊肉,足足堆了十几车,别说杜满看了眼馋,他看了也眼馋。 ——自从跟了一身布衣三尺青锋打天下的主公,他都快忘了肉是什么味道了。 本着小阿和的便是主公的,主公的便是他能随意分配的心理,军师心情大好开了口,“喝鱼汤吧,鱼汤滋补。” “黑狗血......符水。” 绿着一张脸的相豫喃喃自语,“对!黑狗血跟符水!” 男人猛抬头,一把抓着因多了两百多人而正在改军制的军师的手,“军师,快给我弄黑狗血!还有符水!我要拿它们救阿和!” “现在的阿和不是阿和,是假的!” 相豫抓着军师衣袖,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双虎目悲切,疏朗声音止不住颤抖,“它是精怪,是鬼!不是我女儿!” “???” 什么玩意儿? 我看你像黑狗血!
第22章 第 军师手一抖, 差点没把调整好的部署摔在相豫脸上,“主公这是高兴傻了?” “阿和不是您女儿是什么?” 军师韩行一看傻子似的看着相豫,一叠声发问—— “不是您女儿, 她能被杜满打劫还这么开心?” “不是您女儿, 她能把那么多的粮食白送给您?” “不是您女儿,她会千里迢迢来不远万里来找您?!” “开什么玩笑?” 一向拿诸葛亮来要求自己的军师难得失了态, 差点跳起脚来骂相豫, “她若不是您女儿,她脑袋被驴踢了才会这么做。” 反贼之女是什么很光荣的事情吗? 需要鬼魂精怪上赶着来当? 人家就是占身夺舍,夺的也是正儿八经的公主, 享的也是泼天的富贵,而不是您这八字没一撇现在还在狼狈逃命的反贼的女儿。 被军师劈头盖脸一顿骂, 相豫没有恼,抬手把气得跳起来的军师按着肩膀坐下去, 好声好气与军师解释,“阿和是什么性子我能不知道?” “它是不是阿和, 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更别提他刚才还不着痕迹套了那么久的话。 精怪的回答虽然堪称天衣无缝, 但他还是从她言谈话语间察觉出端倪——他的女儿在提起旧事时应该是天真向往且孺慕的, 而不是那种带着难以名状的追忆的悲伤感, 有一种经年改世再为人的恍惚感, 这种恍惚感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一个八/九岁小姑娘身上。 “我的阿和娇娇弱弱, 它提起匕首就能抹人脖子。” 相豫一件事一件事与军师细细掰扯,“我的阿和莫说打猎生火做饭了, 她生平只做过一次饭, 还差点把庖厨给烧了。” “至于眼不眨手不颤拿针线给人缝伤口的事情更不可能。” “她怕疼晕血, 手上破点皮便能哭很久,怎能可能会给石都疗伤缝伤口?” “这么柔弱不能自理的一个人, 怎么可能在半年的时间里突然变得坚韧坚毅?” 相豫问军师,“哪怕是揠苗助长,也不可能一下子把小草薅成参天大树吧?” “......” 还别说,这话挺有道理,听得他都忍不住怀疑从天而降的小阿和是精怪假扮的。 但是为什么呢? 人家精怪为什么要放着那么多人的身体不去占,偏偏只占小阿和的身体? 是图小阿和现在的日子好? 还是图小阿和父母是一代雄主,现在先占个位置等以后得泼天富贵? 那既然如此,这精怪为什么不再过几年再占身体? 乱世之中人命贱如草芥,这个时候过来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韩行一被说服了。 知子莫若父,换成女儿也一样,相豫虽不拘小节,但心思极其敏锐,寻常人有了情绪变化他都能觉察得到,更别提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小女郎。 斟酌片刻,韩行一问道,“主公,您方才在阿和面前没表露什么吧?” “没有。” 相豫摇头,“我怕它对阿和不利,只把它当阿和哄。” “那就好。” 韩行一松了一口气。 哪怕这位阿和真的是精怪,那也是祥瑞的精怪,他万不能让这位游侠习气的主公把祥瑞给吓跑了。 韩行一手指轻叩案几,“主公,您先别着急弄狗血与符水,让我先会会这位阿和。” “若她是精怪,咱们再想其他办法,若她不是,您贸然动手只会伤了您与阿和的父女情分。” “那你现在便去。” 相豫拔了军师手里握着的笔,抬手把军师拉起来,便把人往外推,“现在去,马上去——” 话说到一半突然一顿,男人眼底的眸色变了味。 ——按照这位军师脸心黑手更黑的行事作风,军师怕不是巴不得来位有能耐的精怪来占他那没能耐的女儿的位置。 相豫的脸色登时冷了下来,一双眼睛看着韩行一,“军师,你该不会想将错就错吧?” “......” 他就知道这厮敏锐得很! 这种踩在相豫底线蹦跶的事情哪能承认? 更别提他之前还砸晕了这厮,阻止他救小阿和,两件事凑在一起,足够让他日后喝一壶。 韩行一咬死不承认,脸拉得比相豫还长,“主公,您这是哪里话?” “阿和虽是您女儿,但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跟我自己的女儿有什么区别?我怎会眼睁睁让她被精怪夺了身体?” 毫无疑问,军师是仙风道骨的军师,排兵布阵与治理民生都是一把好手,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句果真是经天纬地之才,死了必然能配享太庙的那一种。 当这种人以悲天悯人的语气说着义正言辞的话时,人精如相豫也不由得被晃了一下眼。 ——等等,良心这种东西他家军师真的有? 难道是他以前误会军师了? 做事比他还没下限的军师其实是一个颇为仁厚的人? 一时间,相豫不知道是该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不相信自己以前对军师的判断。 “主公,在您心里,我竟是这般无情无义之人么?” 韩行一拂袖冷笑。 这种话哪敢承认?相豫当下便道,“不是,绝对不是。” “既如此,主公为何不信我?” 韩行一斜睥着相豫。 相豫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倒也不是不信军师。” “只是,只是对于很多人来讲,现在的局面是最好的,现在的阿和,也是最好的。” 顿了顿,相豫一声长叹,“至于之前的阿和去了哪里,又为何消失不见,他们根本不会在意。” “在意这种事情的,只有我与贞儿......不,或许只有贞儿。” 相豫自嘲一笑,“现在我虽在意,可若过个三五年,一身棱角被乱世磨平,或许在我心里,现在的阿和便也是最好的。” 韩行一心口蓦地一软,“主公何必把自己说得这般不堪?” “主公是重情重义之人,断不会因为环境而改变。” 他冒着被通缉的风险追随相豫,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此人虽一无家世二无钱财,但重情义,有担当,绝非成就大事之后便兔死狗烹的薄凉君主。 “借军师吉言,我也希望我能初心不改,无论十年八年,还是百年千年,我都不为外界所改变。” 相豫道。 韩行一颔首,“这是自然。” 他对这位枭雄比这位枭雄对自己都有信心。 “既如此,那军师便该明白我对阿和之心。” 枭雄话锋一转,威严虎目委屈巴巴,一眨不眨看着韩行一,“我不能没有阿和,就像你不能没有天下为棋。” “你没了天下,一身抱负无法施展。” “我没了阿和,会被贞儿剁成肉泥。” 龙行虎步的枭雄扯着韩行一的衣袖嘤嘤嘤,“军师,你一定要救我一救啊!” “你难道想看我被贞儿碎尸万段吗?” “......” 失策了,又被这厮套路了,亏他刚才真情实感替这厮难过了短短一瞬。 韩行一气笑了,抓起衣袖砸在相豫脸上,“主公放心,我定会救主公性命,不会让夫人将主公剁成肉泥。” “军师大义! 相豫这才松了一口气。 “像主公偷看梁王爱妾好几眼,舞姬给主公暗送秋波时主公心猿意马拉了人家小手的这种事情我统统不会告诉夫人。” 韩行一冷笑。 相豫大惊,“军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逢场作戏岂能当真?!” 韩行一没再理会相豫。 径直走到内室,从里面端来一只茶壶。 “此为符水。” 韩行一道,“至于黑狗血,主公自己弄,我见不得那种腌臜东西。” 方才把韩行一得罪的太狠,相豫这会儿哪还敢有意见? 见他拿出符水,已是喜不自禁,对着人一鞠到底,不住道谢。 “辛苦军师。” 相豫道。 韩行一拂袖离开。 相豫跟在他身后伏低做小,一路说好话。 ——没了阿和,贞儿会将他生吃活剥,可他那些若被贞儿所知,一样下场不妙。 韩行一对相豫的讨好视而不见。 俩人很快来到马车旁,戍卫在周围的都是些老人,见相豫追着军师过来,登时来了兴趣。 好家伙,大哥就是大哥,勇啊! ——居然又把军师得罪了! 周围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相豫无比烦躁,“滚滚滚!” “军师是来看阿和的,你们别凑热闹。” “......” 不是,大哥你怎么连热闹都不让人看了呢? 没仗打的日子多无聊啊,兄弟们不就靠着看你乐子往下熬吗? 众人深深唾弃相豫不让看乐子的行为。 众人深深唾弃相豫的行为。 “军师来啦?” 听到外面的动静,相蕴和掀开轿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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