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它不是科尔吉鲁的大兵,不总是忠诚地绝对服从。粗略估计,起码有三十六亿岁了,可它时不时喜欢玩游戏,像在Allhallowmas的夜晚大叫着“Trick or treat”的孩子一样。 不成熟的调皮带来了基因组DNA分子发生的突然的可遗传的变异现象,通俗来说,就是基因变异。 ——major depressive disorder重度抑郁症。 不像一场经久难愈的感冒,病毒潜入身体,伟大的巨噬细胞牺牲自我,最后,胜利的凯歌伴随粘稠的鼻涕奏响了顽强的生命乐章。 基因,从基因开始,从基因结束。 重度抑郁症始于一次可怕的基因变异,在结构上发生碱基对组成或排列顺序的改变,动摇了稳定的排序。相对性的,在一定的条件下从原来的存在形式突然改变成另一种新的存在形式,就是在一个位点上,意外地替补上了一个新基因,代替了原有基因。 于是后代的表现中也就自然改变了原本的遗传密码,前所未有地出现直系血缘中从未有的新性状。 ······ “这也许是连上帝都厌弃,从根本上无法改变的——基因缺陷。” 卢布廖夫的冬日从不温柔,寒风压服低了倔强的雪松,专/制的君/主般奴/役苍茫的大地。 尖锐、雄壮而洪亮,比一个星期前看上去更加嚣张。这是属于寒冷的时代,没有原则等于肆无忌惮。 安德廖沙擦不掉铁锈的痕迹,毕竟长时间没有护理,也许会有其他未知的病菌,安德廖沙觉得自己手上的皮肤泛起麻痒刺痛感。 “没什么好吃惊的,我没有告诉你们吗,我主修分子生物学。”他头也不抬,平淡地搓掉污垢。 安德廖沙不再说话,似乎现在没有比专心致志集中在双手上更让他感兴趣的事情了。 卡斯希曼医生不明白安德廖沙的想法,要说他只是一名医生,在精神领域颇有研究的医生,他不能指望安德廖沙好心的替他向马尔金夫妇解释,这该死的重度抑郁症到底是个什么鬼玩意。 但他必须要对面前的两位完成作为医生的职责,卡斯希曼医生尽量使用简单易懂的语言。 “如果说作为一种心理疾病的抑郁症在医院的精神科就诊,那么,重度抑郁症则需要去另一个地方——神经内科。它是一种真实存在的生理疾病。” “······” “病因是遗传,基因变异或者药物作用。” 卡斯希曼医生顿了顿,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会伤害到他为数不多的朋友和家人,但无法避免。 “我认为,我的诊断更倾向前者。” 持续燃烧的灯丝在扑闪中猛然爆裂,璀璨耀眼的庞大光源晃荡、摇曳,保持原样。 悲伤,比疼痛容易习惯,比绝望容易接受。 索菲亚接受了现实的压向她的力气。 她脸上的泪痕与底妆混合在一起,凝结在脆弱的皮肤表面。 索菲亚轻轻整理衣服,坐直了身体。 她想放松点,或者努力让气氛不那么沉重,她的错,失控的情绪让她暂时忘记了理智这回事儿。 索菲亚奇异地松了口气,连她自己都感到吃惊的语气。 “我可以肯定,莉莉娅没有这种疾病。”她微微抬起下颚,用坚定来缓解细细密密的酸涩。 “我并不是为瓦斯列耶夫这个姓氏开脱,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莉莉娅死于肝癌,与弗洛夏的症状完全不同。” “至于那个男人,据说,他还活得好好的。” 索菲亚没有说明那个男人是谁,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 “弗洛夏的病情···治疗····” “我们能为弗洛夏的病情做些什么?”对索菲亚来说,还是太残忍了。马尔金先生的手轻轻扶住哽咽的索菲亚,说出了她想说的话。 卡斯希曼医生执着笔,在钢制夹子的病历单上写写画画。 “我还需要为弗洛夏小姐再做其他几项检查,她正处于生长期,希望这次事故不会给她脆弱的身体带来其他的后遗症。” 他偶尔从鬼画符一般的纸上抬起头,看马尔金几眼,他没法把目光放在索菲亚身上,绅士过了头的卡斯希曼医生没法忍受女性的眼泪。 “关于弗洛夏小姐的病情,我想乐观些去看待。弗洛夏小姐并不是棘手的厌世型患者。” 这个回答多多少少让气氛不那么紧绷,毕竟情况还没有糟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Doctor.casthle···有没有那么一天···弗洛夏,会好起来,像正常的孩子一样长大?” 这是索菲亚最后的期望。 卡斯希曼医生停下了手中的笔,他尽量无视她通红的双眼,缓缓地吐出:“···是。” 他顿了顿,翻开一沓厚厚的材料,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一项科研结果来看,近两年来新药的研发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抑郁症的治愈率···其中欧洲发达国家······” “卡斯希曼医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了?” 安德廖沙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卡斯希曼医生身边,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可是记得,你以前向来和通情达理沾不上边。”听着只是无伤大雅的调侃,但安德廖沙纯正斯拉夫血统的英俊脸庞毫无表情,似乎将西伯利亚的寒冷装到了身上。 “治愈率?我从来没听说过基因缺陷还存在治愈可能。”安德廖沙挂上讥讽的笑意。 “安德!注意你的礼仪。” “我知道的,父亲,我的礼仪已经坚持了上半场,它该获得短暂的中场休息。” “安德廖沙少爷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记仇。” 卡斯希曼医生不在意安德廖沙的嘲讽,他无奈地笑笑:“我承认我的怜惜只会奉献给柔弱的雌性生物,对待你的确不怎么温柔,可以也没少回报给我,还记得你在我的杯子里倒胶水的事情吗,为此我在医院里度过了一段绝对不轻松的日子。”他耸耸肩膀:“所以,我也很苦恼安德廖沙少爷的受害者形象。” 安德廖沙平淡回道:“我一向不喜欢吃亏的感觉。” 卡斯希曼医生放下那沓资料,他不去反驳安德廖沙的话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话算不上撒谎,只是避重就轻地模糊了焦点。 果然,医生虽然可以站在客观的角度,却没有办法时时刻刻要求自己置身事外,不被感情拖累。 同情,是受到伤害的人需要的东西,又是多余的垃圾。它带给人们心灵的抚慰,但更多时候,成为了滥用的镇定剂。 虽然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马尔金家族都不需要同情。 卡斯希曼医生叹口气。 ······ 安德廖沙抽出卡斯希曼医生的病历,他撑着下巴: “基因缺陷是人体染色体所携带的遗传物质发生了变异,这种类型的基因变异,怎么可能会治愈?” 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仿佛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医疗手段可以控制病情的恶化,与心理治疗一起的确会起到作用。但是,这也是所能做到的全部了,没有能改变根植每一个细胞之中,存在与汩汩循环的血液之中,坚硬的骨头,柔软的心脏,它是无法改变的,从还未降生的母体的的胚胎开始,就是独特而可悲的遗传悲剧了。” 安德廖沙像是在悲叹:“更不提终生的治疗过程,种类繁多的药物,无法遏制的后遗症,情况好转—复发,再次治疗,痛苦的面对一次次揭开的疮疤,再次复发,治愈—数不尽的恶性循环。” 他扬起一抹苦笑:“所以,我宁可希望弗洛夏是更为棘手的厌世患者,那么,她不需要与本能对抗,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最难以忍受的痛苦环绕挣扎。如果顺从自己的身体,弗洛夏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绝望······把割向手腕的刀片死死握在手心,我想象不到那有多痛苦。”
第45章 Chapter 44. 神的宽恕 自杀——自我谋杀。 撒母尔记上31:4———扫罗,撒母耳记下17:23——亚希多弗,列王纪上16:18——心利,马太福音27:5——犹大。 圣经里提到过这四个人,他们都犯下了谋杀之罪,落入地狱,永世得不到神的救赎。 这是罪,生命由神所赐,而神决定人的生死。自杀和谋杀一样——顾名思义——自我谋杀,这是对神的亵渎。 但神会宽恕他的子民,拯救于火湖地狱之中,正如他圣洁的光辉能够洒向充满信仰的地方。 ——我将这些话写给你们信奉神的儿子之名的人,要叫你们自己知道有永生(约翰一书5:13)。任何事都不能把基督徒和神的爱隔离! 因为我深信无论是死,是生,是天使,是掌权的,是有能的,是现在的事,是将来的事,是高处的,是低处的,是别的受造之物,都不能叫我们与神的爱隔绝;这爱是在我们的主耶稣基督里的。(罗马书8:38-39)。 如果没有“受造之物”能使基督徒与神的爱隔绝,即使一个自杀了的基督徒也是“受造之物”,当然自杀也不能将他与神的爱隔绝。耶稣为我们的罪而死……如果一个真正的基督徒因受到精神打击导致懦弱而自杀——耶稣的死也偿还了这个罪。 ······ 安德廖沙抬起手松开了手指。 “砰——” 钢制的病历夹滑落在玻璃的茶几表面,尖利的棱角摩擦硅酸盐复盐的不规则性非晶态固体上,刺耳的让人生厌。 “虽然很残忍,但对她来说,活着比死去要痛苦的多。” 安德廖沙不具备这种基因缺陷,但他不敢想象。 他知道那种感觉会很痛,一定会比拔牙的感觉痛。他怕当他回过头,仔细想想他与弗洛夏相处的短暂回忆,也许能发现,那里的欢声笑语都是假象,是忍耐和泪水堆砌出来的虚幻时光。 ······ “你凭什么这么说?弗洛夏是我的孩子,我不允许你这么说她。” 安德廖沙的话毫无疑问击中了索菲亚的软肋,她的愤怒被死亡两个字轻松点燃。面对弗洛夏,索菲亚不想放弃。 “真相太锋利了,很容易把人割伤,但真相如果只被一个人藏起来,那么只有她会受伤。”安德廖沙不想让弗洛夏一个人捂着伤口躲在他够不着的地方。 他答应过她,会做一个好哥哥,现在已经迟了,但希望不要一直迟下去。 “你还没有做好接受现实的准备吗?索菲亚。” 索菲亚的眼里溢满哀伤,真相的海浪一波又一波,无情拍打着坚硬的礁石,在惊涛骇浪中,被逐渐淹没。 “不不,她才十三岁,安德廖沙,她还有大把的光阴,不···她的人生还没有开始,你知道的···我可爱的小公主明明值得更好的···不像现在一样···” “万一你所认为的美好的未来对弗洛夏来说,只是无限延长的痛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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