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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君看了一眼伸到脚踝的雪，商量道：“妈妈再背你走一段，这边雪厚，会湿了你的新鞋子。” 但圆圆不愿意，非要下来，宁君见状，便也不多说，应了女儿的要求。 有些事情，光说没用，得让孩子自己经历一下才知道。 于是，小路上就出现了这样一幕。 挎着竹篮的宁君在前面大步如飞，后面穿着跟个球似的圆圆在后面猛追。 她的个子矮，雪直接深陷到了她的膝盖，身后一串的小坑，但她一次也没有摔倒，走的还溜溜快，不一会就快跟上了宁君。 宁君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女儿的平衡力还怪好的。 “慢点，等等妈妈！” 毕竟是冰天雪地的，要是出了汗，被寒风一吹的话会感冒，宁君放慢了速度，没想到圆圆却越跑越快。 “妈妈。” 圆圆站在了原地。 宁君快步走过去，呼吸有些不均：“圆圆，妈妈都要跟不上你了。” 圆圆仰头看向宁君，“妈妈，我踩到了一根棍棍。” “啥？” 圆圆低头看了看脚底，然后把手伸进雪里，再拿出来的时候，手里赫然拽着一条，胳膊！ “妈呀，这底下有人啊！” 两分钟后，宁君从雪里扒出来一个人。 全身冻得跟冰棍似的，脸上泛青，还有微弱的一点呼吸。 既然人还活着，就不可能见死不救。 宁君一咬牙，把男人背起来，一手提溜着竹篮，叮嘱圆圆紧跟上，她记得前面不远处有个避雨的小棚子。 里面还有点干柴，宁君又去捡来了一些，点着火，把男人放在旁边烤着。 男人的脸色逐渐变红，身上的衣裳化出了水。 宁君从棚子的角落里找出一个破锅，把雪放到里面烧了一点热水，慢慢送进男人的嘴里，终于在半个小时后，男人缓缓苏醒。 “我，我这是在哪啊？”他迷茫的喃喃说道。 宁君松了一口气，抱过圆圆在怀里，“大兄弟，这冰天雪地的你怎么在外面睡觉，会冻死的！” 男人这才想起来，昨晚他在朋友家喝了点酒，回来的时候就醉的睡在了路上。 “大姐，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就要死了！” 男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跪起来就给宁君磕头。 宁君穿着一身灰色的破棉袄，头上围着一块绿色的毛巾，除了眼睛之外，全都遮掩的严严实实，从外表看，确实显得年纪大一些。 她也没纠正男人的话，点了点头：“你在这里烤干衣裳就回家吧，我们先走了。” 圆圆被宁君牵着往外走，突然她回头看了男人一眼。 “叔叔，烤烤你的鞋子吧。” 男人感动极了，“好！” 这大姐和她孩子都是好人啊！ 棚子遮挡住了寒风，柴火烧得旺旺的，男人把衣裳脱下来，找了个长柴火撑起来，准备烤干了就离开，他想到圆圆的话，便把湿透的鞋子也脱了下来。 把里面的雪水往外面一倒，却傻了眼。 怎么是红色的啊！ 男人低头往脚心一看，一个玻璃片插在正中间，因为被冻了太久，他的四肢几乎没有了知觉，所以没有察觉到，要不是圆圆提醒了他，他还不知道要多久才会发现这个伤口！ 这可是东部，冰天雪地的季节啊，这伤口要是再不采取措施，他的这只脚都别想要了！ 男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那个小姑娘，救了他的命啊！ 男人急忙追出去，路上早已没有了宁君母女俩的身影，他后悔不已。 怎么就没问她们的名字呢！ …… 宁君的前公婆下放在梨花村的牛棚，跟宁君所在的槐花村相隔十几里。 等到宁君带着圆圆赶到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 宁君的前公公，万清随已经站在后山口等着了。 这里是梨花村的小路，平时没有人走这里。 “君君！圆圆！” 看到那从远处而来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万清随赶紧迎上去。 “爹，圆圆，叫爷。” 宁君笑着朝万清随点了点头，低头看向圆圆。 万清随一把抱起圆圆，他知道小孙女从生下来就不会说话，正要让宁君别逼孩子，就听到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爷。” 万清随眼睛都瞪大了，“圆圆，你会说话了？！” 圆圆点头，扑棱着从万清随身上下来，迈着小短腿去摘路边灌木丛上挂着的小果子了。 姥说这可以吃呢，甜津津的。 “君君，圆圆这是？” 万清随急忙询问宁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咋圆圆会说话了呢，上次来的时候，这孩子还是不说话也不笑，更别说自己去摘果子吃了！ 宁君：“爹，咱们回去再慢慢说，娘还在家等着我们呢。” “对对对，回家！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啊，我和你娘着急坏了，想着再过十分钟你不过来就去找你！” 无论风吹雨打，宁君都会准时在一个月的今天过来，这是她和万清随夫妻俩的约定。 宁君叫圆圆过来，牵着她的手一边往牛棚走，一边将路上遇到的事情说出来。 万清随点头，“对，我们不能见死不救，但你没有说出你的名字来吧？” “没有。” 宁君摇头，她和公婆的见面一直都悄悄进行的，除了娘家和这边，谁都不知道。 万清随点了点头，问起宁君家里的情况，边走边说，很快就到了牛棚。 “君君！” 林佩兰放心不下，一直站在门口等着，看到宁君和圆圆，她冲上去狠狠的抱了一下宁君，然后弯腰把圆圆抱起来，按在怀里亲了又亲。 圆圆叫了她一声奶，林佩兰的反应和万清随简直是一模一样，高兴的都要疯了。 “快快快进屋！屋里暖和！” 四口人进了牛棚，林佩兰早已经做好了饭菜，但此时他们无心吃饭了，着急想知道圆圆的事情。 宁君便把圆圆失踪的事情，挑着能说的说了一遍。 万清随和林佩兰没有出事之前，都是留过学的知识分子，在大学任教，他们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如今牵扯到了小孙女，他们都相信是老天爷保佑，林佩兰还说晚上要给圆圆祈福。 宁君哭笑不得。 时间不早，一家人开始吃饭，林佩兰要去热一热，被宁君拦住。 “娘，我去，你和爹歇着。” 林佩兰红着眼睛点头：“好！” 她和丈夫没有养出一个好儿子，但收获了一个好学生，一个好媳妇！ 这几年，要不是有宁君的帮衬，他们两口子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圆圆，来奶的怀里，奶喂给你吃。” 见圆圆坐在双脚腾空坐在凳子上，林佩兰怕她掉下去，便温声说道。 圆圆咬了一口煮红薯，慢慢摇头：“奶，圆圆自己吃。” 林佩兰惊讶的朝宁君看去，宁君道：“在家的时候也这样，我和我娘，二嫂想要喂她，她都不让。” “咱们圆圆是个好孩子。”林佩兰摸了摸圆圆的小脑袋，笑着说道。 万清随喝了一口宁君带过来的烧刀子，冷哼一声：“咱家的人都是个个有大出息的，除了那个畜生！” “老头子！” 林佩兰立刻瞪了万清随一眼，“君君，你爹喝多了。” 宁君笑了笑，“没事。” 林佩兰见宁君这不在意的模样，就明白这君君的心里是没有儿子了。 她心里难过的同时，也觉得理所当然。 君君这么优秀，怎么能被她儿子那种人绊住。 她儿子已经耽误了君君三年，甚至极有可能是一辈子，是她万家对不住君君。 圆圆不了解大人之间的复杂，她专心的吃着饭。 吃了一个大红薯，又喝了一小碗大碴子粥，吃了小半碗林佩兰做的炒野菜，虽然几乎没有放油，但很是清甜。 奶的厨艺又进步了，比她第一次来的时候，好吃多了。 这话要是被宁君听到，肯定得惊讶一番。 圆圆第一次来公婆这里，才刚刚一岁啊。 “妈，我想去外面玩雪。” “行，别走远了。” 宁君给圆圆带上手套，嘱咐说道。 圆圆点头，就真的在牛棚外面玩，不往外多走一步，乖巧的不得了。 宁君和林佩兰在屋里搓玉米，林佩兰试探着问起了宁君未来的打算。 宁君道：“结婚的事情……我考虑的不那么多，我只想和圆圆好好生活。” 林佩兰握住宁君的手，“君君，你叫我一声师母，叫我一声娘，那我就把你当成我自己的亲生女儿，娘和你说一句贴心窝子的话，你不要被那个畜生影响了你的一辈子啊！” 万清随点头：“你娘说的对，那个畜生不配！” 宁君失笑，“爹娘，我真的没有被影响，我只是觉得，结婚，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反正我已经有圆圆了，往后怎么过都行。” 万清随和林佩兰劝了一会，见宁君怎么也不松口，对视一眼。 看来短时间内，是无法让君君改变想法了。 没关系，她现在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想明白。 “君君，爹求你一件事，你看看你能不能办一下。“ 突然，万清随严肃的看向宁君。 宁君心里咯噔一响，只有在说起大事的时候，爹才会有这种神情。 “爹你说，只要我能办，我绝对会尽力而为。”宁君站起身来，同样郑重说道。 万清随：“我们想让你带一个人离开这里。”
第8章 知青打人 “你们快看，牛棚那里有个人！” “还真有！但这小丫头是谁啊，不像是咱们村里的啊。” “你问问她。” 几个捡柴的孩子看到圆圆在牛棚前玩雪，好奇的问她是谁。 圆圆好像没有听到，专心致志的团着手里的雪球。 “原来是个聋子啊。” 几个孩子觉得没意思，正要离开，突然有人看到了圆圆口袋里的东西。 “你们快看，那小聋子有红薯！还冒着热气呢！” 看着那从口袋里露出一半的煮红薯，几个孩子下意识咽起了口水。 现如今家家户户都有好几个孩子，每顿饭都得查着粒数吃，他们一大早上山捡柴，冻得浑身僵硬，饿的饥肠辘辘，要是吃一口热乎的烤红薯，那得多幸福啊。 “可咱们抢走了她的红薯，她吃什么啊？” “对啊，要是她的爹娘知道我们抢了她的东西，肯定会找到我们家去的。” “我们在这里站了半天，这小聋子连看我们都不看，我觉得她肯定是个小傻子，她又不是咱们村里的，也不知道我们是谁，抢了红薯咱们就跑，她也抓不住咱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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