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李公公,我正巧要回席上,亲自与你走一遭罢。”陈舟行步子未移,不让半分。 李公公见陈舟行吃软不吃硬,顿时赔笑道: “陈大人若能作陪,杂家自是欢喜,只是这罪女得叫侍卫们押送去,不然杂家如何向皇上交待呀。” 见陈舟行还欲争执,苏宛拽了下他的袍袖,从他身后走了出来,说道: “我本就是清白的,也不怕皇上问罪下来,公公若要押下民女,那便来吧。” 李公公未想到苏宛是个有骨气的,正好也不用他再多费力气,一声令下,侍卫便将苏宛拿住。 一行人走至宴席上,本欢声笑语的宫宴现下却一片沉寂,皇上身穿龙袍坐于首座,面色愠怒,其身旁空着的两座想必就是皇后与贵妃的。出了这档子事,下头的臣子皆垂首不语,唯恐说错一句话惹怒皇上,降罪于自己一家人。 李公公领着苏宛走至皇上跟前,躬身道: “陛下,杂家已将这罪女擒来了。” 皇上看了眼苏宛,抬手猛力往桌案上一拍,放声道: “说!你这居心叵测之人为何要加害于皇后和贵妃!” 苏宛伏于地上,不卑不亢道: “回皇上,民女从未有谋害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之心!民女不过是一介食肆掌柜,承蒙皇上恩惠,得以在京城开设食肆,还能入宫掌厨宫宴,民女已是十分满足,只想脚踏实地将食肆经营稳妥,断然不会做此等葬送食肆前途与自身性命之事。况且,民女出生江南,在京城中犹如浮萍一般,无任何亲人背景,怎的会想不开去给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下毒呢?” “皇后与贵妃的红枣羹皆是由你熬煮的,除了你,旁人如何下毒?”皇上追问道。 安候的位置就在贵妃下手,如今贵妃受了惊吓回殿休息,他的座位便仅在一人之下,这会盯着苏宛出声道: “李公公方才去拿人的时候,说姑娘不在御膳房,若不是姑娘因给两位娘娘下了毒,心中慌乱,又为何会离开御膳房去?” 苏宛解释道: “在熬煮红枣羹时,民女因有事便出了御膳房去,当时红枣羹还在炉上熬煮,任何在御膳房中的人皆有可能下毒,请皇上明察。” “哦?有事?”安候冷笑一声, “姑娘先前还说在这京中孤单伶仃,怎的在这宫中除了宫宴外还能有旁的事了?莫不是姑娘听说今夜这宫宴有许多贵人们出席,想误打误撞给自己寻门亲事罢?” 这安候说的话实在不堪入耳,苏宛登时盛怒,却碍于皇上在座难以发作,只好愤慨道: “还请安候慎言,莫要辱人清白!” 此时,立于安候身后的小厮忽而指向苏宛,开口道: “侯爷,小的在万商节时见过这位姑娘进了药材铺子。” 皇上一惊,急忙道: “给我细细说来!” 那小厮走了出来,跪在地上道: “回皇上,那时正是上午,小的刚给侯爷办完事,就在回金玉楼的路上,看见这位姑娘领着几人从药材铺子出来。” “报!皇上,臣等在御膳房搜到了未用完的牵机。”一位侍卫行至皇上案前,将牵机递给了皇上过目。 皇上愤怒地将这牵机朝地上一扔,喝道: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苏宛连忙回道: “禀皇上,民女进宫及进御膳房前皆是被搜过身的,如何能将这牵机带进来!且民女进药材铺子那日是去隔壁米铺买米的,见米铺关了门,才去药材铺子问那米铺为何闭门,并未买任何东西,更别说牵机了。” 安候发问道: “若宫中有人接应,将牵机递给姑娘呢?” 苏宛言辞恳切,安候又穷追不舍,这一问后牵扯得更深了,眼下证据不足,场面一时僵持下来,众人皆等着看皇上将如何定夺。 席中缄默了一会后,陈舟行走了出来,向皇上请示道: “陛下,既有案情,臣身为刑部尚书理应查明,不如陛下将此事交予臣来处置,不出五日,定使其水落石出。” 陈舟行入刑部以来,向来秉公执法,严明依律,皇上对他甚是垂爱,由他来查这事自然放心,颔首道: “朕允了,不过陈爱卿定要在五日之内查清,不然朕可难向皇后与贵妃交待啊。” “陈大人倒是上心得很,若本候没记错的话,陈大人时常去这琼苏楼用膳罢?也不知道是为的美味佳肴,还是美人作伴,陈大人查案的时候,可莫要心软呐。”安候眼色不善,状似玩笑地说道。 “安候多虑了,臣受皇上之任做这刑部尚书以来,还从未心软过半分。上回听闻侯爷家的族弟强抢民女,肆意掠夺百姓钱财,安候甚是不忍心,只将其关了几日禁闭便作罢了,在安候此等菩萨心肠跟前,谁人敢说自己心软呢?” 陈舟行此言一出,安候立道不好,果然皇上将眉一簇,转而问起他族弟之事来。 见将下毒一事掀了过去,陈舟行使了个眼色,齐声便走上前来,领着一众侍卫将苏宛带了出去。 等到了刑部,齐声一声令下,将侍卫都遣退了,领着苏宛到了陈舟行办事的屋中,抱拳道: “姑娘在此稍候,等大人回来了再与姑娘商讨此事如何解决,在此之前,还请姑娘待在刑部,以免有居心不良之人又诬陷姑娘。” 为了将戏做齐,齐声重新召了不少侍卫守在屋外,向苏宛道了一句多有得罪后,离了屋去。 苏宛于屋内落座后,回想今日这事,只觉甚是无奈。 她本就想远离京城这些是是非非,不料一步踏错还是卷入其中,并且,当下细细一想,书中并未提及过元宵宫宴有此般风波,难不成是她万商节夺了魁,又入宫掌厨了这宫宴,才打乱了书中原有情节的发展。 既是书中没发生过的情节,要化解此次危机,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还好苏宛在京中树敌不多,不出意外这幕后栽赃嫁祸之人就是安候,有了方向,想起对策来也快了许多。 未过一刻,陈舟行就离了宴席,回到刑部。 他推开门,见苏宛正坐于屋内扶额苦思,以为是其在宫中被皇上拷问一番后心生恐惧,害怕会落罪,便出声安慰道: “莫要太过担心,我定会将事情调查清楚,还你清白。” 苏宛回首,见来人是陈舟行,起身迎了上去,焦急道: “我刚想了许久,唯一能对证的便是那药材铺子,若是安候动的手,恐怕他会将那掌柜给灭口,这样死无对证,我就百口莫辩了,得尽快差人去看看那掌柜的安危才行。” 见苏宛与自己想到了一块去,陈舟行不由弯了弯嘴角,道: “你莫急,我早已遣人去那药材铺子守着了。” 他继续道: “安候定不会在今日动手,不然反倒给你脱罪了,且要证明你在那买过牵机,还需要药材铺子的账本来查看买卖记录,安候暂时还不会取那掌柜的性命。” 陈舟行办案无数,自然想得要比苏宛细致些,听了他一席话,苏宛才稍稍放下心来。 她问道: “那你打算如何?” “我明日先去召来那掌柜问话,查查账本,再看他是否还记得那小厮的模样,若还记得,便领他去认,若不记得,那只能再想办法。” 苏宛点头道: “只能如此了,那眼下若无事了,我能否回去了?” 陈舟行一顿,回道: “你这几日可能都得宿在刑部了,虽然还定不下罪,但在众人眼里你已难逃罪,我只能对外宣称将你押下在刑部问话,是以在真相大白之前,你都无法回去。不仅如此,琼苏楼也得查封一段时日,这是皇上的命令。” 苏宛一阵心乱,若将琼苏楼封下,还不知再开业时客人会少上多少。 陈舟行见苏宛神色愈加忧愁,说道: “今夜发生了太多事,你定也累了,我令齐声将你的侍女带进来了,你也去侧屋休息罢。” “好,多谢。” 陈舟行唤了一侍卫进来,将苏宛带出了主屋。 — 牵机是一种毒药 陈舟行:谢谢安候,让我可以光明正大留老婆在身边喽!
第46章 翌日一早,陈舟行不等将药铺的掌柜传唤来,便领着齐声去了那铺子。 正如他所料,安候并未有什么动作,在他赶到时,药铺正一如寻常地营业着。 陈舟行径直找上掌柜,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后,问道: “还请掌柜的回想一下,六月初时,可有一女子领着一众小厮来过?据她所言,是来询问你隔壁米铺为何闭门的。” 掌柜的想了会,模棱两可道: “似是有这回事,不过这问句话的事来去极快,小人也记得不甚清楚。” “那本官再说详细些,有人说那女子在那日买了牵机。” 一听买的是牵机,掌柜的就明白了几分,能令刑部的大人亲自查案,定是有哪位贵人家发生了大事。 他正色道: “六月初……小人想起来了,那日确实有人买了牵机,由于买牵机的人极少,所以小的记得还算清楚,是在那女子携一众小厮出门之后,没过多久便有一小厮跑了回来,说是他家掌柜的本是要买牵机的,方才忘了,唤他回来买。” “你可记得那小厮的模样?”陈舟行当即追问道。 掌柜的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小厮长相普通,小人并未记住其模样。” 虽然这掌柜的说是未记住,但陈舟行仍旧将其带到了琼苏楼,令当日去了药铺的小二都站了出来,让药铺掌柜一一看过。 看完所有小二后,掌柜的摇了摇头,说是似乎并不在这些人之中,也可能是日子过了太久,他实在忘了那人的模样。 查至此,药铺掌柜的是指望不上了,陈舟行嘱咐了其几句近日不要随处走动,会派人跟着他后,提步回了刑部去。 药铺的线索断了,那便得落眼于宫中。 苏宛在离开御膳房之前,一直在锅炉附近,那下毒之人定是在她离去之后动手的,且元宵宫宴十分重要,御膳房中不得进入闲杂人等,那下毒之人定是就在御膳房当事的人之中。 再者,宫中当事的人不得出宫,宫中又买不到牵机,定是从宫外带去的,此人必是早早与安候勾结到了一起。 待这日一过,陈舟行与齐声转而便去了宫中。 陈舟行一到御膳房就传了庖长,要他将宫宴时经手过红枣羹的厨役都唤了出来。 未待多久,庖长就领着五人来至陈舟行跟前,躬身道: “大人,这五位便是当日靠近过红枣羹的厨役。” 陈舟行抬眼望去,五人高低胖瘦各是不同,此刻皆垂眸候着,面露忐忑。 为辨认证词真假,陈舟行令齐声守着这五人,再由他依次带走,单独问话。 一番询问过后,有三人足以佐证清白,只余两人还留有嫌疑。这两人皆是早年间就已进宫在御膳房当事的,平日里也并无什么来往甚密的其他宫人,身世清白。 陈舟行将这两人一齐扣下,问道: “你们二人一人是在苏姑娘离开后帮忙照看的锅炉,一人是负责将红枣羹呈给上菜太监的,不知尔等在动作时是否发现红枣羹有异常之处?”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42 首页 上一页 36 37 38 39 40 4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