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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话，就知道顾金水这次去西安肯定遇到不少事，何春莲待要问，又看山虎那坐立不安的样子，便反应过来，赶紧拿了澡票给他们道：“行了，这些事以后再说，你俩先去洗个澡，然后山虎你赶紧回家里去，你这新家都还没回去，这程子你媳妇怪担心你的。” “诶。” 山虎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接过澡票。 两个难民似的男人被何春莲推出去洗澡了，也不知道几天没洗过澡，这屋里都一股味了。 宋建设屋里，黄喜荣在窗口那边探头探脑，见顾金水他们出来后，眼神闪烁。 瞧顾金水那模样，这次去西安像是发了财了？！ 黄喜荣心里刚有些嫉妒，可想到自己儿子这次是有备而去，比那顾金水他们愣头愣脑地到处碰，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就觉得没必要嫉妒顾金水他们了。 他们再有本事，能本事得过他儿子？ 黄喜荣脑子里已经在盘算儿子把那些金银珠宝、古董带回来后，自己要怎么花了。 顾金水洗了个澡，下午还带了几样东西去老爷子那里。 他把东西一一摆在桌上，心里有些忐忑，“师父，您过过目，这些东西怎么样？” 顾金水挑选的都是自己比较有把握，并且还是大开门的。 席瀚拿起个青铜香炉，那香炉五足外撇，兽爪式，覆钵盖，两侧各有铜环，敲击有清脆声。 “这东西怎么来的？” “是我在那边鬼市里捡漏的，那人说是从寺庙里收来的东西，刚开始上面都是泥土，我瞧见那盖子是花苞形纽，红铜挂绿绣，就断定这东西应是唐代的。“顾金水边给老爷子说着，边紧张地看着老爷子的神色：“这青铜器泛红是唐以后因为冶炼铸造水平上来了，材料里锡的成分减少，所以才显出铜红色，至于这绿绣，您跟我说过，陕西一带出土的铜器以玻璃绿跟孔雀石绿最多，这点儿也对应上了。” 席瀚微微点头，他拿起一块布，小心翼翼擦掉一块地方的泥土，递给顾金水：“你闻闻。” 顾金水愣了愣，接过香炉仔细闻了闻，他怔了怔，看向席瀚，“师父，这地方没味道？！” “对，你说刚才那些都对，但最重要的是这东西没味道。” 席瀚的手在扶手上敲着，“你要知道青铜这种东西，无论传世多久，只要擦拭干净，那是没有半点儿味道的，那是造假的不同，那股子铜腥味是去不掉的，除非加点儿水银。” 顾金水算是长见识了。 席老爷子又跟他讲了几点怎么看真假铜器，老爷子说话那叫一个轻描淡写，各种历史资料也是信手拈来，往往一句话道破真假。 顾金水来之前，心里还有点儿小得意，毕竟自己这些日子的收获不在少数，不说林家送的东西，就是他自己捡漏的好东西也有几箱子。 可听了老爷子一下午的话，他顿时不敢骄傲了。 席瀚道：“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看你也算有些长进，只是还差些认识，这司马攸的《望近帖》你也敢信是开门的，你也不相信晋代离咱们现在多久了，这什么纸张能传一千多年，这点事小学生都能想明白，亏你还被人给坑了呢。” 顾金水那叫一个哭笑不得。 他看着手里的《望近帖》，拍了下脑袋，“您骂得对，怪我急功近利了，还以为自己捡漏了。” 这东西是林家给的东西里的一件，顾金水看到后简直喜出望外，这要是开门货，别说一万块，十万块这东西都是值得的。 “想明白就好，时候也不早了，赶紧回家去吧。” 席瀚脸色和缓了些，从怀里掏出一个印章丢给顾金水，“这点儿小玩意给你。” 顾金水忙接住印章，寿山石雕刻的印章，下面是楷体的金水二字，这印章分明是老爷子早就提前预备下的。 顾金水感动不已。 席老爷子最怕肉麻，连连摆手道：“赶紧走吧，这都快吃晚饭了，还想我留你啊。” 老爷子就是嘴硬心软，顾金水一点儿也不在乎，嘿嘿笑着抱了下老爷子，东西也没收拾，直接搁这里，就先回家去了。 席瀚嘴里念念叨叨：“当我这里是什么了，这么些东西就这么放着，真是心大。” …… 顾金水下午跑出去后，回来就直接进屋里睡觉，三天没能好好休息，神经都是紧绷的，这一躺在床上，那一下就睡死了。 何春莲怕打扰他，跟梁颖道：“今晚你跟孩子过来我们这边一起睡吧，我看他得睡够一天一夜呢。” “行，妈，明天晚上我买多点儿菜回来，咱们给他好好补补。” 梁颖也是真心疼顾金水，她知道顾金水这么努力打拼，也都是为了这个家。 这回拿回这么些东西，那四合院总该能买回来了。 三更半夜。 宋建设家里，黄喜荣才要躺下睡觉，就听得外面拍门声。 她心里一激灵，抄起厨房的擀面杖，“谁啊？” “我，妈，快开门！” 宋建设压着声音。 黄喜荣一下听出是自己儿子回来，连不迭下炕，宋美也跟着掀开被子起床，西屋那边林莲花也被吵醒了。 一家子出来开了门，宋建设连忙跑进来，手里提着个袋子。 黄喜荣怕被街坊邻居听到动静，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 宋建设已经坐在八仙桌旁，拿起桌上水杯喝水，问道：“家里有吃的没？” “有、有。”林莲花赶紧进屋里拿了一盒子饼干跟麦乳精出来，用热水壶的水给他冲了一杯麦乳精。 宋建设狼吞虎咽了半盒子饼干，这才缓过气来。 宋美披着衣服，坐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哥，你这么晚回来，没吃饭啊？” “吃什么饭啊，这么晚了谁还开门？” 宋建设咽下麦乳精，抬起手擦了下嘴边的痕迹。 黄喜荣心疼的不行，“哎呀我儿子受苦了，儿子，你干嘛大半夜的回来？这白天回来多好啊？” “妈，你是不是傻？” 宋美小脑瓜子挺机灵，“我哥肯定是想着大半夜回来动静小，不会被人知道从西安那边带什么回来。哥，我说的对不对？你从西安带的东西在哪里啊？” 宋美为了嫁妆，那嘴巴别提多甜了。 宋建设脸上浮现出尴尬神色，“我们带的货在郭朴那边，我的东西就在这里。” “这袋子？”宋美一愣，瞧那袋子虽然说鼓鼓囊囊的，可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装很多珠宝首饰的样子啊。 黄喜荣性子急，迫不及待拿起来，才一打开就被里面的味道冲到了，她忍不住干呕一下，“这里面什么东西？！” “我换下来的脏衣服。” 宋建设咳嗽一声说道，“这在外面也不能洗衣服，我就都带了回来了。” “那珠宝首饰呢，古董呢？” 林莲花着急地问道。 宋建设表情更加尴尬了。 黄喜荣还能不了解他儿子，一瞧他这神色，就知道肯定出了变故。 她拍着大腿道：“我就说你闺女说的话不灵，你非信，这下好了，白跑一趟！” 宋朝花不可置信地说道：“不可能，东西肯定在那里的！” 她记得清清楚楚，报纸上还刊登了顾金水捐赠给文物局时候的画面，报纸上把地址、时间说的可清楚了。 “东西是在那里，但是出了意外。” 宋建设虽然说没脸跟家人们说到嘴边的鸭子都飞了，可毕竟过了这么些日子，而且事情发生也都发生了，挽回不来，便厚着脸皮把事情经过说的清清楚楚。 黄喜荣等人听了，只觉如遭雷劈。 坐等暴富的黄喜荣，等着添嫁妆的宋美母女脸色都白了。 “这、这么说，你这回出去得的东西就是这两百块奖金？” 黄喜荣嘴巴都在颤抖。 “不是，还有些买来的古董，但、但目前卖不上价。”宋建设都没敢说他们还打眼了的事，这回出门无疑是亏到姥姥家了。 “那、那我嫁妆怎么办？” 宋美急得都哭了。 她抹着眼泪道：“我跟东来都说好了，咱们家陪嫁些首饰跟古董，现在你跟我说没有，我怎么跟他说！” 林莲花可不知道这回事，一听到这话脸就黑了，“什么陪嫁首饰古董，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宋美顿时像是被人掐住喉咙，黄喜荣正在气头上，对林莲花也没好气，“我们宋家的东西给闺女怎么了，轮得到你来插嘴吗？而且现在不是没有吗？” “轮不到我插嘴？原来我为你们宋家生儿育女，到现在还是个外人？！” 林莲花可不答应，立刻顶了回去。 她向来对黄喜荣很是畏惧，黄喜荣说一她不敢说二，不然黄喜荣也不会自作主张地把儿子的东西规划好了。 黄喜荣瞪大眼看着儿媳妇，“反了天了，你还敢顶嘴！” 林莲花刚开始还是有些害怕婆婆的，可一想丈夫出门这么多天一点儿钱没挣，婆婆还偷偷许诺把好东西给小姑子，那火气一下就上来了，“我怎么不敢顶嘴，我在你家又不是白吃白喝，家里这几个月不都是靠我养着！” 宋家吵得不可开交。 顾金水没被吵醒，何春莲他们，孙大爷他们都被吵醒了。 孙大爷夫妻过去拍门，“黄婶，莲花，这么晚了你们婆媳就别吵了。” 屋里人不但没有见好就收，反而还有人朝门口砸了个东西过来。 嘭地一声响，孙大爷夫妻吓了一跳。 孙大娘顿时不干了，大晚上的扰民你们家还有脾气了？ 她砰砰地拍着门，道：“吵什么吵，你们家要不出来吵架，我们给你们评评理！” 宋建设见亲妈跟媳妇吵得都要打起来，赶紧喝道：“够了！” 林莲花跟黄喜荣都不甘不愿地闭上嘴。 “建设啊，建设你回来了？” 孙大娘惊奇地问道，“怎么回来得不声不响，家里还吵架？” 知道大杂院消息传得快，宋建设赶紧开门，“没什么事，就是我妈跟媳妇为了孩子的事吵了几句，我们这就去睡觉，你们快回去吧。” “哦，哦，好。” 孙大娘狐疑地透过缝隙偷看后面的情况 她瞧见门口有个行李袋，里面那些衣服都滚了出来，宋建设赶紧挡住她的视线，勉强对她笑了下。 孙大娘等人一走，宋建设这才关上门。 他转过身来，黑着脸，压低声音道：“你们吵够了没，不就是因为我这次出去没发财吗？” 林莲花红着眼眶，“建设，我不是这么想的，我只是生气妈不把我当回事，姑且不说咱们家有没有这些东西，就是有，这些东西不该留给大宝吗？怎么留给小姑子，要知道这么些年小姑子可没给家里交家用，这么些年的工资攒下来买嫁妆不也该绰绰有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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