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迁怒到萧水容身上,抓起一把鸡屎就往对方身上砸:“我看你就是个扫把星,克死亲娘兄弟,又来祸害老韩家,生的闺女不省心,儿子也是个蠢笨如猪的......” 萧水容气得浑身直抖,泪珠子直在眼里打转。 当年她娘怀了双胎,生产时不幸难产。 嫁到韩家这些年,齐大妮没少拿这件事挤兑她,每每都叫她羞愤交加。 韩宏晔转头低吼:“娘您别说了!” 齐大妮捂着胸口往地上一躺,音调不减反增:“今儿我话就放在这,你要想出门,就从我身上跨过去!” 榆哥儿的伤耽误不起,亲娘却以性命相胁。 韩宏晔以为这些年他已经对齐大妮失望到极点,不曾想没有最失望,只有更失望。 短暂的彷徨后,韩宏晔毅然决然地转回身。 刚转一半,肩头忽然落下一只手。 韩宏晔被一股巧劲拨到边上,紧跟着就是熟悉的厉喝声:“跨什么跨?大发媳妇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韩家众人循声望去,就见村长谈全板着脸站在门口,眼含怒火地瞅着齐大妮。 齐大妮是个窝里横的,要问她最怵谁,非冷脸冷面的谈全莫属。 她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讪笑着:“榆哥儿伤得又不重,哪用得着找大夫,白花钱不是。” 刘猎户看不过眼,插了句嘴: “齐婶子你甭睁眼说瞎话,榆哥儿脑门上的口子都能看到骨头,满脸都是血,这都不算重?” 齐大妮一眼看去,发现韩家门口站满了人,都是看热闹的。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都看到自己撒泼打滚的样子了? 齐大妮又羞又臊:“那就更不用看大夫了,直接准备后事得了!” 谈全深觉齐大妮脑子有病,明明早些年不这样,直接看向一家之主韩发:“大发,你也不准你家老二去找大夫?” 韩发裹着件袄子坐在堂屋,吧嗒吧嗒抽旱烟:“谈老哥你误会了,榆哥儿受了伤,自是要请大夫的。” 谈全略微满意几分,转而看向韩宏晔:“宏晔你赶紧去吧。” 韩宏晔重重点头,颤着声说了句“谢谈叔”,一溜烟跑出门。 萧水容则快步进屋,当看到气息奄奄的韩榆,眼泪化作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落下。 手指悬在伤口上方,哭声嘶哑:“娘的榆哥儿......” 韩榆虽昏迷,伤势却因治疗减轻不少,可以感知到外界的动静。 他有些疑惑。 第二次了。 所以榆哥儿到底是谁? 他不是在废弃大楼里遇上丧尸群,正孤身应战吗? 又是科举文又是对照组,还有爹啊娘的,让他一头雾水。 “啪嗒。” 有温热的液体落在脸上。 韩榆眼皮滚了滚,感觉那一片皮肤都被灼伤了。 韩榆暗道不好,他怕是着了精神系丧尸的道,被困幻境里了。 要知道,现实中不 会有人因为他受伤而心疼,更遑论落泪。
第2章 齐大妮见老二跑远,好比眼睁睁看着银子长腿跑了,心疼得腮帮子直哆嗦。 偏又慑于谈全在场不敢发作,耷拉着眼角说:“反正我没钱,诊金二房出。” 谈全脸一沉,韩发见状忙抢在他前头开口:“说什么浑话!老二这些年赚的银子全部上交公中了,你不给谁给?” 冷不丁对上韩发浑浊的双眼,齐大妮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搓着衣角声都不敢吱。 谈全看在眼里,只想叹气。 犹记得齐大妮刚嫁来那几年,逢人三分笑,谁不夸一句好。 再看现在,脸皮子都不要了,变化不可谓不大。 大发也是,明明压得住媳妇,偏要纵着她,让她在家里作威作福。 就因为齐大妮这根搅屎棍,不知多少人看韩家的笑话。 韩发和谈全对视,木着脸低头,继续吧嗒抽烟。 谈全觑他一眼,吩咐西屋出来的萧水容:“宏晔媳妇你去烧点水给榆哥儿擦身擦脸,待会儿关大夫来了也好直接处理伤口。” 萧水容诶了一声,忙不迭去灶房烧水。 韩宏昊支使自家媳妇过去帮忙,走上前问:“谈叔您怎么来了?” 谈全拍拍身上的泥:“我刚才在地里干活儿,正好看到宏晔抱着个孩子,就问了五德到底咋回事。” 五德即刘猎户。 谈全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担心齐大妮生事,紧忙跟了过来。 果然不出他所料,还没走到韩家门口 ,就听见齐大妮在胡搅蛮缠。 不过这话不能明说,只推说担心榆哥儿的伤,跟着过来瞧瞧。 齐大妮信以为真,不满谈全没给她留面子,跟老三媳妇嘀嘀咕咕。 言辞粗鄙,不堪入耳。 再看韩发,他仍旧坐在堂屋,好似一座沉默的雕像。 谈全都不知说什么好,掉头进屋看韩榆了。 齐大妮没了顾忌,骂得更凶,村民们连连摇头。 “人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心尖子,我看齐大妮的心已经偏到咯吱窝,都长到三房身上去了。” “话说榆哥儿一个娃娃,咋跑到山里去的?多危险啊!” “这我哪知道,多半是没人看着,自己跑去玩的。” “韩发好歹也读过两年书,怎就眼睁睁看着他婆娘苛待老大老二家?” “还不是因为韩老三会读书,再过两年就是秀才老爷了。” “也是,韩老大韩老二一辈子都在地里刨食,几个儿子也不比韩老三家的伶俐,想来也不会有啥出息。” “不过这回韩老二倒是硬气一回,瞧那鸡窝砸得。” “跟亲老娘都敢这样,韩老二还真是不孝。” 刘五德忍不住为二房说话:“我发现榆哥儿的时候旁边还有只死野猪,那口子说不定就是野猪顶出来的,韩老二这样,可不就是兔子急了也跳墙。” 齐大妮立马来了精神:“你说啥?野猪?!” 嘶气声此起彼伏,门里门外,几十道目光唰唰落在刘五德身上。 刘五德跟没事 人一样,稳稳坐在石墩子上:“是啊,野猪。” 齐大妮咽了口唾沫:“还是死的?” 刘五德似笑非笑看她一眼:“我发现榆哥儿的时候,那野猪就在榆哥儿边上,七窍流血,我猜是撞树上死了的,两人合抱粗的树都被撞倒了咧。” “嚯!这撞的还真是时候,要是再来一下,榆哥儿哪还有命回来。” 小崽子命真大,怎就没被野猪顶死呢。 老三苦读多年,能否考上秀才在此一举,家里的鸡蛋肉食可得供应着不能停。 死了个小崽子,家里的口粮也能省下一份,留给老三补身子。 转念想到那只死野猪,齐大妮的心思又活泛起来。 一整只野猪啊,起码有几百斤的肉,能吃好久呢。 她跟老头子尝两口就行,剩下的都留给老三和他的几个孩子。 齐大妮算盘打得啪啪响,雄赳赳跑到韩宏昊跟前:“老大你赶紧带人进山把野猪拖回来,留两斤等老三回来吃,剩下的制成熏肉......” 话未说完,就被人呸了一脸唾沫星子。 齐大妮快被脸上黏答答的东西恶心死了,当场跳脚:“包桂花!” 隔壁包老太太翻了个白眼:“齐大妮你真是好大一张脸!” 这年头,哪个老百姓不馋肉吃? 齐大妮是出了名的喜欢占便宜,这些年凭一己之力惹恼了桃花村一众老少媳妇,她们哪能眼睁睁看着齐大妮吃肉。 包老太太骂完,其他人也纷纷指责她。 双方互不 相让,几句话后矛盾升级,果断动手。 韩宏昊想过去拉架,刚迈开脚,就被他媳妇苗翠云一把拽住。 苗翠云乜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女人打架,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掺和啥?” 到底是亲老娘,韩宏昊踟蹰不决,转头去看韩家其他人。 大房二房的孩子冷眼旁观,还有些幸灾乐祸。 就连他娘偏心的老三媳妇黄秀兰都搂着孩子躲在一边,全无拉架的意思。 韩宏昊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 韩宏晔屋里,谈全见萧水容端着水进来,外面又闹得厉害,点头示意就出去了。 院子里,齐大妮和十来个妇人打得不可开交。 齐大妮寡不敌众,脸被挠花了,血淋淋的抓痕贯穿整张脸,头发也被揪秃了,头皮鲜血直流。 村民们全在看戏,没一个拉架的。 谈全操起铁锨往鸡圈□□到最后的木桩上狠狠一敲,吓得鸡咯咯直叫。 “都给我住手!” 谈全在桃花村做了二十多年的村长,积威甚重,他一发怒,妇人们果断停手。 有心思阴险的,眼疾手快又往齐大妮身上招呼几下,掐得齐大妮嗷嗷叫,猴儿似的原地蹦跶。 包老太太笑得豁牙都露出来了:“打得好!” 谈全:“......” 韩家人:“......” 从韩宏昊口中了解到事情始末,谈全庆幸于韩榆的死里逃生,对齐大妮的厌烦更深几分。 说她搅屎棍都是好的,搅屎棍也没她讨人嫌 。 “野猪又不是你韩家养的,咋成了你家的?” 齐大妮理不直气也壮:“那野猪伤了榆哥儿,害我家破财,合该是韩家的!” 谈全懒得搭理她,对刘五德说:“趁天还没黑赶紧带几个人去把野猪抬下山,赶明儿收拾收拾,每家每户分上几斤肉。” 村民欣喜若狂,直呼村长英明。 野猪肉虽然腥了点,柴了点,但聊胜于无,总比没有的好。 刘五德咧嘴笑,点头应下。 “好什么好?不好!” 到嘴边的野猪肉没了,齐大妮快气疯了。 谈全被她叫得耳朵疼,只问韩发:“大发你觉得呢?” 韩发吸了口烟:“我都行。” 齐大妮气得眼前发黑,恨不得操刀剁碎在场所有人。 这时,韩宏晔领着关大夫进门,直奔西屋。 齐大妮顶着一头鸡窝跟上去,扒在门框上问追问要多少银子。 关大夫取出银针,慢悠悠地说:“不多,六钱。” 已知一两银子是十钱,一钱等于一百文。 齐大妮呆住:“六、六百文?” 关大夫头也不回:“都是上好的药材,还有吊命的参片呢。” 齐大妮心口一抽抽,直往后倒。 “娘!” 苗翠云并黄秀兰七手八脚地把人抬回屋,啪叽往炕上一扔。 黄秀兰眼见老太太嘴都气歪了,冲进西屋一把薅住关大夫的胳膊:“关大夫你赶紧给我娘瞧瞧!” 关大夫手一抖,差点扎错位置:“给我撒手!” 黄秀兰不敢对十里八村唯一的大夫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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