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来自官府的奖赏,怕是做梦也要笑醒了。 吴、张二人想了想,异口不同声道:“下官并无异议,此事可行。” 韩榆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用力一拍镇纸:“甚好!这件事就交给吴大人去办,首当其冲的便是陈同和邓回轩二人,还请吴大人务必将他们请回来继续科考。” 吴同知:“......” 他正因为云远府的读书人有了保障而高兴,冷不丁又又又被盯上了。 可恶! 我就不该放松警惕! 在张同知幸灾乐祸的注目下,吴同知只好沉着点头:“是,下官这就去办。” 又三日,韩榆走近府学的课室。 这一次,他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陈同和邓回轩。 知府大人迎上两人感激涕零的目光,会心一笑,开始为大家讲解试题。 课室的最后排座位上,吴同知和张同知也看到了那两位学生。 吴同知说:“真好。” 张同知点头称是:“倘若人人都能如知府大人这般,每年也不会有多如牛毛的读书人败给了现实。” 现实,即银钱。 银钱不是万能的,可没有银钱是万万不能的。 知府大人此举,正解了许多读书人的燃眉之急。 向官府借贷读书的消息放出去不过两天,就有数十位读书人走进府衙,签订了所谓的借贷契书。 于读书人而言, 这真真是一笔救命的银子。 吴同知却不以为然:“知府大人就是知府大人,韩榆仅此一个。” 若人人都是韩榆,云远府也不至于多少年都处于混乱和暴力之中。 说话间,韩榆已经结束了讲题。 接下来换两位同知上场,为秀才们答疑解惑。 离开时,陈同和邓回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来。 “大人!” 韩榆止步转身:“怎么了?” 他二人同时深深作揖,语调中夹杂着哽:“学生谢过大人。” “无需言谢,本官不过做了分内之事。”韩榆指向吴同知,“真要谢,就谢过为你们跑前跑后的吴大人罢。” 两人乖乖听话:“谢过同知大人。” 吴同知昂首挺胸地嗯了一声,摆足了官架子。 骄傲叉腰.jpg 张同知有点不是滋味。 明明大家都对知府大人的委以重任避之不及,他们先前还幸灾乐祸过,这会儿怎么心里酸溜溜的? 一定是错觉。 嗯,没错。 但这丝毫不妨碍他下一次尝试着主动揽下差事。 出门前,韩榆缓声道:“好好考,不要辜负师长的殷切期盼。” “是,学生谨记大人教诲。” - 八月初六,秀才们动身前往省城。 韩榆非常重视这次的乡试,权衡利弊后,决定亲自送考。 “大人看起来有些精神不济,可是昨夜没睡好?” 韩榆循声望去,陈同正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 韩榆轻唔一声,含糊其辞道:“是有些没睡好,不过不碍事, 上路吧。” 陈同不疑有他,只让韩榆多加保重,可以在路上歇息,然后跑到车队最前方:“大人让上路了!” 伴随着一道响亮的鞭声,马车缓缓动了。 十八位秀才,十辆马车,就这样迎着朝阳晨光,朝着省城驶去。 ...... 韩榆没有说谎,他昨晚的确没睡好。 更准确的说,是彻夜未眠。 随着越来越多的官道铺上水泥,“韩榆”这个名字也出现在越来越多的百姓口中。 十六岁高中状元,且六元及第。 二十有三的正三品官员。 缝针之术,口罩防护服,火药,水泥......以上种种,皆出自这位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的韩大人之手。 或许还要加上进献良种和瘟疫药方的功劳。 赞誉如同潮水般向韩榆涌来,也为花神山吸引来一批游人。 有道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韩榆和云远府彻底扬名的同时,麻烦也随之而来。 首当其冲的便是更加频繁的刺杀。 原先一个月只有几次,可从七月开始,刺杀频率逐渐上涨。 到今日,一天几次的刺杀已是家常便饭。 韩榆不欲扰民,更不愿将无辜之人卷进来,这些天一直住在城郊的庄子上。 昨晚接连出现三拨人马,韩榆和韩字部一整夜都在清理这些人。 这厢削了最后一人的脑袋,韩榆匆匆沐浴更衣,洗去一身的血腥气味,还不放心地用熏香遮掩,这才进城与秀才们集合。 近二十个时辰 没合眼,韩榆忙得忘记放小白出来,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陈同倒是细致入微,他极力掩饰都能看出来。 韩榆看着考生一个接一个上了马车,也跟着钻进去。 马车驶出,周遭空无一人,这才放出小白。 车厢内的空间足够大,韩榆直接躺下,在莹莹白光的沐浴下安然睡去。 再睁眼,人已到省城。 安顿好秀才们,由着他们挤作一团地探讨问题,韩榆孤身一人出门,准备去附近的书斋淘几本好书。 途径客栈大堂时,考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热切交谈着。 “听说了吗?这次云远府也来人了。” “就是那个十好几年都没出个举人的云远府?” 众人哄堂大笑,轻视的意味溢于言表。 “就算有花神娘娘庇佑又如何,最后还不是空手而归。” “哎,王兄慎言,有勇气参加乡试已经很好了,再多要求便是强人所难。” 笑声更加嚣张,毫无顾忌。 韩榆眸光微转,信步走出客栈。 买了书回来,果然见云远府的十八人蔫了吧唧,话都不说,书也不看了。 韩榆了然:“都听到了?” 邓回轩点头,闷闷应了声。 韩榆闻言,也不管他们是不是比自己年龄还大,一人赏了个脑瓜崩。 “嗷!” 知府大人淡定收手,全然不顾对方委屈迷茫的眼神。 “一个个哭丧着脸,光这样知识就能进脑子里了?”韩榆冷哼,“本官出去都不好意思说你们是云远府的秀才。” “不吃馒头争口气,他们越是不看好,诸位更该拼一把,狠狠打他们的脸。” 韩榆的行为,完美诠释了何为“打一棒子给颗糖”。 “您说的对,是我们一时想岔了。” 冲着重新振奋起来的秀才们颔首示意,知府大人悠哉悠哉回房间看书了。 不多时,夜幕降临。 月上中天时,一道小山般壮硕的身影破门而入。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来意,冲到床前,挥刀砍向床上的人。 然而连韩榆的头发丝都没碰到,就被一股巨力钳住握刀的手。 “咔嚓——” 转瞬之间,腕骨裂得粉碎。 蒙面男子闷哼,身体在剧痛的作用下难以抑制地抽搐了。 同时,左手接住滑落的长刀,毫不迟疑地向韩榆砍去。 毫无例外,再一次粉碎。 韩榆鲤鱼打挺起身,扬手把人掀翻。 蒙面男子整个人飞了出去,砸到桌旁的圆凳上。 圆凳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冲击,应声而碎,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巨响。 马九笃定,他肋骨至少断了三根。 但没关系。 他的任务是韩榆,倘若没有完成任务,回去等待他的将是生不如死的刑罚。 胸口踩上一只脚,看似没有用力,却重如千钧。 马九喉咙里弥漫着铁锈的味道,脏器的受损比手腕和肋骨断裂更让他难以忍受。 欲反击,却连挣脱压制的力气都没有。 韩榆就这么踩着他,不疾不徐地蹲下身。 “一百零八次。” “算上你,一百零九次。” 韩榆凝 视着马九,透过他死水沉沉的眼睛,仿佛看到那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你在怕什么呢?”韩榆问。 不过扬名几许,就这样气急败坏地派出成百上千的暗卫,一副不取走他的首级不罢休的架势。 他在害怕。 他在怕什么? 他又知道什么? 韩榆不得而知,不过他不在乎。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客栈里动手。 他隔壁还住着即将参加乡试的考生,惊扰不得。 韩榆不高兴。 他们也别想高兴。 韩榆长久地维持半蹲的姿势,耐心仔细地一寸寸捏碎马九的骨头。 到最后,马九趴在地上气息奄奄,活像是一滩烂泥。 这时,有人敲门:“先生,您没事吧?” ——出门在外,为了不引人怀疑,韩榆让秀才们统一称他为先生。 韩榆松开马九,后者已经神志不清,不知动弹。 房门只打开一条缝,里面什么情况也看不到。 “没事,夜里觉得口渴,起来喝水不小心撞到了凳子上。” 陈同信以为真,又回去睡了。 韩一进来,看都没看地上的马九,好似那只是一件死物。 “处理干净。”韩榆踱步到水盆前净手,“尽快将大礼送去。” 韩一:“是。” ...... 半个月后,魏帝四十寿辰。 万寿节结束,自有专人清点寿礼。 清点到一只半人高的木箱,看上面的封条,内侍大吃一惊:“这怎么是梁国?梁国不是已经被灭了吗?” 内侍不敢看,忙不迭把事情告诉 了内侍总管。 木箱很快送到御前,魏帝亲手打开。 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木箱里,赫然是马九此人。 马九早已断气,壮硕的躯体被强行挤压折叠,塞进这只连十岁孩童都容纳不下的箱子里。 马九身上,稳稳粘着一张字条。 字条上的字迹银钩铁画,锋芒毕露—— 生辰贺礼。
第141章 乡试连考九日,之后就是漫长又难熬的等待。 昔日局中人,如今成了旁观者。 韩榆看着云远府的考生们紧张得吃不好睡不好,莫名生出岁月不饶人的感慨。 当年乡试,他还是韩家子。 师公虽垂垂老矣,却仍然健在。 壮壮也还在他身边,以调皮捣蛋为乐趣,把人气得够呛后又软绵绵地凑过来撒娇卖乖。 一切都很美好。 不过现在也不差。 他无法左右生老病死,便只能一路向前走,绝不回头看。 “走吧,看榜去。” 知府大人一声令下,十八人乖乖跟上,像极了鸡妈妈带着小鸡崽外出觅食。 韩榆:“......” 什么见鬼的比喻,这让他想到了马三和他的小矮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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