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榆低眉顺目:“微臣遵旨。” 奉命抄家的韩大人远去,众人表情微妙x3。 不愧是你,索命判官。 继诸多辉煌战绩后,又添一个......啊呸,是两个下地狱的倒霉蛋。 虽然通敌叛国是万人憎恨的重罪,虽然两个倒霉蛋的下场是他们咎由自取,但是—— 惹谁都别惹索命判官! 大家表示这句话已经深入人心,每天早起默念三遍的那种。 那么问题来了,下一个倒霉蛋是谁呢? ......安王? 不太可能,这位毕竟是天潢贵胄,除非犯下等同于通敌叛国的大罪,否则怎么也不会英年早逝。 被迫接受一众官员目光洗礼的安王:“???” 看什么看? 莫名其妙! 退朝后,安王顺着人流走出金銮殿,想到阮家父子的所作所为,后背冷汗直冒,心中庆幸万分。 原来阮景璋对吏部尚书之位势在必得,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自己,为了大魏的蚕食计 划。 幸亏没成功,幸亏早早和他撇清了关系,否则就算他有三百张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回去后得仔细排查,把可疑之人统统踢出门去。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正想着,肩膀猛一疼。 扭头看去,是一脸神不属思的康王。 安王顿时恼了:“干什么呢?走路不看路的吗?” 康王习惯性低头,小声认错:“对不起皇兄,我方才想事情,没注意到你。” 安王想到被阮景璋拖下水的贾昊,不由对他报以同情的眼神,冷哼一声就走了。 康王看着他的背影,眼里阴狠一闪而逝,很快转为焦躁。 早在很多年前,他就知道自己势单力薄,难成大业。 所以当马先生主动找上门,康王毫不犹豫地接纳了他。 之后几年,他与虎谋皮,借马先生步步为营,终于为自己报仇。 贾昊,贾元霜,越英乾。 可他始终不清楚,这位马先生到底是什么身份。 现在他知道了。 就在越含玉提及阮景璋针对贾昊,针对礼部的计划的时候。 马先生背后之人,是阮景璋。 就在昨天,他还因为除去心头大患而沾沾自喜。 谁料只过一夜,他又让自己置身危险之中。 阮景璋那么厉害,那么有手段,怎么会被禁军捉住? 越含玉审问,阮景璋会供出和他的合作吗? 康王不确定。 他打算先下手为强,永绝后患。 为了他的宏图大业,只能委屈阮景璋了。 - 韩榆步行出宫,前去抄家的 禁军已经先他一步出了宫门。 策马行进,街道两旁的房屋行人快速后退。 所经之处,百姓大多都在讨论不久前禁军的大规模出行。 “我就说准没好事,肯定是哪家官老爷不安分,惹上事儿了。” “这么大阵仗莫不是要砍头抄家?” “很有可能,可惜他们跑得太快,不然我就追上去看一看热闹了。” 韩榆穿风而过,将所有声音甩在身后。 早在越含玉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韩榆就推断出了她的整个计划。 先从昨夜捕获的灰衣人口中挖出大魏细作的藏身地点,挨个儿挑衅一遍。 与此同时,让人在临华宫放一把火。 通过挑衅,大魏细作应当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全部。 这时候,他们一般会掩护最重要的人离开。 不惜一切代价的那种。 越含玉让人扮作阮景璋,带着禁军跟他们玩了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阮景璋”成功拿下,再来一招偷梁换柱,把真正的阮景璋塞进刑部大牢。 越含玉针对阮景璋的审问必然没有外人参与,也就不用担心她和韩榆夜间的行动暴露。 再然后,就是在早朝上说明一切。 让韩榆没想到的是,阮冬雁竟然知道他曾经对她施以援手。 这也算意外之喜,只是小姑娘不幸受伤流血,瞧着还挺严重。 至于把阮景璋交出去后,他会不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韩榆完全不担心。 这不是还有康王么? 越含玉留着康王,可不是 只打算隔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她要的,是让康王去解决阮景璋这个大麻烦。 希望康王给力一点,不要让他失望。 ...... 韩榆赶到阮家,禁军已经开始了抄家行动。 数不清的金银财宝、古籍名画、绫罗绸缎被粗暴地塞进箱子里,由禁军抬出来,“砰”一声扔到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远处是围观看热闹的百姓,大门旁跪着乌泱泱的人——都是阮家的下人。 阮鸿畴和钟氏以及阮家小辈灰头土脸地跪在另一边,愤怒而又不甘地看着禁军搬动曾经属于他们的东西。 钟氏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歇斯底里地叫喊着:“轻些!这些可都是上好的缎子,弄脏弄坏了你们赔得起吗?” 禁军被她吵得耳朵疼,一巴掌上去:“闭嘴!你现在可不是阮夫人,一个将死的犯人,有什么资格呼来喝去?” 钟氏被他抽歪了脸,一屁股坐到地上,拍着腿大呼小叫。 禁军往来不绝,韩榆站在另一边,冷眼瞧着。 他想过阮家的下场,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也罢,早点结束,他就能没有后顾之忧地解决剩下的人。 最先发现韩榆的人是阮鸿畴。 他看到韩榆,饿狼扑食般扑了上去:“韩榆!你还敢来!” 我当然敢来。 我不仅敢来,门口这些东西我还要亲自清点。 韩榆负手而立:“阮老爷当心。” 阮鸿畴充耳不闻,不顾一切地向他扑过来。 然而连韩榆 的衣角都没摸到,就被赶过来的禁军一脚踢翻了。 “啊!” 阮鸿畴沉迷酒色多年,身体早就垮了,外强中干。 这一脚下去,直接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韩一,扶阮老爷起来。” 原本想要上前的禁军止住脚步,只眼睛直勾勾盯着这边。 韩榆不以为意,看着韩一走过去,搀扶起阮鸿畴。 阮鸿畴借力站起来,狠狠甩开韩一的手:“滚!” 韩一猛地收手,阮鸿畴还没站稳,眼看就要摔倒。 韩榆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 瞧着枯瘦,还真有点重量。 约摸肚子里都是油水。 阮鸿畴看着近在咫尺的韩榆,恨得牙痒痒,扬起手就要打他。 禁军见势不好,忙要上前来。 “不必。”韩榆轻松拿捏住阮鸿畴攻击他的左手,冲着禁军摇了摇头,温声道,“这位大人,本官想和阮老爷说几句话。” 当朝二品尚书韩榆和昔日平昌侯,如今的阮鸿畴之间的腌臜事儿谁人不知,这禁军就是知情人。 他看韩榆彬彬有礼,迟疑片刻后还是答应了,退到十几步开外。 韩一也跟着后退,退到人群中。 “韩榆你......” 韩榆打断阮鸿畴的无能狂怒,开门见山道:“知道刚才扶你的那人是谁吗?” 阮鸿畴哪里知道,以为韩榆在耍他,挣扎着想要摆脱手上的钳制,但一切努力都是枉然,韩榆的手固若铁钳,任他如何撕扯,仍旧纹丝不动。 “他叫韩一,是我的得力 属下。” “你脸上这道疤,是他给你的礼物。” “韩一还有个名字。” “他叫阮十八。” “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临死前最为盛大的一份礼物。 阮十八? 阮? 十八? 阮鸿畴瞳孔骤缩,盛怒之下额头和脖子暴起青筋,鼻孔一张一翕:“韩榆,你这个奸诈小人!” 他想起来了,多年前他派阮十八去太平府处理韩榆。 阮十八这一去,再也没回来。 阮鸿畴没多想,以为阮十八死在了韩榆手里,就让阮十九取代他成为新的阮十八。 任他想破脑袋,也没想到阮十八竟然会成为韩榆的得力属下。 韩榆怎么做到的? 他用了什么阴邪手段? 还是阮十八背叛了阮家? 阮鸿畴越想越气,口不择言道:“有你这个儿子,是我阮鸿畴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韩榆不以为意,俊美无俦的脸上始终挂着温和浅淡的笑容。 “我想,至少要让你死得明白。” “所谓的命格有异,与阮氏、与阮鸿畴相克都是假的。” “那跛足道士遭受他人逼迫,故意为之。” “韩榆是个很好的人。” “但是你多年如一日的戕害,让他成为一个不那么好的人。” “阮鸿畴,你亲手杀死了你的孩子。”
第154章 “阮鸿畴,你亲手杀死了你的孩子。” 韩榆居高临下地看着阮鸿畴,黑黢黢的眼瞳暗不透光,犹如一湾不见底的寒潭。 可从那双眼里,阮鸿畴又看到了认真和严肃。 这让他满腔的怒气滞在心头,不上不下,难受得紧。 阮鸿畴不知该愤怒阮十八成为韩一,还是该思考跛足道士言论的真伪。 有那么一瞬,他几乎要信以为真了。 ——他亲手杀死了他的孩子。 哈!怎么可能?! 且不说韩榆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那跛足道士之后,他还请了好几个道行高深的道士。 这些道士互不相识,却都得出了“平昌侯府二公子命格有异”的结论。 再说如今。 韩榆入主吏部,官至二品,立下数不清的功绩,深得陛下信重。 假以时日定能登上顶峰,一览众山小。 反观阮氏,阮鸿畴因面容有瑕彻底与仕途无缘,阮景璋也因当年科举舞弊的事情暴露,自身被罢免官职不说,还连累阮氏丢了爵位。 原以为这样已经是极致,可谁料十八层地狱下还有第十九层。 今天,这一刻,他们身处第十九层。 阮鸿畴闭上眼再睁开,所有的动摇全部消失不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只知道,你爬得越高,阮家就越落魄。”阮鸿畴往回走,“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没有杀死他的孩子。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阮家,让阮氏延 续繁荣昌盛。 几十年,甚至几百年。 阮鸿畴在心里告诉自己,一遍又一遍。 钟氏扑上来,死死抓住他:“老爷,韩榆跟你说了什么?他是不是来救我们的?我就说了,他怎么也是阮家的种,哪像阮冬雁那死丫头,养不熟的贱皮子......” “够了!”阮鸿畴低喝,唬得钟氏一哆嗦,“韩榆奉陛下之命前来抄家,不是来救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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