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而回的紫翘更是落下泪来,她手巧,素来忙的是娘子的针线衣裳等事,贴身服侍照顾都是仰仗兰苕九畹更多些,今夜她还睡的那样踏实,真真该死。 服媚哭出声来,磕头不止,“奴婢同罪。” “那个哭的,你自己滚出去还是让我踹你出去?”蒙炎满面冷恶,声音压的低低的。 服媚怕极了,立时止声,涨红着脸快手快脚退了出去。 蒙炎又拧了一把软巾替换下,探手在她颈侧鼻端试了试,热度又攀升了,摸着烫手,呼出的气息也热热的,随即替她把脉,片刻后冷脸道:“去把那个华郎中开的药方子拿来。” 兰苕赶忙从袖袋里掏出来,恭敬着,两手递上。 蒙炎仔细看了一遍就把药方子扔在了兰苕头上,“温和无用,隔靴搔痒,用这个方子熬出来的药汁也就比喝水强一点,再去把以前的方子找出来我看。” 兰苕心头一凛,爬起来就疾步往矮榻的方向去,矮榻左手边有一方三屉斗柜,从第一个抽屉里拿出厚厚一踏药方,疾步而回,跪地呈上。 “郎主,娘子从小到大用过的药方子都在这里了。” 蒙炎一看,药方都是按年月整理好的,对比前面几张药方,今日下的药方子,药量只适用于孩童,酸枣仁、合欢皮、朱砂这类安神助眠的药材药量却比上回用药量增加了三成,这分明是故意为之。 蒙炎立时冷戾一笑。 “你。”蒙炎一指九畹。 “奴婢九畹在。” “即刻去前庭武盛院,寻龙牙龙雀二人,让他们去那个悬壶药堂把你们嘴里那个华郎中拘来。” 九畹领命,爬起来就疾步而去。 “你们派谁去请的郎中?”蒙炎冷盯着兰苕问。 兰苕忙道:“是白驹,娘子出嫁,本家陪送了一些仆从奴婢,白驹夫妻是专管内外行走之事的。” “如此看来,你是她身边的大总管了?” “是,娘子较为倚重奴婢。” “那你还不快去把那对夫妻传来,在等什么?等他们串供?” 兰苕略显慌乱,实在不知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都是随娘子嫁进镇国公府的,和娘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实在没有谋害娘子的理由啊,心里虽如此胡乱想着,脚步却不停,疾步去了。 说话间,蒙炎调兵遣将,游刃有余,年未弱冠的百辟、锟铻被兄长们派来听宣。 蒙炎涂抹添改了药方药量之后,交给百辟,令他去他的药庐抓药,熬好了送来。 蒙炎望着昏睡不醒,病情却只重不轻的荔水遥,自嘲的想,我医术寻常,但给你治个风寒还绰绰有余,偏你还要往外头寻郎中。可见,对我的出身经历是一点也没了解过,全然没把我放在心上。
第012章 孝顺 如此一番折腾便到了丑时,后花园东北角鸡舍里的红冠大公鸡苏醒过来,扑棱着翅膀飞上篱笆,一爪立一爪蜷在腹下,喔喔喔的引颈高鸣。 正堂下,一个身穿忍冬纹墨蓝道袍的老郎中立在前头,额上冷汗涔涔。在他身后跪着一对年轻夫妻,紧挨在一起,瑟瑟发抖如遭瘟的鸡狗一般。 寝房内,蒙炎捏着荔水遥的嘴,把温热适口的浓药汁子一勺一勺的给她喂了进去,硬生生把她苦醒了,胃里翻江倒海一般就想往外吐,蒙炎在她几处穴道上点了几下就给止住了。 “娘子感觉如何,可好些了?”四个侍女都聚在床榻前,六双眼睛殷殷期盼,一双眼睛惶惶不安。 彼时,蒙炎正把荔水遥圈在怀里,荔水遥就推他,“你好热,我要躺下睡觉。” 蒙炎冷笑,“自己发烧,浑身烫手,倒冤枉是我热,不愧是你,窝里横。” 荔水遥虽被烧的脑子不甚清明,但她还是听懂了,“你说谁?” “说你。”蒙炎把她放回床上,扯下鹅黄纱帐,他自己压着纱帐坐着,把下床的位置严严实实堵住,“把外头跪着的都弄进来。” 帐子里,床头有灯,如此,鹅黄帐子上就映出荔水遥模糊的影子,她懵懵的,“你做什么?” 蒙炎不理她,这时百辟锟铻撵鸡似的把华郎中,奴仆白驹,仆妇柳翠撵了进来,百辟挎着刀,板着脸警告,“老老实实跪着,仔仔细细回大将军的话,若有隐瞒包庇,军棍伺候。” 蒙炎未曾开口,只是坐在那边,冷目如鹰,释放威压,华郎中就顶不住了,慌忙道:“大将军饶命,小人直说就是,今日那白驹又来寻小人出诊给荔四小娘子瞧病,荔四小娘子已经是小人经治的老病患了,小人习以为常,腹内早有常用的有效的治疗方,谁知荔家主母身边的吴妈妈又多叮嘱了两句,第一句说,亲生的母亲是不会害自己的孩子的,只是里面有些不好让外人知道的缘故;第二句又说,荔四小娘子只是寻常风寒,已经用过药了,让我来镇国公府出诊时,用荔四小娘子五岁时用过的方子,再多多的添加些安神的药材就可以,装装样子罢了,不会服用。” 说到此处,华郎中悔的捶胸顿足,汗如雨下,“都是小人思虑不周惹的祸,竟是忘了二月二小娘子已经嫁给大将军为妻,这才把大将军得罪了。小人真真没有多想,只想着人家亲生的母亲如此吩咐自有人家的道理,小人一介卑微的郎中,听主家的便是,求大将军明鉴,小人若有一句谎话,甘愿堕阿鼻地狱!” 荔水遥听明白了,纱帐里坐着的影子反而躺下了。 蒙炎回望了一眼,又冷冷盯住白驹柳翠夫妻。 柳翠膝行往前爬了两步,靠近服媚,哭道:“接了兰苕小娘子的活,服媚小娘子又来说,娘子生病需告知本家夫人一声,奴婢就这么把话传给了当家的,服媚小娘子你说句话啊。” 服媚白着脸,缓缓跪下了。 白驹就赶忙接着道:“奴听从上面的吩咐,先回本家见了夫人身边的吴妈妈,吴妈妈之后从内院出来就跟着奴去找了华郎中,再之后就是华郎中说的那些了,奴若有一句谎话,奴也甘愿堕阿鼻地狱。” 事情查问到这里基本就水落石出了。 蒙炎挥退了他们,荔水遥隔着纱帐问服媚,“你有什么要说的?” 服媚哭道:“奴婢只是想着,咱们初来乍到,举目无靠的,娘子病了,奴婢六神无主,这才自作主张了一回,求娘子看在奴婢一片真心的份上,饶奴婢这一回吧。” 蒙炎冷笑,扯开纱帐就死死盯住荔水遥,“举目无靠的?我这郎主在你心里是死的?” 荔水遥喝下的汤药见效了,脸上潮红稍稍退去一些,只两腮上还粉艳艳的,双眸水亮,“她说的,是她以为的。” “你呢?”蒙炎咄咄逼近。 荔水遥伸出一根纤指抵住他靠近的大脸,嫣然不答。 蒙炎顿时就觉自己活该,真真活该,这就是他强扭的瓜,不甜,还发苦! “服媚,不要有下一回了。” “是,没有下一回了。”服媚紧绷的心弦顿时一松,竟还升起一丝不屑来,她赶忙压下,低下头做恭敬状。 “都下去眯一会儿吧,天要亮了。” 侍女们一起离开,轻轻掩上了门,房内一时只剩下荔水遥和蒙炎二人,灯花爆了又爆,一如蒙炎此时的心情,他把目光从灯上移开,挪到荔水遥的脸上,潮红已经完全褪去了,娇容玉面,原本显得苍白的唇也重新恢复成她自己的朱红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睡觉也抹了口脂,前世他只敢远观不敢亵玩,便是那般以为的,今生他强要了,尝了,便知道,朱红色就是她唇上的颜色,比他前世昼思夜出来的还要软甜,被亲过后颜色还会加深转赤,润润的似要滴血一般,让人不忍碰又心痒难耐的想碰。 “色1胚。”荔水遥微蹙黛眉,拉高被子遮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眸。 “你该庆幸,你的脸和身子能吸引我。”蒙炎冷哼。 “如此,色1胚二字与你绝配。” 蒙炎鹰眸深深的望着她,自嘲一笑,“是,我偏爱你这个色1相的。” 荔水遥一怔,虽然心中早有认定,可真的从他嘴里听到,还是不免失落。她本来幻想着,前世至少还有一个蒙炎对她有两分真心,现在看来,也不过止于色1相罢了,如此,她往后行事便没什么负担了。 果然,人活一世,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你亲娘算计你,你就没什么想说的?”蒙炎冷冷道。 “左不过是为了我好罢了。”荔水遥侧转身子朝里,恹恹的道。 “呵,算我多管闲事。” 说罢,起身走了。 荔水遥独占大床,舒服极了,一觉睡到太阳高升。 春光日暖,兰花都开了,清香盈室。 荔水遥懒怠梳妆,只穿一袭栀子黄的齐胸襦裙,青丝垂腰,拎着金镶玉的小水壶在给兰花浇水。 春兰都开了,花开繁盛。 这时,服媚欢喜的从外头走进来就道:“娘子,夫人来探病了,马上就到。” 彼时,紫翘在右梢间条案上裁剪,兰苕在煮茶,九畹在书房整理嫁妆账册,闻言,纷纷放下手头上的活计奔向了荔水遥。 “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让夫人瞧见娘子这个时辰还没梳妆,定是要训斥的。”紫翘干着急。 “娘子快坐下,奴婢给您挽个简单的发髻。”兰苕已是从妆镜台上拿了一把梳子过来。 九畹仓促间拿了一支青雀钗过来,荔水遥推开兰苕,道:“把他给我做的那十支生辰赠钗都找出来,寻个匣子单独放在一起,我有用。” 九畹顿觉手里的青雀钗烫手。 “你们也不必替我急,我已嫁人,荔氏内宅的规矩管不到我头上了。” “谁说的?孝字在上头,我为你母,你不听我的话试试!” 荔水遥浇水的动作一顿,缓缓转身。
第013章 固宠 今日小萧氏穿戴的稍显素净了,梳着洒金云锦包髻,插了一圈十二只小金花,戴了一对大珍珠耳坠子,一个珍珠璎珞金项圈,身上穿的是缕金翠色缠枝牡丹纹大袖披衫,胳膊上挂着一条拖地泥金赤色披帛,迤逦而至,兀自在主人位坐了。 “母亲万福。”荔水遥走至下首位,福身一礼。 小萧氏打量着荔水遥素面朝天,裙裳不整的邋遢样子,媚容一沉就训斥道:“才嫁到这里几日,就被这一家子上不得台面的作风传染了不成,成何体统,还好是我瞧见了,若是让你父亲瞧见,不跪三日祠堂饶不了你。” 荔水遥也兀自坐了,母女之间隔了一张紫檀小几,她望着站在小萧氏身畔,打扮的妩媚招展的荔红枝,道:“母亲带着三姐过来,是来探病的?” 小萧氏微顿,倾身靠向紫檀小几,挑眉笑道:“喊母亲不喊阿娘,莫不是为换药的事儿生气了?阿娘今日来就是为了此事,傻孩子,阿娘能害你吗,不过是想让你多病几日,拖到花朝节你的生辰,你三姐就有借口过来,一则为你庆生,二则,你缠绵病榻正需要娘家人照顾,你三姐不就可以顺理成章的住下来了吗?如此,你若不想时,你三姐便可替你,阿娘可是一心一意都为了成全你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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