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司马文烬,活着回来索命,取回不属于你的江山。” 电闪雷鸣,风雨声阵阵。 除了魏文帝,谁也听不见。 “你!” 魏文帝震悚地看向顾九卿,眼前人仿佛真的化身地狱的恶鬼,来索取他的性命,夺取他的江山。 司马文烬,薛长宁与怀仁先太子的次子,怎么可能活着,怎么可能活成了女人的模样? 不,他本就是男人。 被骗了,被骗了,都被骗了。 为什么司马睿没察觉出来?刚把江山留给司马睿,就得知司马睿身边竟隐藏着一个足以颠覆皇朝江山的祸害,失去江山的恐惧铺天盖地砸下来,魏文帝又怒又恨,全然忘记了自己本意就是要除掉顾九卿。 “快……快……召……” “快什么?”顾九卿问了一句,再次压低声音悄然道,“齐王回来,不过提前陪你上路。” 这一刻,魏文帝妄图将司马贤召回来,纂改遗诏。 “你!” 自己的想法被顾九卿轻易勘破,魏文帝惊吓得一句完整的话尚未说完,复又剧烈咳嗽起来,只是这次再也没了缓和的机会,随着一口青红毒血从心肺咳出,再也没了生息。 魏文帝混浊老眼惊恐突出,恍若死不瞑目。 顾九卿抬手合上魏文帝的眼睛,在大监上前查看前,酝酿着从眼眶里滑出一滴泪。 他悲道:“陛下,驾崩了。” 大监身体一颤,心惊胆战地查看过魏文帝的情况,顾不得报丧,赶紧让宫人端上一杯酒,递到顾九卿面前。 “王妃,这是陛下生前所赐之酒,还请秦王妃饮下,莫要辜负了陛下的恩典。” 顾九卿端起酒盏,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恩典?请我赴死的恩典?” 大监表情一僵:“王妃说笑了,这就是一杯普通的庆功酒。陛下自知大限将至,无法为王妃和秦王庆功,特让老奴备薄酒一杯,也算是了却陛下的心愿。” 顾九卿将酒盏放回托盘,不咸不淡道:“既如此,等秦王回来一起喝。” 大监面色一狠:“秦王妃,此乃陛下生前遗命,就算秦王来了,也越不过孝道遗命。为了秦王的江山稳固,也为了自己少点罪,咱家奉劝秦王妃自个儿喝下,别怪咱家动手。” “看来我今日是非死不可了。”顾九卿讽刺道。 “识时务为俊杰,陛下也是为秦王考虑,是秦王妃僭越了,身为女子当有女子的自觉。今日能插手军务,他日便能插手国政,陛下不得不妨。” 大监说完,拂尘一挥,几名宫人上前就要抓住顾九卿,却被他闪身躲过,毒酒也被他扬手打翻。 真当他如幼年一般,只能任人宰割? “越想让我死的人,我偏不如他意。”顾九卿转身朝殿外跑去,殿门却被人从外锁上,他拍着门大喊道,“来人,大监趁陛下龙驭宾天,毒杀秦王妃。” 不能动手杀人,唯有拖延时间,等待司马睿救援。 “敬酒不吃吃罚酒!”大监阴狠道,“快将人抓住,把她嘴堵了。” 顾九卿在寝宫内左闪右躲,七八名宫人愣是没有抓住他,大监气急败坏道:“废物,一群饭桶!” 本以为顾九卿不过心计厉害些,总归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宫人便能将其解决,哪里想到竟如此难搞。大监担心秦王返回,也不管是否被人发现,立即让守在门外的亲卫直接诛杀顾九卿。 顾九卿眸眼霎时冷沉下来。 这是逼他大开杀戒。 不到万不得已,不想暴露武功。毕竟,不会武的弱女子在司马睿面前,更有优势。 司马睿对他还有利用价值,他不想暴露。 顾九卿快速扫了一眼寝宫内的藏身之地,目光触及龙榻,几步跳了上去,将魏文帝的尸首挡在自己前面。 要杀他,就先将魏文帝的尸体戳成血窟窿。 这一招,果然有效。 一时间将大监和亲卫全部威慑住了。 大监没想到顾九卿竟然卑劣地用陛下的尸体做为掩护,进退两难。 双方一时僵持住。 就在此时,厚重的殿门被人一脚狠狠踹开。 踹门的自然是男主司马睿,事关顾九卿,他总能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司马睿大步入内,焦急寻找顾九卿的身影,生怕自己来晚了。 这一刻,他无比怨恨父皇。 既然,把皇位传给他,为何还要杀掉他最爱的女人。 当看见蜷缩在龙床上的顾九卿,方寸大乱的心绪略有平复。 寝宫内一片狼藉,顾九卿被亲卫手持刀剑围困在龙榻的方寸之地,若不是顾及魏文帝的尸身,恐怕早就死了。 顾九卿满怀希冀的看向司马睿,硬生生挤出一丝眼泪,如女子哭泣凄声道:“王爷,为何容不下我?” 这样脆弱痛哭的顾九卿,司马睿从未见过。 顾九卿从未在司马睿面前流泪,哪怕新婚当夜寒毒发作,忍得百般痛苦,可也没落过泪。 这是第一次。 可见真是怕到了极致。 自己遇刺昏迷,顾九卿不远千里亲赴战场,当顾九卿遭遇危险时,他竟没有第一时间保护她。 顾九卿本就时日无多,父皇为何就是容不下一个百般维护自己的小小女子。 司马睿怒血翻涌:“退下。” 大监自知时机已失,仍想拿先帝遗命说事:“秦王,陛下生前……噗。” 话没说完,就被一把刀穿透身体而过。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司马睿红着双眼,一把抽出刀柄,厉声道:“先帝甕世,大监密不报丧,暗中谋害未来新后,该死!” 当日暗害顾九卿的宫人亲卫全被司马睿控制起来,秘密处死。 疾风骤雨停歇,属于魏文帝的时代已然落幕。 帝王寝宫内的兵荒马乱传至司马贤耳中时,司马贤被暴雨困在齐王府,尚未启程。 亲信问道:“王爷,是否返回宫中,趁此机会发难?” “发难?”司马贤冷声道,“如何发难?回去逼秦王杀妻,信不信秦王登上皇位,第一个清算的就是齐王府。” 父皇对他太狠了,当着重臣面定下秦王的皇位,又赶他滚出皇城,就算借此逼迫秦王,也动摇不了秦王的皇位。 何况,经西境一战,秦王和秦王妃军威甚重,获得了朝中大半武将支持,自己如何争得过? 等出了城,司马贤发现离京二十里地驻扎着大批军队。秦王带兵返京,哪里还有半分胜算? 而这份军功权利,还是司马贤亲自送给司马睿的。 亲信见状,无奈叹息:“王爷有权,却无兵。” 齐王监国期间,赢得了不少文臣的支持。然而,这些远不及先帝的传位遗诏。 朝中文臣被魏文帝杀怕了,能兵不血刃地荣登大宝,文臣们自然乐见其成。谁也不会在魏文帝宣下传位诏书后,再起风波。 更重要的是,名正言顺登位的秦王手握虎符兵权,又打了胜仗,谁也不想将身家性命拴在秦王身上。 脑中电光火石般,司马贤似想起了什么,心中疑窦丛生,却又不敢确认。 司马贤握紧拳头,沉声吩咐道:“加派人手寻找文殊公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如果文殊公子已死,这份怀疑自是不复存在。 如果文殊公子还活着,非要当面问个明白。 只是还没找到文殊公子,初登大宝的新帝便以西境遇刺一事率先对司马贤发难。 此乃后事,暂且不提。 …… 建原十四年,十月四日,魏文帝驾崩。 帝王丧仪过后,便是秦王登基大典,礼部定于十月二十九日,同日册封顾九卿为后,统摄六宫事,移居坤宁宫。 忠毅伯府顾家出了一位皇后,最高兴的莫过于顾显宗。 他现在可是国丈,皇亲国戚,百官之首的位置算什么。以前在官场如履薄冰,整日巴结这个巴结那个,生怕屁股底下的位置被人占了去,如今扬眉吐气,再也无需夹着尾巴做人。 顾显宗抚摸着短须,笑得满脸褶子乱飞,将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演绎得淋漓尽致,一会儿询问官服官帽以及施氏的诰命服是否准备妥当,一会儿又琢磨起自己的官位:“女儿当了皇后,我这个老父亲的官职应该能往上升一升了。” 施氏提醒道:“你也别太过得意忘形,女儿是要做皇后不假,也别忘记现下是先帝的国丧之期,凡事低调总没错。” “我知道轻重,这个时候指不定多少人盯着我们顾家,也指不定多少人想往新帝后宫塞人,我也就是关起门在你们面前过一过嘴瘾。”顾显宗端起茶盏,嘴角的喜色怎么都压不下去,“夫人,我与你怎么就生出这么优秀的孩子?” 时间真是一把利器,这才多久,顾显宗早已将蒲姨娘和顾皎抛诸脑后,现在唯记得顾九卿这个最出色的嫡女。 顾桑:“……” 呵呵,那就不是你的孩子。 不过,就算顾九卿不是顾显宗和施氏所生,单就这一场养育的缘分,也够顾家一辈子荣华富贵不倒。 施氏面上平静,实则心里并不平静。 顾桑不日前提过顾九卿志在中宫,饶是施氏有了心理准备,也没想到如此之快。 不过两月,真就应验了。 施氏下意识看了一眼顾桑。 顾桑安静地听着顾显宗和施氏谈话,并未发表任何意见。这副乖巧的姿态落在施氏眼里,还以为她是担心明日进宫之事。 帝后登基大典,宫里指名让顾桑入宫观礼。 施氏怕顾桑落了笑话,特意找了个宫里的老嬷嬷临时教了顾桑两日宫规礼仪,足够应对明日的大典。顾桑从未进过皇宫,难免拘谨忐忑。 思及此,施氏道:“桑桑,你的仪态规矩学得极好,旁人也挑不出错误,不必担忧。” 顾桑倒不是畏惧进宫,只是,不是很想见顾九卿。 顾桑以手扶额,装出一副痛苦难受的模样,说道:“母亲,我头好疼,许是昨夜受了风寒着凉所致,恐怕明天无法入宫观礼。” “这是大姐姐最重要的日子,我本该去的,哪怕远远看上一眼也好,只是身子太不争气了。” 语气满是失落而遗憾。 施氏愣住:“这……” 顾显宗放下茶盏,道:“病了就在家里歇着,总不能带病观礼,乌泱泱一群人,你要是当众晕了才是真的不妥,碎嘴子的人指不定如何编排,说不定皇后妹妹故意吸引新帝注意这种话都能非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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