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卿面上淡定如斯,仿佛此番隐秘的撩/拨并非出自他之手。 施氏并没察觉两人私下的小动作,只担心顾九卿吃不好住不好也睡不好,不免心痛难忍。 探视时间有限,在狱卒的催促下,施氏仍不愿离去。 “九卿,一定要保重身子,母亲定会……” 顾九卿打断道:“等便是,不必强做徒劳之举!” 施氏讶然。 顾桑抿了抿唇,适时地开口:“母亲,诚如大姐姐所言,清者自清,身正不怕影子歪,想来大姐姐很快便会出狱。” “真是这样吗?”施氏反问。 顾桑点点头,随即看向顾九卿:“大姐姐,觉得呢?” 顾九卿看着她,嗯了声。 马车内,施氏并未因这番安慰放松多少,仍是忧心忡忡的模样。 顾桑伸手握住施氏的手,软声劝道:“母亲,以大姐姐的机智,既让我们等,必是胸有成算。桑桑并非诓哄母亲,大姐姐肯定过不了几天就会出狱。” 女主身有寒毒,定不会让自己在天牢久呆。 施氏苦笑:“你对你大姐姐倒是有一种迷之自信。” 那是因为施氏不了解真正的顾九卿。 “所以,母亲放宽心便是。”顾桑说。 施氏总算没那么难受了。 顾桑捻起一块色香味俱全的桃花糕递给施氏,随即又给自己捻了块,她一边吃一边不经意地提出疑惑:“宫里贵人们的心思当真难猜,不过一则小小的百业经,为何会闹出这般大的动静?” 施氏面露讥嘲:“呵,百业经有何问题?不过是人……” 对上顾桑极度困惑的目光,施氏立即意识到这种深宫隐秘之事不足为一小姑娘细道,转瞬改了口,“桑桑莫要多想,都是那太子妃太过可恶,竟以一篇错字百出的经书调换九卿抄写正确的百业经呈到太后跟前,太后是个笃信佛理之人,一气之下就晕了过去,陛下侍母至孝,自是大动肝火。” 顾桑拍拍胸脯,顺势呼出一口气:“好在事情已澄清,大姐姐也知此次被太子妃陷害的缘由,经此一事,想来日后定不会有人再拿此类事大做文章。 施氏一愣,从顾桑的话中意识到一个问题。 顾九卿当真知其缘由吗? 朝堂后宫错综复杂,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顾九卿当真能勘破吗? 顾九卿之所以被太子妃陷害,就是不清楚百业经书背后暗藏的真正隐情。
第63章 施氏暗暗打定主意, 等顾九卿出狱,定要将自己知晓的一些内情尽数提点。如今,顾九卿身负圣旨赐婚, 要做皇家妇,不知其后宫隐秘, 必将被人算计的骨头渣都不剩。 顾桑原以为施氏不会说这些皇家密辛,结果施氏见她一脸纯稚天真的模样,突然说道:“百业经曾是先皇后最喜欢读的经书。” “先皇后?” 顾桑澄澈的眸眼适时地露出迷茫。 施氏强忍着内心的悲愤与无奈,说:“先帝已故之后,十二年前, 先皇后一脉尽数死绝,死于……” 顿了顿,施氏伸手朝上一指。 顾桑瞬间反应过来, 死于当今陛下之手。果然,魏文帝的皇位是篡位夺权而得。 十二年前,原身是个不足三岁的幼稚孩童,尚不记事,哪里知晓这番朝堂变故。魏文帝皇位不正,登基初期必定实行了残酷血腥的政策镇压,不许朝堂百姓议一字,这个朝代才无一人敢提及当年旧事。 可是, 彼时的顾九卿也不过五六岁,她竟知道的这般清楚,连先皇后的喜恶都知晓。 司马睿看了一眼逐渐远离的马车,又看了眼身后的天牢, 原本冷漠的目光转瞬染上一抹柔情,转身欲踏入天牢。 “殿下, 经书一案已经明朗,太子和康王耳目众多,莫被人落了口实。”侍卫刘尚提醒道。 言外之意,现下不是解相思的好时机,哪怕司马睿如今执掌大理寺,主管刑狱,但屡次借公务之便见顾九卿,难免被有心人猜出端倪。 司马睿脚步一顿。 想到父皇对待顾九卿的态度,确实不是好时机。 他不甘心地收回脚,往大理寺方向而去,行了几步,又问:“牢狱内条件艰辛难熬,顾家带进去的东西可有被褥衣物?” 刘尚恭敬道:“殿下放心,大姑娘是顾家嫡女,顾家人不止备有衣物被褥,还有糕点吃食之类。” 司马睿不放心地回头,再次看了眼天牢的方向,随即想到什么,豁地握紧拳头,面色沉郁。 顾九卿遭此大难,都怪太子和康王。 他们要争便争,要斗便斗,凭甚将无辜的顾九卿牵扯其中? …… 天牢内,顾九卿低眉凝着掌心的药瓶,瓶身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少女身上的清甜香味,他略微犹豫,抬手打开药瓶,取出一粒药丸缓缓放入嘴里。 指腹那抹柔软的触感犹在,素日难吃的药似乎都染上了一丝软糯甜腻味。 妹妹以为他忘记带药,实则这几日本不用服食此药。 药丸入腹,顾九卿视线转向旁边的食笼,打开之后,里面是两种不同的糕点,一种是他最爱的茯苓糕,一种是她新做的桃花糕。 桃花糕,形似桃花,看着就令人赏心悦目。 若他没猜错,桃花糕取材于她院中开得正艳的桃花。 顾九卿扯起唇角,伸手捻了块桃花形状的糕点,意图压下舌尖仅存的一丝苦药味,刹那间,唇齿间被一股桃花香溢满。 “呵,这个便宜妹妹真是有心了!” * 御书房。 “陛下,臣妾亲手熬煮了一碗滋补的参汤……啊!” 吴皇后正要将汤碗递过去,就被魏文帝扬手打翻,“出去,朕要批改奏折!后宫一片乌烟瘴气,朕可没心思吃皇后的汤食。” 吴皇后看着手背上深红的烫伤,跪地请罪道:“陛下息怒,是臣妾未能约束后宫诸人。” 魏文帝冷笑道:“约束不了,莫如退位让贤?” 朝堂后宫,没一件让人省心的事。 吴皇后心知魏文帝只是迁怒与她,未必会废后,依旧让她心中骇然无比。 “御书房乃议政重地,皇后日后切莫涉足。” 魏文帝是真动了怒,从未如此严厉地苛责吴皇后。 东宫。 吴皇后威仪尽失,气得狠狠踹了一脚太子妃杨清雅,厉声叱道:“愚蠢的东西,瞧你干的好事?杨玄蔺那个老匹夫就是这样教导你,凡事不计后果,你怎敢……怎敢利用百业经生事?” 杨清雅吓得脸色惨白,跪在地上,一手捂着剧痛无比的肚腹,哀声求饶:“母后息怒,是儿媳的错,求母后饶了儿媳一回,儿媳以后再也不敢了。” 定是杨玄蔺老糊涂了,在家里妄议当年旧事,才让杨清雅偷听了去。否则,杨清雅怎会想得出用百业经做局陷害顾九卿。 十二年前的政变,太后,魏文帝,以及皇后,没一个手里是干净的。吴皇后自然不希望旧事重提,太后亦是利用百业经暗害了情如姐妹的先皇后,偏偏杨清雅这个蠢东西竟敢利用此事去刺激太后。 自己养育的二公主蠢也就罢了,杨家培养的太子妃也如此愚蠢,真真是让她受不了。 太子妃虽只是被小惩大诫,但魏文帝却将怨怪尽数落在吴皇后这个发妻头上,连带对太子也越发不满。 吴皇后越思越怒,看着地上惊恐哀求的太子妃,犹嫌不解气,气得又踹了太子妃一脚,再次唾道:“蠢东西!” 杨清雅捂着肚子惨叫一声,脸色霎时失去了血色。 杨清雅哆嗦着唇,断断续续道:“儿媳新婚,太子……疑心儿媳……不洁,儿媳自幼……自幼便知太子是我的……夫君,我怎会……都是华贵妃……害我害我……遭受太子猜忌,我……不甘……不甘哪。” 自小就知道自己的夫君是一国储君,哪里会有莫须有的青梅竹马,偏偏宫里流言四起,还有新婚夜竟没有落红,可她未与任何男子勾连,太子是她的第一个男人,那种破瓜的疼痛感历历在目,她怎会不洁? 可她没有落红。 太子划破手指,帮她遮掩过去,但疑心已存。 除了新婚夜的热情,太子对她冷眼相对,再也未曾碰过她的身子。 太子不信自己,让她如何不恨? “华贵妃!”吴皇后眸眼陡然沉戾,咬牙切齿道。 太子司马承大步入内,看见地上狼狈可怜的杨清雅,皱了皱眉,随即对吴皇后道:“母后,是儿子无能,未能约束内子让她惹出事端,还请母后责罚。” 吴皇后冷哼:“本宫罚你做甚,事情并非出自你手?朝堂内外的事就够你焦头烂额,东宫尚不能让你宽忧,尽拖累你。” 太子躬身道:“儿子以后定加严厉管束太子妃,母后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气也出了,母后千万保重凤体。” “太子妃,好自为之!”吴皇后冷冷瞥了一眼杨清雅,正欲离去时,忽闻身边的景嬷嬷惊叫道,“啊!娘娘,太子妃出血了!” 吴皇后仔细瞧去,赫然发现杨清雅腿间裙裾渗出点点血红,大脑当即一滞,急道,“快,宣御医!” 太子妃小产了。 吴皇后见胎儿未保住,将杨清雅贴身伺候的宫人狠狠责罚一番:“太子妃有孕这般大的事,竟无一人察觉,一群无用的废物!” 罚完宫婢,转向床上睁着眼睛默默流泪的杨清雅,叹息一声:“可怪母后?你说你这孩子有了身孕,自己怎么都没感觉身子不对?” 杨清雅不说话。 “罢了,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吴皇后不甚走心地劝了一句,憋着一肚子火气离开东宫。 真是流年不利,无一件顺畅事。 太子看着目光空洞的杨清雅,沉默半晌,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冷漠道:“没了,也罢,我没有替人养孽种的爱好。” 杨清雅心寒无比,眼泪流淌的更汹了。 “是你的,是你的,为什么不信我?” 太子没理会杨清雅的无能狂吠,再次往她心上戳刀子:“为何对付康王未婚妻?” 杨清雅忽的直直盯着太子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因为,太子惦记未来弟媳!” 太子一愣,随即气笑了:“荒谬! 丧子之痛犹如锥心之痛,甚至掩盖了不被太子信任的痛苦,杨清雅幽幽道:“我都看见了,你书房的那幅画。” “什么画?”太子问。 杨清雅惨然一笑:“白衣女子,弹琴。” 不是顾九卿,还能是谁? 太子意识到是怎么回事,怒道:“不可理喻!此女并非顾九卿,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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