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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丹彤。”丹彤杏眼狡黠地打量着她，无论身段还是样貌，面前女子都比她好，她本以为自己才是这批婢女里最出众的。 虽有些心有不甘，但瞧着女子似乎是个柔弱性子，丹彤咧嘴笑道“你真好看，以后你我二人在府中可以互相照应！” 秀玉惊讶地抬起头，双瞳剪水，看着她重重点头“好，丹彤！” 马车门被打开，少女们依次下车，被带入府。 尚书府侧厅内，王大娘子正和二哥儿李明灿热络地说着话。管事嬷嬷上前“大娘子，新买的丫鬟已经到了，您看是否现在训诫？” 王大娘子闻言，将茶盏放下，慈和笑着“二哥累了吧？不如今天就聊到这儿。” 李明灿摇摇扇子“陪母亲说话不累，您训诫下人，我在一旁候着。” 两排青衣丫鬟徐徐跪在主子面前，低眉顺目。 “依次抬头报名，认认主子。” 从右侧开始。少女们挨个抬起头，报完名字便将头恭敬垂下。 轮到丹彤，她抬头恭敬的与王大娘子对视，待她转头去看旁边坐 着的那公子时，竟是一怔。 公子清风朗月，灿然笑着看她，手中执扇，风度翩翩。 “奴婢丹彤。” 面上一阵火热，她报完名字便羞涩地匆匆将头低下去，暗暗呼出口气，却还是能听到自己心口砰砰跳动的声音。 李明灿端视她，唇边扬起更深的笑意，却在看到下一个时凝住。 “奴婢秀玉。” 唤作秀玉的丫鬟面容清艳，眉眼柔媚，令人顿时眼前一亮，再也挪不开目光去瞧旁的。 秀玉淡淡扫他一眼，将头垂下。 虽没有上一个那般热情，但却像是初春时节，暖意融融的杨絮划过心口，在二月冰寒间，竟让李明灿感觉有些微微出汗。 “秀玉···极好的名字。” 他夸赞，一旁的王大娘子低下头，不动声色地瞥他一眼。 丹彤也听见了，心里那一团火冷不丁地烫了她一下。余光瞧着身旁的秀玉，她咬紧后槽牙。 待丫鬟们报完名字，当家主母清清嗓子。 她照例说了些客套话还有尚书府的条例，若是平常，她简单说这几句便会让管事嬷嬷把她们领下去，今日她却迟迟没有发令，继续又说， “记得，在后宅只有我是主子，假使你们有任何不尊敬，不敬畏，我随时打发了你们，是生是死只有我这个主母说了算，更不要任何的妄想僭越···都听明白了？” 众人称是，在堂下跪着的秀玉听出来，这句话其实就是在敲打她们，不让她们与府中的男眷们走的太近 。 管事嬷嬷将他们一行人领下去，依次安排干事。 眼看着每个婢女都去各司其职，三三两两地散去，最后独独剩下她们二人。 “丹彤，秀玉。” 二人齐声称在。 管事嬷嬷扫了她们一眼“去后面碳房烧煤守夜。” 烧煤守夜是最重最苦的活。丹彤抬起头，秀眉皱起，急躁地就要开口争辩。 秀玉匆匆拉住她，低眉称是。 二人被引到黑乎乎的碳房，丹彤气鼓鼓地坐在木凳上，责怪地看着秀玉。 “方才要不是你拦着我，我兴许还能争取个好的活计!” 秀玉坐到她身边，柔声开口“咱们初来乍到，别和嬷嬷顶撞。只要踏踏实实的，迟早能从这里调走。” 丹彤蹙眉。这人真是呆，分明就是那丑嬷嬷看不惯她俩天生丽质，故意刁难才给了这么个活计。 烧炭这活烟熏火燎，哪能有个干净脸蛋？还要轮班守夜，岂不是更要她俩把这容颜守垮？ 她原本以为在这尚书府上做活，凭容貌和性子，兴许还能当个主人家的妾室！ 一旁的秀玉已经挽起袖子来捡木柴。 看着面前女子精致的侧颜一丝不苟，丹彤心中的愤懑不满丝丝散去。 她走上前帮秀玉将木柴拾起来。 秀玉冲她眨眨眼“丹彤，你好啦？” 干笑两声，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幸好有你陪我，秀玉！”
第5章 陈和华 晚膳过后，由嬷嬷领着一同去下房。 秀玉抱着自己的被子，认真听着嬷嬷跟她们指路，在心中默默记下。碳房在府里最深处的角落，前院后院有什么事都不方便探查，也不方便走动，唯有守夜时或许可以寻找机会。 思及此，她有些愁。三天的时间里要完成，但却只能在夜间行动的话，实在是束手束脚。 “李兄啊！” 一男子高呼的声音传来，众人不禁转头看去，便见那中年男子衣冠楚楚，面上急切，匆匆往正厅去，身后小跑跟着的小厮怀中还抱着几坛酒。 “哎···”管事嬷嬷叹口气。 秀玉却看得出神，总是觉得似曾相识。 一瞬间，前世记忆溯回，朱红瓦绿之下，华服女子躺在地上，面色青黑。她衣衫凌乱不堪，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面，尊贵华丽的凤冠缠着青丝，地上的玉葫芦正散发着刺鼻气味。 她身侧站着一个男人，冷眼瞧着这一切，弯腰拾起玉葫芦收在袖中。 而那个男人的脸此时此刻与面前的人重叠起来··· 是陈和华。 秀玉不禁紧紧攥拳，将被褥往上抱起挡住自己的脸。 “嬷嬷，这也是主子吗？”丹彤好奇。 管事嬷嬷面上闪过一丝厌嫌，领着他们继续绕着院子往前走。 “那是陈大人，虽不是主子，却是老爷的至交好友，这几日在府中见到也得恭敬着。” 秀玉随众婢女一同点头，心下盘算起来。 陈和华毒害侮辱嫡姐的仇，是一定 要报的！ 没想到竟在这里遇见了陈和华，她原本以为再见陈和华会是在自己取他性命之时··· 她微愣，心中生出一个想法，令她不由呼吸加快。 在这里能否取他性命？ 默不作声地沉思，她只觉得要从长计议，还是先将慕玄云交代的事情办妥吧。 稳住心神，便将这念头暂时压下，心绪也平静下来。 秀玉回过神来，她们已到了下房。 下房烛火阴暗，灯盏也不似前厅一般明亮，但却是干净整洁，器具装潢甚至堪堪可称雅致。 “大户人家果然不一样，连下人住的下房都这么宽敞。”丹彤叹道。 二人对视一笑，秀玉将铺位整理好她便坐在一旁等着和丹彤商量守夜的事。 守夜的轮换第一天是她，但由于时间不多，她决定将前三天都揽下。 这是让丹彤减少活计的事儿，若丹彤觉得不妥，就寻个漂亮话，不过是一个小姑娘，秀玉有把握让一切按照自己的想法走。 见她总算收好，秀玉刚要开口，却被推门而入声打断。 “那位是秀玉姑娘？” “奴婢是秀玉。” 穿着讲究的婢女一进门，屋内那些原来的府中丫鬟都齐齐看向她，响起些细微的言辞之声。 婢女走到面前，微微扬着下巴打量了几眼。 “我们二哥不满意今日的炭，请秀玉去领罚。” * 尚书府正堂灯火通明，走近几步便能闻见浓烈的酒味。 正堂庭院里，王大娘子眉头紧锁，绷着脸望着门里。 刘嬷嬷扶着她“大娘子回去歇着吧。” 她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转身往回走“打从昨儿他那贵妾丢了，两天来了三趟，不知道的以为他那贵妾到咱府里来了？！一来就拉着主君吃酒！” 她恼怒地说着，气急了脚下走得极快。 “陈李两家是世交，主君怕是也不好驳了陈大人。” 王大娘子一瞪眼“跟他陈家是世交怎么了？他陈和华为了个妾，可是把他发妻关了禁闭，这是个正经男子吗！？” 她吞口唾沫，委实觉得这件事离谱极了。转念想到自家主君竟与他交好，不知是不是哪日也要抬个贵妾上来独宠。 顺口气，她脚步渐渐放缓。 “二哥儿···把那秀玉叫房里去了？” “没错，当着好多人，说是领罚叫去的。” 王大娘子攥起拳头“他房里的还没摘干净，又相看上新的了？” 刘嬷嬷眼珠一转，压低声音“二哥那边您大可不必操心。他是先室所生···您委实该为咱的四哥儿多想想。” 王大娘子沉吟，二人缓缓回了屋内，她坐下“那俩现在在哪处干活？” “给管事的安排到碳房去了。” 王大娘子眸光一闪，现在尚书府的管事嬷嬷是李尚书死去先室的贴身婢女，平日里自己这个大娘子都有点管不住。李明灿又是那先室所出。 她冷哼一声“这嬷嬷一贯有私心，只是让两个新来的婢女去那碳房委实太不妥···要让主君知道了，怕会说我这个大娘子苛待下 人。” 刘嬷嬷接话“奴婢明日就传话，把她俩调到···二哥儿院里？” “不成···既然我要调人，意味不能这么明显。” 刘嬷嬷琢磨过来意思“老奴明白。”
第6章 书房 面前男子缓缓说完，秀玉跪在地上猛地抬起头，一脸错愕地看着他。 李明灿温柔笑起“如何？” 秀玉额头上冷汗都快淌下来，深呼吸一口气。 她委实没想到，李明灿是问她愿不愿意在他院里伺候！ 且看他措辞之暧昧，大抵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伺候是假，想收她做通房才是真的。 秀玉咬咬牙，她本就不是正儿八经来当下人的，她不想自己惹眼。 想到白日里大夫人说的那番话，再看看这现下的场面，着实令她头疼。 可面前这人也是主子，既要拒绝他调到身边的要求，又不能驳了他的面子。秀玉心思一动，恭敬回， “奴婢今日第一天到府里，很多事都还没学，手脚粗笨，不及您院伺候里其他姐姐···怕是在您院里伺候不好，还会惹少爷厌烦。” 李明灿抿嘴，垂下眸子思索半晌“我明白了。” 他起身走到秀玉身边，柔声开口， “不必害怕，我并非逼你，今日是我心急了。” 李明灿说着，弯腰将她扶起，竟是体谅道“你且回去考虑一番。” 想到自己不过就在这里待三天而已，秀玉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是。” 看她皱着的眉头舒缓开，李明灿又道“碳房的活太重了，你放心，我必为你想个办法，重新安排个轻松的活计。” 只怕若是让大夫人知道了他为了自己出头，会更加刁难自己吧！ “二···” “对了，跟你一起的那个婢女，叫···丹什么来着？ ”李明灿打断她，抬手摸着下巴问。 “丹彤。” “对！你俩一起，做个伴！”李明灿笑着，眸光熠熠有种孩童的天真在里面是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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