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说拿就能拿的么? 离胥是国子监蒙学部的校霸,曾经被泽宝和慕听雪修理过,见她发威,当即瑟缩了下脑袋,眼底浮现惧色,把攥在手里的银筷子,悄悄放了回去。 离爵是庶出子,十六岁,不是很懂规矩,他还顶了一句:“凭什么不能拿,经筵就是陛下赏赐给讲臣的,能吃且能拿,陛下都没开口,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慕听雪目光一寒:“没教养。” 离泛变了脸色,长公主虽然骂的只是一个离家的庶子,但“子不教父之过”,这相当于是在骂他。 这个女人自从跟摄政王订了婚,越发猖狂。 他离家人可不会任由她作践! “长公主殿下焉能为难一小儿?天子赐经筵,本就是宽仁布施,何必如刻薄妇人般斤斤计较,岂不落了皇家脸面?” 慕听雪一声轻笑;“我说怎会这般没教养,原来不是姑姑亲子。都说离公专情,传言不实。” 究竟落了谁的脸面啊。 这种场合,你不带正妻来吃席,带了个庶子。关键你这个大长公主驸马几十年如一日做专情人设,真是专情到狗肚子里去了。若真那么深情,离爵为何会存在。 “此皆诬陷之辞!何以挑拨臣与大长公主夫妻关系。” 离泛窝火,他文官之首,又是公爵,有几个侍妾犯法么?他足够爱护正妻了,多年宠爱,也要被长公主构陷。 “经筵的菜肴是可以带走的,但酒器杯盏不在此列,离公,给皇姐道个歉吧。” 谢玄宸出列,坚定地站在了皇姐这一边。 可把离泛给气坏了。 心里暗骂了一声该死的小皇帝,真被晏党驯化成没脑子的傀儡了,一丘之貉、蛇鼠一窝! 离泛总不能公然抗旨吧,他不情不愿地对着慕听雪虚虚拱了一下手:“长公主有何过?皆臣之过。” 十分阴阳怪气。 最后,还冷哼了一声。 恰在这个尴尬的时候,礼部司仪高呼道:“时辰已到,请散经筵。” 皇家宴会皆有时限,酒行十二遍,合周天十二之数,就该散了。 众臣子纷纷起身。 离泛不高兴,第一个离开了会场,疾步向着皇宫外而去。 没有人发现,御前太监卫向高,已经在离泛出门的那一刻,悄悄追了上去。 转过曲折的宫道,路过曲廊亭台,穿过御花园的时候,终于追上了。 “离大人,繁请留步!” 卫向高手里捧着一个扁平的红木礼盒,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陛下念您悉心教导,颇为辛劳,特赐锦袍。” 离泛心中虽恨,但皇帝主动示好,他也不好伸手打笑脸人,拱手道:“讲臣本分,何言辛劳?多谢陛下赏赐。” 东西收了。 到了宫门口,上了马车,随手往车厢的桌子上一丢。 这位少年天子喜欢给臣下送衣服,听说给南宫界送过,给长公主的儿子也送过。一件破衣服罢了,他还瞧不上…… “啪” 御赐的红木盒子,撞到了硬木桌,歪倒开了口。 一件崭新的一品白鹤官服,出现在离泛的眼睛里。 他心下一惊。 左仆射是二品实职,皇帝怎么给他一品的官袍?是何用意? 离泛赶忙上前,把御赐的一品白鹤锦袍给抖开,想要细看,结果,一个更要命的东西,从衣服里滚了出来—— “玉带?!” 离泛惊出了一身冷汗,捧着玉带的手,都在颤抖。 天子玉带! “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 离泛是饱读诗书之人,他深知,唯独代表身份的礼器,与名爵,是不能够轻易借给别人的。 谢玄宸,把玉带这个“器”给了他,这是君主在向他传达信号! 既是求救信号,亦是招揽信号! 而一品白鹤锦袍,则是小皇帝给的承诺——若助朕亲政,离公官居一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第178章 放榜,组织抗疫医疗队 慕听雪只出席了经筵的首日大讲,后面持续三个月的日讲,她就没去了。 就算是亲儿子,也不能天天去教室看着他读书啊。 更何况只是名义上的皇弟。 她和御医、医使、医丞们加班加点,忙了几日,终于批改完了所有的卷子,进行分数成绩排行,准备好了十三个朝廷编制,和一百份“执业医师证”古代版契书。 医榜还没来得及张贴,负责监考、阅卷的御医们就已经先看到了成绩排名。 考公结果,令他们极为震惊! “前三名,竟然有两个是女医?且皆是平民出身?” “一百名获得执医契书者中,男大夫六十二名,女医三十八名。” “来自医疗世家通过考公的,竟只有五人。” …… 这些医疗世家出身,经历了裸考、年终考、几次月考,大浪淘沙留下来的优质御医们,被残酷的现实狠狠打击到了。 他们身为医疗世家子的骄傲,彻底被碾碎,渣也不剩下。 长公主殿下,用现实狠狠打了医疗世家的脸! 她用登医榜的一百一十三个人,证明了几个月前在金銮殿上的话——御医世袭制度,是错误的! 更加令御医们震惊的,是女医录取比例。 一万二两名考生中,只占了三成。录取比例却高达四成! 一名六十来岁的老御医盯着前三甲中,第一、第三两位女医的卷子,百思不得其解:“第一名伏由,荆州人,家里是卖豆糕儿的,母亲是村里的产婆,竟然考出了满分,三道病例分析大题,都给出了两种治疗方法,一种是名贵药材方子,一种是便宜土方子,尤其是土方子,写得比《本草纲目》上记载得还要详细,她怎么做到的?” 慕听雪看过伏由的卷子:“自学成才的赤脚医生,十里八村都找她看病。她治过的人,号过的脉,可能比你们还要多。便宜方子,是给农民和仆人吃的。” 这些世袭的御医,才给后宫的娘娘、皇帝王爷们,治过几次病? 书中所写的病症,世袭御医又亲眼见过多少? 而伏由不一样,病例分析题是她的强项,她见识过各式各样在底层挣扎的病人,医疗典籍中记载的常见病,她不知道治过多少例。 老御医感慨道:“街上卖豆糕的,一个铜钱一筒。从荆州来云都的路费,以及半个月的住宿费,仅仅靠豆糕这种小本生意,是凑不出来的。殿下说得没错,她治好的病人肯定已经超过数千人了,是靠着多年存下的诊金。” 一个年轻御医,还是有些不服气:“女大夫的录取比例,总感觉不太正常。” 慕听雪反驳道:“有什么不正常的。在云煌,她们想要通过医疗考公获得成功,必须比旁人多付出更多的努力,承受十倍的压力。” 而且,女性更擅长考试,本就是事实。 现代21世纪的高等教育领域,大学生录取比例也是女高于男。考研比例女生占64,男生只有36%。 “准备一下,在崇医馆,设恩荣宴!” 一个时辰之后,崇医馆大门口、云都城门口,张贴了红色的医榜,按照成绩顺序,共计一百一十三个名字。 不一会儿。 数不清的大夫、百姓,就汹涌而至看榜。 “我中了!中了!哈哈哈,第十二名!”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高兴得快要疯掉,“分配到幽州府衙的医署,担任八品司医?幽州正好是我家乡!” 这就代表着,他可以衣锦还乡了,家里世代种地,到了他这里,终于吃上了皇粮! “怎么没有本少爷的名字?呜呜呜——”白家的一位公子难过得哭了起来。 “好多女医名字啊。长公主殿下果然说到做到,让女医入仕了!” “没考上,后年俺再来!” …… 慕风听到放榜,连发冠都没戴,头上就系了一根蓝色绸带,从肃卿伯府跑到崇医馆看考试成绩。 然而。 他来来回回看了五六遍,都没有见到自己的名字。 少年脸色惨白,完了,落榜了。 他这半年来头悬梁、锥刺股苦读医书,几乎断绝了所有玩乐,结果还是失败了,父亲不会给他请封肃卿伯世子了。 “你们快看,榜单下面还有一则招募——诏与医考生:密州大疫,疫死者不可胜数,尔等不管登榜与否,自愿前往密州支援抗疫者,功在社稷、惠及万民,于崇医馆领俸银一百两,明日午时整队出发。” 一百两?! 落榜的考生们,低落的情绪,再度燃了起来。 他们大多是平民,一百两银子足够全家衣食无忧好些年了,足以给子女说一门好亲了,更能让家中老母老夫安享余年。 瘟疫虽然可怕,但银子的力量是无穷的。 而且,长公主殿下已经把特效药运送过去了不是么,他们这些专业的大夫,只是去贡献一份力量,大概率不会出人命。 这日后也是一份光荣履历啊!老子不仅参加过长公主主持的医疗考公,老子还在长公主的号召下,前往密州为国家抗疫! 一大波男女大夫,兴奋地向着崇医馆跑去。 冲在最前头的就是伏由,她二十多岁,青布麻衣,梳着两个油光水滑的粗辫子,包着青色的逍遥巾,娇小秀丽,身体素质好,跑得贼快。 云煌女子组百米冲刺第一名伏由,站在崇医馆三层五楹的报名大厅门口。 “我想去密州!” 她领了报名表,刷刷刷,就填好了资料,刚准备按手印的时候,被阻止了。 “伏由?” 老御医眼角抽了抽,“你是医疗考公第一名,可以入太医院做御医,去密州瞎凑什么热闹?” 伏由很坚持:“要去,给一百两呢!御医一个月才十两俸禄。”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平民无法保持淡定,她也一样。 她还有个中风瘫痪的老爹呢,她万里迢迢从幽州跑来云都参加考试,家里本就不支持,太费钱了。 老御医不赞同:“怎么一身铜臭气?为官者自当雅正。” 伏由根本听不进漂亮话,她“啪”在报名表上按了红手印儿。 老御医鼻子都气歪了。 “让她去。这是好事。” 慕听雪走了过来,拍了拍老御医的肩膀,“为医者满口仁义雅正,是不够的。救治更多的人命,为国效力,方为正途。” 老御医老脸一红:“那……那微臣也去。” 他也不甘心被看低。 慕听雪勾唇;“你们能有这个觉悟,本公主很欣慰。” 伏由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端庄不失妩媚的美丽女子,翩若惊鸿,风采旖旎,一颦一笑皆是楚楚风韵,这就是为了让天下女医能够入仕,不惜跟第一世家离氏公然对抗的长公主殿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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