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的急’三字说得十分巧妙,不仅让所有小姐都佩服她绣技了得,就连重阳郡主都高看了她几分。 燕冰清在心里冷笑,想要拉拢人心?孤立她?折损她的气运? 她接过牡丹手绢,细致的端详了一会儿,“手绢上的牡丹花好眼熟……对了!跟我爹腰带上的一模一样呢。” “这……不会吧?”几个官小姐惊讶的说。 但她们心下却有了猜忌,一个人好端端的怎会绣这么多条手绢?十有八九是假手于人,让府里的嬷嬷绣的。 燕玉洁心肝一颤,千万不能让燕冰清发现爹爹的腰带都是娘亲绣的。 她挤出笑,“堂姐,你看错了吧,牡丹花是很相似的。” “我爹的腰带我怎会看错?你住在我家,难道你没见过吗?”燕冰清抓住这件事不放。 重阳郡主也听出了弦外之音,她娥眉轻皱,“燕玉洁,你觉得呢?” “可能是我看了大伯的腰带,所以绣的时候不知不觉就模仿起来了。”燕玉洁害怕被人发现端倪,只能模糊的说。 此话一出,好几个官小姐脸上都露出疑色,其他人倒是没在意。 这个小插曲一过,重阳郡主跟几个小姐开始拉着燕冰清聊昨日婚宴上的事情。 燕玉洁被撂在一边,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脆弱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燕冰清为什么要提借住的事?将军府明明就是她的家!现在好了,大家都不理她了。 一个品级低的小姐想要巴结燕玉洁,好奇的问:“玉洁,你父亲是谁?也很显赫吧?” 燕玉洁骑虎难下,很是为难,“我……” “对啊,我也很好奇呢!我爹从来没有讲过,问他他也不说。”燕冰清一脸懵懂的扭头。 “我爹不在京城。”她含糊的说。 燕冰清可不准备放过她,她紧追不舍的问:“没关系,重阳郡主见多识广,重阳郡主兴许认识。” “是啊,你说吧。”重阳郡主的好奇心也升起来了。 燕玉洁感觉日头无比毒辣,都快把她晒死过去了,电光火石间,她想到一个人名,“我爹是燕君山。” 此话一出,许多官小姐都张大了嘴,把燕玉洁众星拱月般围了起来。 “燕将军啊,那可是我们大魏国的战神!在边关保家卫国呢。” “玉洁,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你为人真低调!” 几个官小姐叽叽喳喳的说。 燕玉洁心中的紧张感散去,她莞尔,享受着大家的讨好。反正燕君山一直驻守边关,估摸这辈子都难回来了。 燕冰清眼中闪过嘲讽,她梗着脖子,神情单纯的提出疑问:“燕叔叔啊,可我没听过燕叔叔有女儿啊。” “我也没听说过。”重阳郡主实话实说。 被郡主认证后,刹那间,众人都疑惑的看向燕玉洁。 人群里突然有人来了一句,“不会是私生女吧?” “据我所知,燕战神只娶了一位妻子,没有纳妾。怪不得她支支吾吾,原来是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私生女。呵呵……” “难怪冰清姐姐的爹爹不肯说呢,同族的丑事,的确不好说。” 燕玉洁的脸涨得通红,可为了体面,她不得不保持礼貌的微笑,装作听不见。 “她的手绢我不要了。” “你不要,我也不要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一位小姐带头,剩下的小姐都不敢留私生女的东西,把手绢还了回去。 燕玉洁为了维持落落大方的形象,笑得比哭还难看。 燕冰清没有还手绢,嘴角却勾起一抹奚落的笑。她还挺佩服燕玉洁的,都这么尴尬了,还好意思留在这里丢人! 接下来的游园会,所有人都成双成对的观赏花草,有说有笑,而燕玉洁在最末尾形单影只,连丫鬟看她的眼神都带着鄙夷。 燕玉洁感觉游园会跟自己格格不入,最气人的是,燕冰清被重阳郡主拉着谈笑风生,而她被好多人都在偷偷嘲笑,她只能在心里咒骂,脸上还得挂着笑。 游园会到了尾声,燕玉洁实在忍不住了,猛然提高声音说道:“我爹只是为人低调,大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零星几个年纪小的官小姐相信了,“私生女哪会儿穿金戴银?燕君山将军老来得女的话,难免想藏着掖着。” 燕冰清的脸上闪过奚落,她走上前,神色单纯,“燕叔叔驻守边关十八年了,多年不回京,心疼堂妹也是应该的……” 她故意咬重“堂妹”二字,她才十七岁,燕玉洁的年纪只会比她更小。 燕君山出征塞外十八年,却在京城有了十七岁的女儿……
第4章 提醒母亲 此话一出,燕玉洁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耗子,彻底失了语。 大多数人都捂嘴偷笑,像在看猴。十八年没回京城,哪来的十七岁的女儿? 不是私生女就是她娘偷汉子! 燕玉洁是战神的嫡女,就这样成了不好定论的事件。她原本想立的千金大小姐、名门望族、心灵手巧的人设都留下了一道裂口! 西厢房。 燕玉洁一进屋就狠狠摔了门,她敛去虚伪的笑容,坐在茶桌前狠狠的绞着帕子,像是恨不得绞烂。她的脸气的通红,很快就抽抽哒哒的哭了起来。 周雪琴平静的望着她,没有搭话。 过了一会儿,待燕玉洁心情平复,周雪琴才拿出帕子给她擦眼泪。“失败了?” “娘,刚才……”燕玉洁把经过讲了一遍。 周雪琴听后,循循善诱的说:“你今日不冲动了,很好!可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让燕冰清发烂发臭,事事不顺,变成过街老鼠。”燕玉洁精炼的总结出来。 “可你把力气都花在塑造自己身上了,就算塑造成功又如何?燕冰清受不到太大影响,你的办法太不直接了。”周雪琴一下子指出问题所在。 燕玉洁认真的聆听,她知道娘亲很有手腕,如果娘亲是个男子,一定会有大作为。 周雪琴轻拍着她的背脊,鼓励的问:“洁儿,下一次,你知道怎么做了?” 她抿唇,不似昨日那么冲动,认真思考起来:不能冲动,也不能不直接…… 尽管思考的时间长,周雪琴也不催促。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燕玉洁眼神坚毅道:“借刀杀人。” “这才像我的女儿!”周雪琴欣慰的看着她。 西厢房的母女在绞尽脑汁的算计,可燕冰清也不堪落后。 她原本想晚些离开游园会,多交些朋友,涨涨运势。可现实出乎意料的顺利,大家都主动跟她交朋友,甚至还约她下次一起游船。 正所谓真诚是必杀技,因为原主的缺心眼、没脑子是京城出了名的,无须费力,许多人都主动跟她结交。 回府后,燕冰清特意拿着手绢去找王思琪。 寝房的窗户下,王思琪正在给燕长河绣亵衣,她的眼睛都熬红了。 看到这一幕,燕冰清心里很不是滋味,渣男可真会享受齐人之福,穿着正妻绣的亵衣,戴着小三绣的腰带。 王思琪性情直爽、单纯甚至可以说有点愚蠢、恋爱脑,但这不是燕长河跟周雪琴伤害她的理由。 她必须要提前给王思琪打预防针,一步步引导她自己思考、自己发现燕长河的不忠,这样她才会真正觉醒,所谓积土成山,疑点多了,就算再笨的人也知道答案了。 王思琪听见动静,立即抬头,看到女儿,她慈爱的笑道:“冰清,重阳郡主家的花好看吗?” 她放下绣样,殷勤的倒茶,让人准备瓜果点心。 “好看……”燕冰清模仿原主的个性,大大咧咧的比划方才的所见。 王思琪宠溺的揉揉她的脑袋。 燕冰清坐在王思琪身侧,从袖子里掏出燕玉洁送的手绢,炫耀的说:“娘,你看这条手绢,漂亮吧?丝绸做的呢!” 王思琪的眼神一黯。 这上面的绣花跟燕长河腰带、鞋垫上的居然一模一样!燕长河不是说那些东西是请外面的绣娘做的吗?怎么这么巧? “燕玉洁给所有人都送了,说是她自己绣的!还有,她说她是燕君山叔叔的女儿!娘,你听说燕叔叔有女儿吗?反正我跟郡主都没听过。”燕冰清心直口快的说。 王思琪脑海中闪过‘燕君山私生女’‘心机女’的猜测,她心烦意乱的抢过手绢,眼神都带着鄙夷,“你日后少跟燕玉洁一块玩!” “为什么?”她圆润的眼中透着茫然。 王思琪觉得自己的言辞不妥,不能把孩子教坏了,她牵强的笑道:“别人绣花忙,娘怕你打扰别人。” “哦。”燕冰清点头。 “这手绢……”王思琪本是想再问一下牡丹花的事,可看着女儿单纯的面孔,话还是吞回肚子里,“送给娘吧。” 燕冰清佯装不舍,“好吧。” 看来王思琪比她想得聪明,她有所发现了。心痛的滋味不好受,但不熬过这点疼痛,接下来怎么面对更残酷的现实,燕长河更卑鄙的嘴脸? 思及此,她打算再下剂猛料!比如在燕长河身上弄点女人家的香粉味…… 天色黑沉,寂寥无人之时,燕长河才轻手轻脚推开寝房门。 燕长河一点灯,烛光照亮寝房的瞬间,他吓得身板一颤,王思琪居然就坐在茶桌前,背脊挺得笔直。 “夫人,你怎么还没睡?”燕长河疲惫了一天了,才从军营赶回来,可还是挤出笑脸。 王思琪看到他绣花的腰带,心里像是扎了根刺,为什么燕长河要骗人?给他绣花的人究竟是谁? “你最近回家越来越晚了。”王思琪冷冰冰的说。 燕长河忍住不耐烦,讨好的凑上前,他搂住王思琪的肩膀,“夫人,我这不是为了政绩?这样才能给你和冰清更好的生活。” “狗屁更好的生活!乡下来的燕玉洁都比我们冰清豪气,一出手就送丝绸手绢,我们冰清跟没见过世面似的,高兴坏了!你个老抠门!”王思琪打掉他的手,越想越气,看着面前的男人都没以前顺眼了。 燕长河低头认错,“是是是,我错了,日后别人家姑娘有的,我们冰清都得有。” “哼!这还差不多。”王思琪还是心里不得劲。 燕长河探着脖子,想要在王思琪脸上亲一口,可王思琪一把推开他的脸,“今晚你睡书房!” “啊?夫人……”燕长河可怜巴巴的带着颤音求饶。 王思琪一想到绣花的事儿跟女儿还不如乡下丫头的事就来气,她心狠了狠,径自上榻。 燕长河在心底暗骂:这蠢女人犯什么病?脑袋进水了吧?一点都比不上雪琴。 他压住火气,装作不舍的在床边站了一刻钟,给王思琪盖上被子才吹灭蜡烛出门。 夜半三更,燕长河被赶出了寝房。他寂寞的想去西厢房见见自己可爱的女儿跟女人,可想到计划,最终还是放弃,小不忍则乱大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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