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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靳之宙虽不情愿，却不敢违抗圣命，何况即便所谓“证据确凿”，陛下也没说要如何处置季开端，这已经是维护季开端的意思，明眼人谁瞧不出来？ 别人能看出来的事，萧令光岂有看不出来？ 但如今萧达宪才是皇帝，若他有心包庇，她能拿他怎么样？ 她的确不能拿他怎么样。 萧令光按下胸中怒火，淡然追问：“陛下，您要如何处置季开端？” 她想听萧达宪怎么说。 萧达宪眼神躲闪，沉默片刻才说：“一切等刑部调查结果，还请皇姐耐心等待。” 刑部是高绍宗的人，若真想查，岂会让季开端在外为非作歹？ 如今把季开端交给刑部，不就是等于放虎归山吗？ 薛茂为萧令光不平，“陛下，证据确凿，若是就这么放过季开端，如何让天下人信服？” 萧达宪脸色骤沉，心中不痛快，厉声道：“朕已说过，一切等刑部调查后再议，薛爱卿是什么意思？你在质疑朕吗？”
第174章 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臣不敢，臣只是.....”薛茂心中一叹，想要辩解。 但天子之威，谁能抵挡？ 萧令光不愿薛茂再惹萧达宪不快，上前一步打断他的话：“那臣便等刑部给臣和谢大人以及四十九名枉死的无辜百姓一个答复。” 萧达宪面色微缓，颔首答应，此事便算是到此为止了。 这是皇帝的决定，萧令光改变不了，但她答应段七郎和李亭安等人，只要他们招供，定会保他们平安。 如今证据移交给刑部，他们的安全，她不能坐视不理。 “臣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陛下答应。” 萧达宪保下季开端，面对萧令光时，心中多少有些愧疚，点头道：“皇姐请说，只要合情合理，朕定会答应。” 萧令光道：“段七郎和李亭安等人作为重要证人，臣曾答应要保护他们的安全，如今交给刑部，臣无法保护他们，还请陛下保他们性命无忧，直到刑部查清楚真相。” 这是在公开打刑部的脸！ 刑部尚书程锐不满，当即反驳：“长公主这是什么意思？我刑部办案讲究公正，若他们是重要证人，自然会保护他们安危，您的意思，是我刑部故意杀害证人不成？” 萧达宪作为皇帝，萧令光当是敬重他，但不代表谁都可以对她大呼小叫。 更何况是高绍宗一手提拔上来的程锐？ 他既自己撞上来，她就不会给他好脸。 萧令光冷哼：“程大人急什么？你若有这个心性，何不早日查清谢大人遇害真相，查清玉凰真相，还我和谢大人公道？” 这...... 明明只是女子，看向他的眼神却好似裹挟着霜雪刀剑，面对萧令光这一双清亮却带着森冷杀意的目光，程锐张了张嘴，竟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想好的话也被他咽了回去。 萧达宪微皱眉，神色莫辨，淡声道：“好，朕答应皇姐，在案子没查清楚之前，他们不会有生命危险。” “臣多谢陛下。” 有他这句保证就好。萧令光心头一松，躬身道谢。 君子一言九鼎，既是皇帝金口玉言，相信刑部不敢违抗。 她看向程锐，冷声道：“程大人可听明白？若这几位证人在你刑部大牢出现任何意外，就是你违抗圣命。” 程锐抬眼，见她唇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是威胁。 他登时气结，她是故意的！ 她故意让皇帝亲口答应保护证人安全，断了有人想在牢中动手的心思！ 程锐气得脸色涨红，却迫于是在大殿之上，又是皇帝亲口承诺，只得自己咽下这口气。 一大早就没几件事是让萧达宪高兴的，他心中烦躁，不想看到朝臣针锋相对，草草结束早朝，回去勤政殿。 “恭喜长公主，终于洗清罪名。” 萧令光走出大殿，许久不见的高绍宗上前来，笑盈盈恭贺。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萧令光不会以为他是真心来道谢，这件事最后牵扯出季开端，属实让她没想到。 本以为离真相越来越近，事情却突然朝她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 面对高绍宗笑意吟吟的嘴脸，萧令光心中不耐，勾唇淡然一笑：“多谢高大人。” 高绍宗轻叹一声：“长公主客气了。玉凰的事闹出这么大的风波，还折了谢大人这样的好官，属实令人遗憾。” “是啊，如今幕后之人还逍遥法外，不知他夜里可睡得安稳？” 萧令光顿了一下，侧头看他一眼，满意见到他脸色变得有些不自在，她微勾唇，冷声道：“此事一天不了结，相信那些枉死的工人以及谢大人的魂灵，一天都不会让那幕后之人好过，定会入他梦里，找他索命。” 高绍宗越听眉头就皱得越紧，却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道：“陛下答应，会尽快让刑部调查清楚，长公主无需担心。” 萧令光淡淡道：“本宫不担心，因为作恶者总有一天会受到惩罚，该担心的是作恶多端的凶手。” “的确。”高绍宗脸色微僵，推说还有事，转头去了勤政殿。 “长公主，这事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等到高绍宗离开，薛茂才愤然开口。 陛下居然轻飘飘的就放过季开端，说是让刑部调查，可刑部一日查不出来，这件事便一日没有结果，季开端就会一直逍遥法外。 萧令光眸色微沉，衣袖下的手掌握了起来，轻笑：“不然呢？总不能违抗圣命。” 薛茂又是一叹，陛下怎能如此是非不分？ “薛叔别担心，且耐心等着，这件事总会有结果的。”萧令光道。 至于什么结果？ 那得看萧达宪的意思。 薛茂颔首答应，他心知萧令光不是认命的人，她说这件事会有结果，就一定会有结果。 薛茂还要回去羽林衙，两人在宫门口告别。 萧令光才出来，就见赵玄意驾着马车等在那里。 她走近朝左右看了看，一脸狐疑：“王伯呢？ 王伯是府中的车夫，驾车技术堪称一流，萧令光最喜欢用他，平日不骑马的时候，都让他来驾车。 “被我打发走了。”赵玄意一笑，示意她上车。 “这种事，何须劳烦长史亲自来做？” 萧令光上了马车，却没有进去车厢，和他一起坐在驭位之上。 赵玄意也不勉强，拉开缰绳，赶车离开宫城。 “去哪儿？”萧令光见他往城门的方向去，好奇问道。 “长公主许久没有见赵太后，不如趁着此番得空，去瞧瞧她老人家？”赵玄意笑道。 萧令光怔了片刻，随后一笑。 萧达宪继位后，辈分上，母后不能是太皇太后，便改回赵太后。他说的是母后。 原来那天说的话，他都记在心上。 两人出了城，便往官道上去。 赵玉雉原来住在行宫，但萧达宪继位后，为了避嫌，她搬离行宫，住在行宫附近的一处皇家山庄。 这里也住着前头几位皇帝的嫔妃，有几位还健在。赵玉雉住在这儿，偶尔还能与几位老宫妃坐在一处吃茶说话，这样的日子，自然比在宫里的日子舒坦。 赵玉雉也越发容光焕发，比之前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见到萧令光来，她撇下几位宫妃，带萧令光回去她的住处。 “玉凰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你有什么打算？” 赵玉雉可是前朝皇后，不是寻常女子，再者身边有圣武皇帝和萧令光留下的暗卫，对京城所发生之事，她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更何况这件事关乎萧令光？ 才回到住处，她就拉着萧令光问道。 “母后且安心保重身体便是，那些事女儿会解决。” 萧令光不愿拿朝中的事来烦她，摇着她的胳膊撒娇。 “你啊......”赵玉雉无奈一笑，怜爱地点了点着她的鼻子，还看一眼落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的赵玄意，眼中意味深长。
第175章 日久见人心 赵玄意让赵玉雉这眼神瞧得愣住，忙远远躬身行礼。 赵玉雉朝他微微一笑，这才转头和萧令光道：“日久见人心。” “长史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好几次都帮了女儿不少忙。”萧令光道。 上次迎难而上去烟州，昨夜不顾危险通知薛茂赶来解围，还有很早之前，凡是公主府出事，都有他忙前忙后的身影。 赵玉雉见她只当赵玄意是寻常下属，笑笑不语，没有点破。 这些儿女间的事，让他们自己去体会。 比起这个，她对萧达宪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当着百官的面还要维护泯州一派官员，说起来就气愤。 “哀家没想到皇帝是这样拎不清的人。” 若景帝还在，文帝还在，谁敢给萧令光难堪？终究是无人倚靠，让那些人欺负了去。 “他需要泯州一派官员的支持。” 萧令光还在等，看萧达宪是否真如他所言，等刑部查到真相后就治季开端的罪。 “若最后这件事不了了之呢？” 这种事不是没有发生过，赵玉雉常年生活在宫中，什么事没见过。 萧令光眸色一沉：“我不会让季开端逍遥法外。” 陷害她就算，还杀了谢绍荣，还有那四十九名无辜百姓，他便是死了，都难偿他的罪。 赵玉雉心疼地握着女儿的手，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细发，“无论你做什么，母后都支持你。你只记住一点，无论何种情况下，对母后来说，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我晓得。”萧令光心头一暖，靠在赵玉雉肩头。 两人沿着小径回到院中，早有赵玉雉的贴身宫女在屋中备好炭火，屋里暖洋洋的。 许久不见的玉蝶也笑着过来见礼：“有些日子没见，长公主的气色越发好了，恍惚还以为是十年前那个小女娘呢。” 十年前她还是个十岁的小女娃，玉蝶为了让她高兴，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萧令光有点不好意思，嗔她一眼：“就玉蝶姑姑嘴甜。” 玉蝶笑了起来：“是长公主越发年轻俏丽，可不是奴婢乱说。” 这里不是宫中，没那么多规矩，玉蝶又是陪在赵玉雉身边多年的老人，还是从小看着萧令光长大的，萧令光也没真当她是下人，几人在屋中说笑，一派欢声笑语。 赵玄意还是第一次见到萧令光这般小女儿模样，唇角露出抹淡淡笑意，就在外头守着，没有进去打扰她们。 过了一会儿便见玉蝶出来，朝他笑道：“赵太后有请长史进屋吃茶。” 赵玄意怔住，微一颔首，这才进去。 赵玉雉招呼他坐下说话，“听阿儇说，是长史今日特意送她来瞧哀家，难为你记着哀家这把老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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