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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闲时，也曾跟我说起多年前在京城的趣事。” 泯州王和景帝小时候就玩不来，这些年都没回京，怕也是不愿相见的意思。 景帝子嗣缘薄，唯一仅剩的先帝只得一子，如今陛下身子一天不比一天，皇室中能担大任的，除了大长公主，再找不出人来。 眼下朝中局势微妙，萧顿这时候提出让泯州王回京，其中深意只怕没那么简单。萧达宪听不出来，高绍宗却是心头一凛，有意试探： “眼下陛下龙体欠安，靖安王还在修养，朝中只剩大长公主一人，恐难支撑，若是泯州王回京，还可以助陛下与大长公主一臂之力。” “的确。陛下年幼，本王身子也不中用，剩下大长公主到底是女子，若泯州王能回来，百官也会松一口气。” 这话就有意思了。 大长公主虽是女子，但却以女子之身揭开先帝遇害真相，铲除窦家为首的外戚势力，稳定了朝堂。 又大胆改革，打破历代通过举荐入朝为官的传统，重开科举广纳贤才，还首次开了女举和武举，深得天下学子拥戴，在这些寒门学子中有极高的声望。 将来等这些学子入朝为官，必会追随她。 到那时，谁还敢轻视她是女子？ 高绍宗见萧顿还对先前的事耿耿于怀，暗道他老糊涂。 他从未敢轻视大长公主。 自从她进京以来，短短几个月就做了几件大事，哪一件不是直中要害，让对方毫无反击之力？ 也得亏她是女子，东越国也没有女子登基为帝的先例，不然以她的心计，如今那个位置就是她的。 不过萧顿不满大长公主，才是对萧达宪最有利的。 见萧顿主动提起泯州王，他叹道：“这些年，泯州先是旱灾，接着便是匪患，泯州王一心扑在政务上，无暇他顾。 景帝在时，体恤泯州王的不易，曾下旨命他安心治理泯州。多年过去，直到景帝仙逝，都未曾下旨命泯州王回来。” 萧顿微一扬眉，“当时朝中事多，景帝身子抱恙，记不起来也是有的。” 是记不起来，还是不想宣他回来，那就只有景帝知道了。 “老夫再休养几天就能上朝，到那时再与大长公主商议，下诏宣泯州王进京。” 萧达宪微怔，有些疑惑的眼神看向高绍宗。 却见高绍宗面带笑意，似乎很满意这个答复。 父王曾表示不想回京城，来时还叮嘱他，说京城不太平，叫他听姐夫的。 可眼下，姐夫的意思他有点不明白了。 高绍种却笑着示意他：“你很快就要与你父王母妃团聚了，还不谢过靖安王。” 萧达宪还有些迷糊，就听萧顿朗声大笑，抬手制止：“此事不是本王一人能决定，现在就谢还为时过早。” 高绍宗却不这么认为，见他并不反感，心中石头落了一半，奉承道：“靖安王德高望重，您的话，朝中谁人不敢听？” 哦？ 萧顿眼光微闪，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捋了捋有些花白的短须，似笑非笑：“高大人这么想，倒是出乎本王预料。” 大殿上每次争议，高绍宗可是都站在萧令光一边，几次反驳他，却不想不过短短两月，他就这般态度。 先前倒是小看了他。 高绍宗听出他的不满，倒是能屈能伸，一脸诚恳道：“下官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朝堂争议对事不对人，先前若有得罪之处，下官这厢给靖安王赔罪。” 萧顿仰头大笑，指着高绍宗对萧达宪道：“你这位姐夫是个做大事的人。” 瞧着是没记恨高绍宗的意思。 萧达宪暗暗吃惊，总觉得今日谈话别有深意。 是父王和姐夫瞒了他什么，还是这一切都是他胡思乱想？
第074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姐夫，父王何时说过要回京？” 才刚出靖安王府，萧达宪就忍不住问道。 泯州王的确并未说过要回京城，但他同意萧达宪回京，这态度就有点耐人寻味。 高绍宗自然不会跟他说这些，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父王多年未回，若想回来京城看一看，也是情理之中。” “可.....” 萧达宪隐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昨日进宫已经见过小皇帝，知道他的情况不妙，若他突然驾崩，朝臣为了稳定局势，必定会从宗室里挑选合适的人登基。 而他的父王，和景帝是亲兄弟，若说谁最有机会登上那个位置，除了父王，还会有谁？ 他心头一震，有点明白为何父王会同意让他进京。 这个想法令萧达宪震惊的同时，心中隐隐期待。 若父王登基，他便是将来的太子！ 他稳住心中惊喜，试探道：“姐夫和父王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高绍宗见他好似想明白了，笑了笑，并未挑明，只宽慰道：“以后你就知道了，就安心在京城住下吧。” 萧达宪被这个消息震得心头怦怦直跳，高绍宗说了什么，他都没听进去，只顺从地点点头。 片刻后，他才堪堪压住心头狂喜。 父王既有问鼎的决心，那他回了京城，就更应该为父王铺平一切道路。 沉吟片刻，他说：“如此说来，拜会大长公主就很有必要了。” “你能明白是最好的。” 毕竟出身萧氏皇族，他平日即便锦衣玉食，不问政事，也不是真的糊涂。 高绍宗见他能很快认清眼下局势，心中对将来谋划之事又多了几分信心。 ...... 大长公主府。 “泯州王世子进宫去见陛下了？” 赵玄意见萧令光从方才到现在，注意力就一直在棋局上，对薛茂送来的消息，也只是淡淡回了一句“知道了”，就并未多说。 一心扑在棋局上，对他的话也只是随口“嗯”一声，头也没抬，落下一颗白子，把他的黑子逼到绝境，稳稳占了上风。 她这才弯起唇角，对当下之局很满意。瞧着当真是要把赢他当成目标了。 赵玄意眼中漾起淡淡笑意，另辟蹊径，轻松落下一子打开局面。 仍是不放心，“泯州王多年不回京，这时候却突然派世子进京，若说只是简单的探望高夫人，恐怕难以服众。” 萧令光终于从棋局上抬起头，“泯州王是父皇的亲兄弟，离京多年，眼下派世子回来探望高夫人，于情于理都不算僭越。” 见她并未在意，赵玄意微垂眸，没有接话。 萧令光道：“听闻泯州王爱民如子，泯州也在他的治理之下，从当初的偏远贫瘠之地，成了东越小粮仓，泯州百姓说起泯州王，无不称赞。” 她想保住萧氏江山，也想要天下太平，百姓安乐。 萧凌之后，这帝位总要有人来坐。 若泯州王当真如传闻那般珍视百姓，也未尝不是两全其美的解决之道。 赵玄意虽心中担忧，却也明白她的意思，便不再多提。 眼见棋局让她占了上风，又落下一子挽救即将落败的局面。 “哎？” 怎么又让他发现了？ 明明她就要赢了！ “你这棋艺是跟哪位高人学的？” 萧令光顿感挫败，两人次次对弈，都让他占尽上风，好不容易她要扳回一局，竟被他发现！ 面对她失落的眼神，赵玄意心中不免后悔，不过一盘棋，花点心思让她在不知不觉中赢了便是。 只是他又希望激起她的胜负心，这样一来，日后便能时常与她对弈。 到底是他怀了别的心思，面对她好奇的目光，他眸光微闪不敢直视，清清嗓子道：“小时候幸得苏先生指点。” 剩下的，便是读书之余，研究上古棋谱与自己对弈打发时间。 萧令光不做多想，感叹道：“原来苏先生对棋艺也颇是精通。” 她的棋艺可是得过太傅亲传，连皇兄都下不赢她，没想到遇上赵玄意后，就没一局是轻松赢的。 若不是他有意露出破绽，她怕是连赢的机会都没有。 提起苏先生，赵玄意便问：“岳山离开京城已是一月有余了吧？” 至今还未传回消息，不知苏先生如何了。 “他这次的确有些反常。” 按理，岳山不管找没找到人，送信的功夫总是有的。 “禀大长公主，泯州王世子来访。” 两人还在说话，云岚进来禀报。 才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请他去正厅。” 萧令光示意赵玄意一起，两人从赵玄意的院子出来，往正厅去。 “泯州王世子达宪，参见大长公主。” 萧达宪长得有几分像萧令月，模样清秀，谦和有礼，一看就是家风很好的宗室子弟。 “听闻你刚进京，在京城可还习惯？” 没记错的话，这还是他第一次来京城。 两人同辈，倒免了那些虚礼，萧令光请他入座，随口问起他在京城的生活。 萧达宪道：“习惯的，在泯州时，父王时常与我说起京城的事，家中厨子也常做京城的菜。来了京城，就如回家一般，很快就能适应。” 他吩咐家仆把从泯州带来的地方风物呈上，都是一些零嘴点心，倒更显得家常亲切。 “是一些泯州百姓爱吃的风味，长姐和家中姊妹在泯州时最爱吃，想着大长公主或许喜欢，就带了一些来，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还请大长公主莫要嫌弃。” 他瞧着有些腼腆，生怕萧令光不喜欢。 “那便多谢你费心了。” 大长公主府不缺好东西，萧令光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反倒是这些精心准备的风味点心更显珍贵。 她叫云山取出点心，当着面就尝了几口，给足了萧达宪面子。 “大长公主喜欢，弟弟也放心了。” 这举动也让萧达宪心头一喜，见她平易近人，便主动以弟弟自称。 辈分上算，两人的确是姐弟。 萧令光微微一笑，并未纠正。 萧达宪瞧着心中欢喜，嘴里弟弟长弟弟短，不知道的，还当两人是感情深厚的姐弟。 赵玄意瞧不得萧达宪那讨好傻笑的模样，轻皱眉头努力按下心头不喜。 暗自腹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第075章 赵兄也不喜欢这位萧世子 “什么事引得赵兄如此心不在焉？” 登鹤楼二楼雅间里，赖如晦见站在窗边的赵玄意看着楼下出神，连唤了两声都没回应，不由得好奇，走到他身边。 这才见到楼下一群学子围着一名贵族少年奉承。 那少年瞧着很是得学子们欢迎。 他也算是登鹤楼常客，这般追捧一个人，还是第一次见。 咦了一声：“这些学子仗着多读了几本书，平日里谁都瞧不上，怎么对这少年如此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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