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着萧令光在树林里飞快奔跑,风吹起两人的衣袂,他头上用来固定头发的青色丝带拍在萧令光的脸上,有点痒。 两人来到河边,赵玄亨也带人从小路追了上来。 “我看你们往哪儿跑!” 赵玄意松开握住萧令光的手,示意她先走:“他们人多,你先去船上。” “走不了了。” 萧令光望一眼已经让家丁砸烂的船,两手一摊,眨巴着眼睫很是无辜。 刚才那些家丁趁人不注意,过去把船砸了。 她一脸轻松,脸上带着浅浅笑意,似乎并没有把身边的危险放在眼里。 赵玄意怔住,目光落在她脸上,一时竟失了神。 意识到自己此刻在想什么,他面色有些烫,咳嗽两声,心中歉疚越深:“对不住,本不该把你牵扯进来。” “你也是赵家人,他为何要这般对你?” 萧令光摆摆手表示不介意,她好奇,眼前男子温润谦和,和赵玄亨简直是天差地别。 若赵家多一些他这样的人,何至于沦落至此? 说话的功夫,家丁已经逼近。 赵玄意将她拉到身后,躲过家丁的攻击,嘴角戏谑:“小时候的恩怨,不提也罢。” 看一眼不远处被破坏的船,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轻叹:“倒是因为我,连累了你。” 眼看家丁的长棍往萧令光身上挥来,他忙抬手,竟想用自己的身躯替她挡住木棍。 萧令光心头中升起一抹异样的感觉,被他握住的地方像是生出了一缕暖意。 这人,当真和赵玄亨之流不同。 她轻敛眸光,不再躲闪,越过他接住家丁的木棍,借力把近身的家丁推出去丈远。 已经逼近的赵玄亨原本想对付赵玄意,见萧令光伤了家丁,眼中闪过一抹阴狠,手中匕首转了个方向,直直朝萧令光刺来。 “小心!” 赵玄意眼看赵玄亨像是疯了一般,匕首就要刺中萧令光,他一着急,想也不想便把萧令光护在身后。 他没习过武,能撑到现在,全靠身体年轻敏捷,还有赵家家丁太过窝囊。 可赵玄亨发起狠,方才用了全力,出手又快又准,他护住萧令光,已经没有机会躲过匕首,让赵玄亨划破手臂,胳膊上顿时裂开一道血痕。 萧令光瞳孔轻不可察地闪过丝波动,他不过一介文弱书生,却在危险来临时,毫不犹豫替她挡下危险。 她微眯了眼眸,眼中凝起厉色,不再手下留情,长腿踢飞狰狞的赵玄亨。 “找死!” 新仇旧恨,今日不让他脱层皮,她就不姓萧! “臭娘儿们,你敢打我?”赵玄亨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气得面目扭曲,命令家丁:“快拦住她,给我往死里打!” 萧令光抢过家丁手中的木棍,以极快的速度把家丁打倒在地,一个箭步来到赵玄亨面前。 “你......你别过来......” 赵玄亨方才还一副恶狠狠恨不得要吃人的表情,看到萧令光出手凌厉,家丁都已经让她给打趴下,顿时脸色发白,连滚带爬向后退。 萧令光捡起他掉落的匕首,吓得他结结巴巴问:“你......你要干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她那双眼睛沉寂得可怕,明明看起来年纪不大,却好像千年寒潭,散发着索命的寒芒。 “让你血债血偿。”萧令光冷笑出声,抬起手来,利落地在他胳膊上刺了一刀。 “啊!!” 赵玄亨发出一声惨叫,捂着伤口,让她凌厉的眼神吓得差点尿出来。 赵玄意却是身躯一震。 她方才在赵玄亨身上下刀的地方,和他受伤的位置一模一样。 他原本捂着受伤的胳膊疼得皱了眉头,见她如此,突然觉得伤口的地方好像被火点着一般,发着烫,也没那么疼了。 萧令光再也不看地上的赵玄亨,扬手把匕首扔进河里。 朝身后吩咐:“林枫,把他送给岳山。” 赵玄亨和窦廉来往甚密。 窦廉此人,手段狠辣,不爱钱财,却独爱女色。 上辈子赵玄亨曾物色年轻女子送给窦廉赏玩,因此获得窦廉赏识,从此甘愿当窦家的狗。 而窦廉,掌管着京城羽林军,若想收拾窦妙瑛,就得从他身上下手。 岳山正在查的事,和窦廉有关,赵玄亨既然自己送上门来,就让他发挥作用。 “是!” 河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群护卫,林枫没有多问,站出来把疼得死去活来的赵玄亨押下去。 赵玄意眸光微动,脸上有一丝不自然,原来她身边还带着护卫。 那他方才...... 他顿时觉得脸上烫得厉害,只得以手掩唇,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 萧令光回过头来,才看到他的衣袖已被鲜血染红。 她轻皱眉头,他这一刀,是替她挡的。 林大夫他们还没跟上来。 血这么流,以他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里能撑得住? “你伤得不轻,得尽快包扎。” 她拿出干净的帕子,过来就要动手帮他包扎。 赵玄意愣了一下,后退两步躬身:“不敢劳烦大长公主殿下。” “你怎么看出来的?” 萧令光的手停在半空,脸上难掩讶然。 赵玄意看一眼她身后训练有素的护卫,道:“殿下骑的青骢马是西域进贡的宝马,整个东越国也找不出第二匹。在下方才只是猜测,直到他们出现才敢确定。” 他早该想到,大长公主萧令光深受圣武景帝宠爱,又是先帝最疼爱的妹妹,放眼整个东越国,能配此良驹的,只有她一人。 萧令光没有否认,过来坚持要帮他包扎:“我随行有大夫,一会儿就到,不过你的伤口太深,等到他来,你的血只怕要流干了。” 赵玄意见她坚持,不好拒绝,只得顺从。 “坐下来吧。” 他身量修长,萧令光本身并不矮,可站在他面前,还要仰头看他,便示意他坐下。 她不喜见血,看他伤口血流不止,只想快点帮他止血。 赵玄意才刚坐定,她就靠过来帮他包扎。 赵玄意长这么大,还没和女子这般亲近过,她靠得很近,身上飘来一股淡淡的幽香,低头的时候,发丝垂落,软软扫在他的手背。 他身子绷得直直的,被她发丝扫过的地方,仿佛被火点燃一般,滚烫得厉害。
第010章 进宫 “大长公主怎么了?哎呀!老夫就说不能骑马,你看这不出问题了吗?” 林大夫才刚赶到,就让青禹拉他下马车。 他的身家性命可是都挂在刀尖上,就怕大长公主的身子有什么差池,担心的同时,又忍不住埋怨。 青禹是个闷葫芦的性子,也没给他解释,只拉着他就走。 林大夫悬着一颗心,远远看到萧令光坐在地上休息,他着急,还没走近就苦着脸劝道:“大长公主,离公主府只剩半个时辰的路程,为了您的身子,求您坐马车吧。” “林大夫,你来了。” 萧令光起身,原本想让他帮赵玄意包扎,谁知道林大夫看到她手上染了鲜血,以为是她受伤,吓得腿一软:“老夫就说大长公主的身子还没好,断不能骑马,这......这......” 萧令光指着一旁的赵玄意:“林大夫,不是我受伤。你来看看他的伤势如何,不拘用什么药,务必要把他治好。” 赵玄意是为了救她受伤,而且伤在右手,这样一个握笔杆子的手,若是留下什么隐疾影响日后用笔,她也于心不忍。 终究是她欠他一个人情。 林大夫愣住,不是大长公主受伤就好。 他抹了一把汗,忙点头答应。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赵玄意瞟一眼被她处理得干干净净,用丝帕小心包扎好的胳膊,心底便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她处理伤口的手法熟练利落,像是专门学过。也不知她一个出身高贵的公主,为何会这些? 惠春山庄的事瞒不了多久,如今后宫被窦妙瑛把持,萧令光得尽快进宫,在窦妙瑛还没得到消息之前拿到解药,免得夜长梦多,因此不便在此停留。 见赵玄意拒绝,便说:“伤在右手,不可大意。林大夫留下来给你治伤,若有事,可去公主府找我。” “大长公主......” 林大夫不放心,她身上的毒只是暂时压制,得尽快找到解药才行。 “务必治好他。” 萧令光已经翻身上马,说话的功夫,马儿已经疾驰而去。 赵玄意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道路尽头,漆黑的眼眸闪过一抹沉思。 相传她和驸马夫妻情深,可他不久前,还在郦云峰遇到徐驸马和一位带着面纱的女子。 两人举止行为和一般夫妻无异,可瞧那女子的身量,不是她。 也不知她是否知道驸马背叛了她? “先生,请上马车吧。” 这既然是大长公主吩咐的事,林大夫也不敢怠慢,见赵玄意看着前方出神,只好上前来催促。 “有劳了。” 赵玄意思忖一番,决定上车。 “你们也不提前透个消息,好让我们早点儿准备。” 萧令光回到公主府,就一直待在书房里没出来。 她身边有四大丫鬟,云山和云岚随她去惠春山庄,秋池、如岱留在公主府。 突然回来,秋池和如岱急忙指挥丫鬟婆子给房子除尘熏香,一番手忙脚乱,总算是没出差错。 等歇下来的时候,秋池拉着云山云岚抱怨。 四个人自小就跟在萧令光身边,通常也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因此秋池和如岱说话也不顾忌。 云岚道:“大长公主想念太皇太后,这才决定回京探望。” “只可惜驸马此次没能一起回来。” 如岱颇有些可惜,圣武景帝和先帝相继驾崩,太皇太后想来心中不好受,大长公主和驸马回来陪太皇太后,对公主府和驸马的名声都好。 云山和云岚相视一眼,云山道:“此事大长公主自有安排,岂是我们能置喙的。” 如岱撇撇嘴:“那是自然,也就咱们私底下说说而已。” 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斑驳树影,照在书房的窗台上,令这沉寂的书房也生了一丝暖意。 萧令光长身玉立在暖阳中,久久凝视着窗外的树影。 她回来了。 上辈子嫁给徐斐那狗贼后,她就极少回公主府,最后一次回来,还是进宫前。 那时候,宫外有一些关于皇兄驾崩和小皇帝萧凌身份的传闻,她不信,派留在公主府的秋池和如岱去打听。 两个丫鬟没查到什么,后来这种传言愈演愈烈,她进宫找窦妙瑛求证,宫中无人阻拦,如入无人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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