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褪去了黑暗和腐臭，老妇像一个寻常的老人家一样在享受着生活。 这时，堂屋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材结实的男人，看到他们在门口张望，愣了一下，然后挂起了那个模式化的笑容走了过来。 “几位是来找人的吗？” 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上来就指出他们是外乡人，应该还没有彻底死去成为他们的一员，所以才没有辨别异类的能力。 察觉到这一点的沈玉宜稍稍松了口气。 玉韬却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耿全，又看了看脸上没有任何吃惊的沈玉宜陆承景。 他一向聪明，见他们二人这么淡定，便知道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 沈玉宜想了想后，笑着对耿全说道：“我们是来找人的，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张力？” “张力？”耿全的脸上露出几分茫然和不安，随即摇了摇头。 沈玉宜笑笑：“他是季家军，你知道季家军吗？” 耿全愣了一下，表情蓦地有些僵硬和混乱，就在他连续眨了几次眼，想要说什么的时候。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全儿，你在门口做什么？我不是说过，这些外乡人坏得很，不要和他们说话。” 摇椅上的老妇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浑浊的有些发黄的眼睛看着他们。 她的声音一出现，耿全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他木然了几秒，然后重新露出那个模式化的笑容对沈玉宜等人说道：“不好意思，我实在是不知道你们再去别的地方打听一下吧。” 说完就遵从了“母亲”的指令，把沈玉宜三人关在了门外。 看着眼前紧紧关上的大门，陆承景低声说道：“他不是没有反应。” 沈玉宜点头：“只是被压制住了。” 玉韬彻底摸不着头脑了，有些无奈地对二人说道：“你们发现什么了？快和我说一下。” 沈玉宜和陆承景便寻了个偏僻的地方，把昨晚发生的一切还有她的推论全都告诉给了玉韬。 玉韬听完以后紧紧皱起了眉，他看了看四周，说道：“听你的描述，我倒觉得，我们眼下所处不是一座鬼城，而是一个‘念’。”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的沈玉宜忙问道：“什么是念？” 玉韬道：“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都会有很重的执念，但是这世上最重的执念，却是将死之人的。” “在即将死亡的一刻，很多人的眼前都会迅速闪现自己这短暂的一生，我们也称之为走马灯，这个时候那些未曾实现的心愿，一念之差造成的遗憾就会不断出现，最后在咽下最后一口的时候，心中全都是不甘和遗憾，这个时候就会形成‘念’。” “这时候的‘念’只是一个人的，它很小，或许只是这个人人生的一个小片段，不会对现实世界造成什么影响。” “但是存在一种特殊情况，那就是如果同时死去的人大都形成‘念’，那么这些小‘念’就会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大的‘念’，因为是很多人的‘念’汇聚而成，这个‘念’中的世界就会很完善，每个人都会留在这里面，像自己还活着时一样生活着，同时这种巨大的‘念’还会吞噬误入其中的活人，甚至附近的孤魂野鬼，让他们城外‘念’的一员。” 玉韬的话让沈玉宜瞬间想起了昨晚接触到黑雾看到的东西，老妇一直到沙暴来临的时候都在等待自己没有回家的儿子，这就是她临死前的执念。 同样的，突如其来的沙暴直接将一座城都埋进了地下，很多人同时死亡，死亡之前有执念的一定不少人。 按照玉韬的说法，就是这些人的“小念”汇聚形成了一个“大念”了，才有了现在这个看似繁华却古怪的小镇。 玉韬对沈玉宜说道：“你还记得吗？我们一进入这座城，一直引路的银蝶就不见了。” 沈玉宜点点头：“我一直觉得奇怪，银蝶就算是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也不可能这么凭空消失。” 玉韬道：“如果我们是在‘念’里，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银蝶不是消失了，而是我们被障目了，看不到银蝶的存在，或许它一直都在我们的周围。” “被障目……所以我们意识不到引儿的存在也是这个原因？”沈玉宜问道。 玉韬嗯了一声：“我们身处‘念’中，其实相当于处在很多人共同的梦里，想让我们看见什么不取决于我们的眼睛，而取决于造梦者。” 沈玉宜说道：“我明白了，那可有办法破除了这个障目？” 玉韬皱着眉轻轻摇头：“关于‘念’我之前也只是听说，如今也是第一次见，对于如何对付，如何破除‘念’中的障目，我不知道。” 陆承景一直凝神想着什么，听到玉韬这么说便问道：“之前我们曾经破过鬼障目，能否用同样的方法试一下？” 玉韬想了想，神色瞬间激动了起来：“陆公子说的办法或可一试！” 破除鬼障目的方法倒也不难，先点灵台穴保持神智清明，再咬破指尖，将鲜血抹在眼皮上，即可破除大部分的鬼障目。 沈玉宜没有犹豫，立刻伸手点上了自己的灵台穴，然后咬破指尖抹到了眼皮之上。 闭眼的时候她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睁开眼无论看到的是什么可怕的场景，都要保持冷静。
第292章 传说 片刻后，沈玉宜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仍旧是高高低低的平顶房屋，和不远处交错纵横的胡同入口，和闭眼之前的场景不起来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难道破除鬼障眼根本没有用？ 失望一点一点涌上心头，玉韬和陆承景在看到她表情的那一刻也知道了结果。 就在三个人沉默的时候，沈玉宜忽然眼前一亮。 在陆承景和玉韬看不见的地方，一只银色的蝴蝶突然出现在了眼前，不断煽动翅膀围着沈玉宜转。 看来这个法子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嘛。 虽然没有让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恢复它本该有的样子，但是至少能看到引路的银蝶了。 沈玉宜立刻对玉韬和陆承景说道：“你们跟紧我！” 接着她往前迈出了一步，银蝶像是有感应一样，在她迈出那一步的同时，立刻往前飞去。 三人跟着银蝶一路到了这个城镇的边缘，这里离湖水不算远，再往前走大约几百米就到了。 银蝶煽动着翅膀停在了一处民房门前，又飞回来围着沈玉宜转了一圈，然后化作点点银光重新变回了毫无生命力的银粉。 沈玉宜打开随身携带的小瓷瓶，将银粉收了回来。 “应该就是这里了，艾山用自己的血凝聚而成的蝴蝶应该就飞进了这个地方。” 因着院门大敞着，他们能够轻易看到里面的情形。 眼前的房子是一个在这座城镇上再常见不过的平顶土房，不像丁香家有两层，只有一幢孤零零的房子，大约只有三个房间。 院子里面没有种任何东西，光秃秃一片，甚至没有什么家具。 乍一看根本就不像有人住在这里的样子。 这个院子中的光景倒是很不符合这座城镇的整体风格，没有那么的“美好”。 沈玉宜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血蝶的任何踪迹，便轻轻扣响了门板。 不多时，里面那栋房子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接着一个脑袋探了出来，这颗脑袋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洗过了。 头发全都变成了一缕缕的，贴在头皮上，上面还混合着泥土和一些食物的残渣。 是个女人，她脸上的皮肤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有些蜡黄发黑。 她枯瘦如柴的脸上睁着一双大眼阴恻恻盯着他们：“你们是什么人？” 对于沈玉宜三人的到来，她似乎充满了警惕。 沈玉宜反问道：“你是什么人？” 女人呲出一嘴黄牙，喉咙里发出像动物一样满是攻击性的声音。 这么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会是北蛮两个大祭司的师父吗？ 见她这副模样，沈玉宜索性开门见山，直接问道：“我们是来找艾山的，你认识他吗？” 她不知道女祭司的名字，只能搬出艾山来试探一下她。 怎料这个疯女人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反应，但知道了沈玉宜他妈的目的，她反而收起了那个让人有些不舒服的声音。 “不认识，滚！离开我的家！”饶是如此，她嘴上仍旧没有丝毫退步。 并且将探出来的脑袋收了回去，重重将门关上了。 碰了一鼻子灰的三人只好先退了出来，沈玉宜打量了一下周围。 这座城镇中的房子分布都大差不差，疯女人房子的周围全都是长得差不多的房子，没有见到什么植物，她的院子里空空荡荡，更没有什么草药。 玉韬知道她是在找陆承景的解药，便说道：“别白费功夫了，我说过，我们现在是在‘念’里，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念’想让我们看到的东西，包括刚才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或许‘疯女人’是她在‘念’中的身份，这位祭司师父恐怕也被困在了这里面，变成了另一个人。” 玉韬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念”像是一个巨大的实景剧本杀，这里面所有的人，都是按照它的喜好设定好了的，丁香、大娘、疯女人都只是“念”中的NPC，但却也不同，比如他们有人本就属于这里，有人是外来者。土著本就需要身份，而外来者需要被赋予身份。 耿全、张力、祭司师父应该都是外来者，为了更好地融入到这里，他们被“念”以完成土著居民心愿的方式，赋予了新的身份，新的过去。 “所以，想要找到解药，找到真正的祭司师父，要想办法破除这个‘念’对吗？”沈玉宜问道。 玉韬点点头：“对，只是‘念’到底怎么破除我也不知道，只能按照寻常的破除鬼怪幻境的法子，找到它的核。” 一提到核，沈玉宜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个湖。 湖水是绿洲的源头，执念是“念”的源头，晚上有那么多人都去湖水边祈愿，这个湖对整个城镇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存在。 很显然，玉韬和陆承景也想到了它。 这里离湖很近，三人一有了想法就立刻过去了。 和晚上不一样，白天的湖边看起来正常多了。 至有不少人都从湖边打了水回去。甚至有孩童在附近嬉笑打闹。 丝毫没有夜晚对湖水的敬畏心。 三人站在湖边观察了很久，包括湖边的一草一木，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沈玉宜道：“这里和白天和晚上像是两个极端，就连湖边也一样，看来白天来这里是不会有任何发现了。” 知道白天不会再得到什么有用线索的三个人索性回了丁香家。 回去时，李舟和马大已经早早地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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