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有兰亭,她们怎会获得一次重来的机会,那瘦高小姑娘更是喜极而泣,这一次,没了赖妈妈,她一定能考上的! 就连二夫人也说了句恭喜,就重新坐上马车,带着几位小姐进了府,马车路过兰亭,小姐们都忍不住挑开车帘,向她投来好奇的打量。 然而兰亭却不如脸上所表现出的这般感恩和欣喜。 暗叹这位镇海侯府的老夫人好厉害的手段,自己分明是凭实力取中的,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变成了不试入府。 看来自己虽逼着侯府处置了赖妈妈,却因为将事情闹大,让镇海侯府的主子们觉着丢了面子,因此迁怒到自己身上。 想到这里,兰亭觉着自己本就不甚明朗的前路越发晦暗起来。 自己寻找姐姐的路,真的会顺利吗? 几日之后,兰亭的担心变成了现实。 她按照规定时间准时来到侯府,这一次倒是顺利进了府,带路的妈妈也十分殷勤健谈。 “……咱们候府主子不多,头一个要紧的便是老侯爷和老夫人,再就是府中的四位爷并八个姑娘。如今世子、二爷、三爷都已成亲,各有各的院子,只四爷十五了,原该挪到外院去的,因他是老夫人幼子,老夫人舍不得,便还在内院住着。” “……前头四位姑娘已经出嫁,其余五娘子、六娘子、七娘子还有八娘子也都是各自分了院儿的,再加上一个借住府上的表姑娘,旁的倒算不得正经主子。” 兰亭将这妈妈所说细细记下,这些跟她前世收集到有关镇海侯府的信息相差无几。 “这些你且不用理会,只先粗粗记下就行,要知道现如今你还不够资格往各主子跟前伺候。”她又道。 “咱们侯府的规矩,小丫头们进了府,得先去新人院学上一年半载的规矩,那些出挑的才能被选去各房各院服侍,若是蠢笨的,便就只当粗使丫头的命咯。” “原来如此,”兰亭故意扬起一脸的感激,“多谢妈妈指点。” 别看这位妈妈一路上喋喋不休,其实重点也就这一二句。 说话间,两人就已行至侯府西北角,一处偏僻小院前,赖妈妈掏出手绢上前叫门。 兰亭则趁机将一路上的地形牢记在心,略盘算一番,知道再往西便是侯府西角门,出去就是侯府下人们居住的后街,人来人往,最是嘈杂不过。 她知道,这里就是接下来的住所了。 院中寂静无声,不多时,院门才从里面打开,兰亭抬眼看去,只见来的是个年约四十上下的管事妈妈,那人身穿一件褐色窄袖衣裳,头戴两只素银钗子,浑身上下都透着股严肃劲儿。 见到来人,那妈妈立刻换上一脸夸张的笑,扯过兰亭往前一推,“钟妈妈,最后一个丫鬟我给您送到了,加上原先的十五个,刚好凑齐个六六大顺!” 钟妈妈蹙眉,一双厉眼落在兰亭,首先就染上了三分不喜。 她这种人说得好听是眼里揉不得沙子,刚正不阿,说不好听就是性情固执,一旦对谁先入为主有了坏印象,那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我最讨厌不守规矩的人,明明通知的入府时间是辰正,你为何辰正三刻才到?” 兰亭心中咯噔一声,哪里不明白自己这是被人摆了一道,扭头想找带路的妈妈作证,谁知她早已不见了踪影。 见兰亭左顾右盼,钟妈妈越发不喜,那日在侯府角门的事她自然也听说了,心中更是认定了兰亭大出风头,得了主子的青睐便不将她们新人院放在眼里。 “既然你这般本事,想来也是不需要来新人院受训的,不如直接去老夫人院里伺候吧!”说罢,钟妈妈就要关门。
第5章 傲慢与偏见 钟妈妈最看不得兰亭这种人,一副小人得志的狂妄嘴脸,叫人不齿! 她打定了主意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如今若是她说自己被针对了,通知的入府时间不对,钟妈妈一定不会相信她,反而还会认为她是在砌词狡辩。 兰亭不得不感叹这背后算计之人的心思缜密,也不知道是谁要处心积虑针对她一个小丫鬟。 或是赖妈妈的亲友打击报复,或是有人看出太夫人对自己的不喜故意出手,总归这就是为奴为婢的艰难。 眼下兰亭也顾不上考虑这些,必须先将钟妈妈给解决了再说。 只是退一步万劫不复,进一步越发惹了钟妈妈这位将来的顶头上司不喜,兰亭暗叹一声,事情还真是棘手。 “钟妈妈,都是婢子的不是。因着婢子是外地来的,对京城的路实在不熟,又住得远,这才走错路耽误了时间。还请妈妈念在初犯的份上,饶恕一次。” 兰亭找了个走错路的拙劣借口,反正她知道钟妈妈也不在乎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谁也不喜欢手底下的人有刺头,她要的不过是自己的一个臣服的态度,既然如此,自己给她就是。 见兰亭反应如此之快,又将姿态摆得如此之低,钟妈妈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总归兰亭老夫人亲自发话进府的,自己再不喜欢,还能将她给扔出去不成? 刚刚的那些话,也多半都是气话,见兰亭服软,钟妈妈一言不发,率先转身进了院子。 兰亭松了口气,忙拎着自己的小包袱,一边迈着小短腿跟了上去。 见两人都进去了,躲在一旁的带路妈妈这才重新走了出来。 兰亭判断的果然没错,这位管事妈妈与赖妈妈交情深厚,这才没忍住,想要借钟妈妈的手替被赶出府的赖妈妈出口恶气,谁知道竟又让兰亭蒙混过关。 只见她收起脸上的假模假笑,往地上狠狠呸了一口,“这小丫头真是邪了门儿了,我就不信没人能治得了她!” 真以为侯府是这么好进的? 哼,旁的不说,因着那日兰亭将赖妈妈收受贿赂暗箱操作的事揭露出来,重考一场,几个家生子被刷了下去,只这一点,就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去。 单就这间小院已是藏龙卧虎,她一个外来丫头没根没基的,日子还不知道什么怎样难过呢,得意什么?且走着瞧吧! 带着几分先知先觉的优越感,那妈妈掐着帕子,扭着腰一路走了。 且说兰亭这边唯恐又招了这位钟妈妈的眼,一路上什么也不敢问,只沉默地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进了院子。 院子分为前后两进,成一个回字形,上首是三间堂屋,想来就是小丫头们平日跟随管事妈妈学习本事规矩的地方,两边分列着抄手回廊,当中一个方方正正的大院子。 此时时间已经将近正午,只见十来个年纪从八、九岁到十二三岁不等的小丫头正沿着回廊两侧垂手恭立,头上还端端正正顶着手帕,显然是正在学着怎么立规矩。 见钟妈妈带了兰亭进来,纷纷用眼神交流,这就是那日在侯府角门大杀四方,连三夫人的陪房赖妈妈也给赶了出府的野丫头。 兰亭一眼扫过去,见这些丫头里有那日在场的老熟人,也有几个生面孔。 只见那日一心求死的瘦高姑娘也赫然在列,兰亭心中闪过一丝欣慰,也不枉自己闹这一场,暗地里也不知树下多少敌人。 她们也投来好或奇或打量的目光,有几个性子浮躁些的,忍不住朝兰亭的方向伸头探脑,一个不注意头上的手帕就迅速往旁边滑落,又急急忙忙伸手去接。 一时间院中哎哟声、喷笑声四起。 “肃静!”钟妈妈脸色一沉,几个眼刀飞过去,小丫头们就立刻噤了声,重新顶着手帕噤声站直。 她这才转过身,指着院子中央对兰亭沉声吩咐,“你去那里站着。” 只见一道道或幸灾乐祸或事不关己或同情的目光再次从四面八方汇聚到自己身上,不过一瞬又飞快退去,兰亭暗道一声倒霉。 其余小丫头都能站在廊下的遮蔽处,钟妈妈却偏偏要她站在大日头底下。 抬头望望天,虽说眼下已经入了冬,不至于将人晒伤晒晕,可这种区别对待本身就是一种变相的惩戒,看来这位钟妈妈对自己的成见还真是深啊。 兰亭暗叹一声,商海沉浮多年,她深知想要扭转一个人的固有印象绝非易事,因此也不去做无谓的争辩,只将随身的包袱小心放到一边,就干脆利落地按着钟妈妈的指示站了过去。 只是到底该如何站呢? 兰亭有些为难。 想起前世,一开始自己连活命都顾不上,哪里还会注意这些所谓的规矩,到了后来,她以女子之身抛头露面,与男人们坐在一张桌子上谈生意,便是不屑于这些规矩了。 很显然,这位钟妈妈是不会开口提点自己的。 若是兰亭的站姿不合她的心意,想来等着她的就会是接二连三的刁难与责罚。 心念飞转,兰亭不动声色用余光觑着旁边小丫鬟的模样,迅速调整好自己的体态。 只见她下颌微收,眉眼低垂,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姿态,再不同于前世习惯性的昂首挺胸,整个人中规中矩中散发着几分由内而外的恭敬周到,哪里还有那日在角门处争命般的咄咄逼人? 虽说是冬天,日头却依旧很大,不多时,一颗晶莹的汗珠便顺着兰亭光洁的额头往下滑去,兰亭却像是什么都没察觉一般,依旧纹丝不动。 兰亭并不抬手去擦,任由那滴汗珠滑进纤长的睫毛之间,直到模糊了视线,从头至尾连眼皮都没颤一下。 见她还算老实沉稳,暗自观察许久的钟妈妈这才略略点头,把那对兰亭的不好印象勉强去了半分。 她心中腹诽,最怕这丫头是个自认聪慧不凡,若是不好好压一压,恐怕将来心高气傲走上歪路,成为那等狐媚生事之人。
第6章 芷兰 就这样,又过了约莫一刻多钟,钟妈妈这才挥手叫了小丫鬟们停下,又点了一个自兰亭进来起就一直规规矩矩站着,并不曾东张西望或者是趁机偷懒的小丫头过来。 她指了兰亭,吩咐道:“你带她进去认一认屋子,把东西放了,再领两身衣裳。” 兰亭知道自己这才算是过了第一关,略松了口气,朝着钟妈妈福了福,“兰亭多谢妈妈。” “你叫兰亭?”谁知钟妈妈眉头微挑,“如此倒也罢了,倒不必重新改过名字,今后便还这么叫着。” 说罢,钟妈妈朝两人摆了摆手,又看向其他丫鬟,“方才左顾右盼、交头接耳者,加站一刻钟。” 话音刚落,院自里立时响起一阵锤腿动腰的鬼哭狼嚎。 兰亭忍下心中疑惑,跟在那丫鬟身后朝后院进去。 那被钟妈妈点了领路的丫鬟年约十三上下,五官虽说并不十分出挑,但胜在皮肤白皙,一笑之下左边脸颊处更是有个梨涡若隐若现,观之越发可亲,最是那种讨长辈喜欢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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