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自私自利的欧阳晗来,沈遥月更愿意跟欧阳舒怡打交道,至于欧阳震,也就这不到一年的寿命了,他放在乱世也算个枭雄,忍辱负重,以牙还牙,还能不忘糟糠之妻,伤及无辜的报应也被赵兴国给送来了,她只是在不影响结果的情况下讨要她该得的补偿而已。 “感谢大师,求您出手救我父亲。”欧阳舒怡恨不得给沈遥月跪下。 欧阳震叫了一声保镖,将欧阳晗带了下去,至于之后豪门狗血恩怨会如何,这不关她的事。 “你父亲不论欠了多少血债,对你他只有恩情,上次我不是点出了孝心两个字嘛,”沈遥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才道:“据说谷雨那天的无根之水有奇效,今晚二十四号正是月圆之夜,恰逢谷雨,你端个白色的没用过的陶瓷大碗跪在月亮下接一晚上的无根水,如果明天日出前接满了,喂给你父亲喝下,他身体会病痛全消,但是寿命已经注定了,不会改变,只是这碗还恩无根水下去,他不会再受病痛折磨,如果你心不诚接不到无根水,那我就无能为力了。” 至于心诚与否,那就看跪一夜的水分有多大了。 欧阳震虽然不是个好人,但是于欧阳舒怡而言确实是她的恩人,这一晚还恩无根水,欧阳震当得起。 “好,今晚是吧,天一黑我就接,”欧阳舒怡咬着牙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没有再祈求沈遥月给他父亲续阳寿的事,只心下暗暗决定,一定要在父亲最后的日子里,好好尽孝道。 “对了,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沈遥月忽然心里一动,心动念起,有人要找她,与欧阳舒怡有关。 既然如此,不如一次性解决了吧。 欧阳舒怡看了眼父亲,后者一副任她做主的乐呵样子,她没有犹豫直接点了头,“大师请您直言。” “你的亲生母亲,托我找你下落。” 沈遥月话音才落,欧阳舒怡已经满眼的抗拒,“我这辈子前八年小名叫快快,没有大名没有姓,八年之后到死的那一天,我只会姓欧阳,只会名叫欧阳舒怡,我父亲是欧阳震,我母亲方沁雪,这辈子不可能再有其他答案。” 她倒不是贪图欧阳家的资产,她已经决定了,把欠沈遥月的还清之后,她会和父亲商量把全部资产捐出去,家里给她提供的优质学习条件和培养足以她白手起家自己创一份家业,她往后余生,要替父母积德还债,只求消减他们身上的恶业,以求他们来世能平顺圆满。 欧阳舒怡对欧阳震和方沁雪,是实实在在的孺慕之情,不掺杂任何利用与利益。 是八岁的她大着胆子算计来的家人与亲情,她要珍惜一辈子,至于其他什么人,于她而言都是陌生人。 “我早就算到了你的决定,”沈遥月丝毫不意外她的态度,当初她对纪如月直言,她命里不会有后代,女儿不认,唯一的女儿也已经绝了有孩子的可能,“但我还是要说清楚,你的生身之母当年并不是她抛弃你,是你被你的生身父亲换掉了,换了个不足月催产下来的私生儿子。” 她这句话一说出口,欧阳震道:“是纪家?” 显然,张淮仁入赘纪氏集团,以私生子换了纪家掌上明珠的事商业圈子里都有耳闻。 恐怕纪如月和张淮仁打死也想不到,当年那个被换掉的真千金,竟然就在同市。 沈遥月大致说了一下纪如月孩子被换的前因后果,只省略了纪如月的父亲以非法手段与邻居较量间接导致纪如月性情大变命运更改的内幕。 “对,是纪氏集团那个纪家,”沈遥月点头,“纪如月托我找她女儿,我明确跟她说过结果,可是她依旧要知道下落,如今前因后果我大概告诉你们了,你们见不见面就不关我的事了。” 但是她如果赚纪如月的钱,势必要说出纪氏集团真千金的下落的。 欧阳家父女俩也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欧阳震欣然表态道:“在我走后有人继续爱我的女儿,我很欣慰。” 经历了一番生死大劫,欧阳震有种死去元知万事空的感慨,对于人世间,唯一的惦记就剩下这个性子有几分像他的女儿了,因此听到女儿的身世峰回路转,他是真的欣慰。 对欧阳家这个家族,不过靠他鸡犬升天的那些同族,他没有太多感情,本身就是血仇的儿子终于也成了仇人,唯一的牵挂就是欧阳舒怡这个反倒跟他没任何关系却阴差阳错成了父女的孩子。 “我不需要,那位纪太太既然所嫁非人,怀着孕的时候都能想不开去轻生,显然那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大人的恩怨情仇那个还未出世的胎儿却要背负,凭什么?就凭她生了她吗?可却不是那个孩子选择要来这人世间一趟的,所以,我不准备背负这莫名其妙的恩怨情仇,人我可以见一面,但是仅此而已,纪家的一切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希望大师把我说的这句话能带给她。” 原来六月二号她进孤儿院时已经快两个月了,可是胎里不足的她后来的比年纪比她小的孩子还瘦弱,谈不上怪不怪,就是不想背负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她能在得知真相的时候亲手软禁她真心爱过的人,她骨子里就是充满野心且冷血的,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耽于感情去磋磨自己,所以对于纪如月沉寂式找替身还造成了她悲剧人生的事她敬谢不敏。 陌生人就挺好,她有能力有野心,哪怕从头再来也不会过得差。 “既然如此,那我今天的事就办完了,我就先走了,今晚的还恩无根水从月上中天开始就行,当然,天一黑月亮刚出来你就去接也行,全看你自己。” 欧阳舒怡的做法情理之中也在她意料之中,敢爱敢恨,杀伐果决的女人她也十分欣赏。 沈遥月说完,站起了身,欧阳震拄着拐杖在女儿的搀扶下强行站起了身,他每动一下骨头里就像拿电钻在钻,需要强大的意志力才能支撑他活动。 管家递上了一张卡,欧阳震接过递给沈遥月,“大师,这是麻烦你来一趟的辛苦费,我欧阳家答应你的三件事一定快速完成,我这糟老头子这半辈子坏过好过,但从不欠谁的,如今我女儿欠了你的,我就是拼了命也一定还报与你,请你收下。” 沈遥月看了一眼这卡,“三百万是我的辛苦费,多余的我一分不要,只要无根水接满,我保证你明天喝下去病痛全消,”她没有收那张卡,只是对欧阳舒怡道:“当心小人背后作梗。” 叮嘱完,她就谢绝了欧阳家父女两人相送,上了保镖早已等候的车,潇洒离开了。 坐在车上,找出拉黑的纪如月的电话,果然,黑名单里十分钟前这号码给她打过电话。 她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 纪总,我是沈遥月,你的女儿一直在东海市,叫欧阳舒怡,欧阳震的女儿,她让我给你带句话“人我可以见一面,但是仅此而已,纪家的一切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这是原话,纪氏集团神通广大想必能联系上人,我就不多掺和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请纪总不要在打扰我的生活,这一卦五百万,等你验证了真伪,记得转账,账号:64**5876,华国建设银行。 消息发出去弹出了一个对方已接收的提示,她按下了清理手机垃圾,与纪如月应该再不会有交集。 沈遥月中午吃了个饭,睡了一觉起来买了明天去西南地区阳城的机票,她要去渡那个可怜人。 第二天,沈遥月坐上了飞阳城的飞机,又几经波折从汽车换乘三轮车,最后才进了那个西南与世隔绝男人为尊且严重重男轻女的小村子。 她去的时候时机正好,警察局的同志们已经找到了失踪十多天的男孩儿,听见人群里的吵闹,原来那男孩儿是藏在山神庙里靠供果充饥才活了下来,至于为什么不回家,因为他看到爷爷奶奶亲手把疼爱他的姑父搡进了冰冻的水沟里淹死了,爷爷奶奶又骂他是孽种,还收了人贩子的钱要卖了他,所以他才跑的。 这家人姓宁,正是那个掏钱求算小侄子下落的叫「宁博瀚」的那个网友家的事。 宁家老太太听信生儿子偏方,生出来的孩子都没有生育能力,那所谓的秘药跟前些年火起的怀胎性转药一个东西,强行催生胎儿的男性生殖器官,实则孩子出生就是畸形或者残疾,哪怕不外面的特征不显示,也实际上不具备生殖能力。 所以宁家大太子宁老大不孕不育,高价娶了儿媳妇三年没生,所以婆婆宁老太出了小儿子倾情赞助大儿子喜当爹的馊主意,可实际上二太子宁博瀚也不具备正常的生育能力。 至于那个从小被骂赔钱货,为了弟弟进城读书的学费被卖给同村老光棍的可怜姑娘,就是她这一趟来的目的。 沈遥月路过人群的时候,正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婆拍着大腿哭嚎着冤枉,旁边是个沉默寡言的老汉,后面一个年轻的女人邋里邋遢的抱着个裹着包被的枕头正掀起衣襟在做哺乳的模样,口中还笑嘻嘻的念叨着:“小宝乖,今天吃饱饱,明天生儿子,顶门立户发大财。” 显然这位疯疯癫癫念叨着“生儿子顶门立户发大财”的女人正是她讲过的那个故事里的大太子妃。 “我知道的,是姑姑和妹妹把我藏在山神庙里救了我,我看见了,”满金轻声嗫喏了一句,却没有人注意,注意到的,以为是他半个月没吃东西饿的发晕说胡话,毕竟这孩子也是一副面黄肌瘦脏脸烂衣的憔悴模样。 沈遥月不着痕迹的弹了下指尖,那躺在地上拍着大腿喊冤的老太婆忽地神情一滞,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孙子看了两秒,然后忽然破口大骂:“你这个野种,和你那光棍爹一样淹死了才对,浪费我家粮食,就是你,夺了我乖孙孙的命降生到我家来的。” “你根本就不是我小儿子的种,你是那个李癞头和我儿媳妇搞在一起生的孽种,李癞头就是我杀的!” 她不要命一般开始讲述自己杀李癞头的过程,宁老头也在旁边补充几句,然后公安局的警察同志束手无策的局面终于解了,铐子一铐把两人押上了警车,至于这个叫满金的十岁男孩儿,则是被一起带走了,一是要做笔录,二是这个村子里也没有人能抚养他。 一个年轻的小警察正要上车的时候看到了沈遥月的身影,他一眼认了出来,随即看了眼安分认罪的宁老太,眼里闪过一丝恍然大悟,最后看了一个那个窈窕远去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敬佩,这才拉上了警车的车门,车子呼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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