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以此来取乐,感受伤痛给他带来的快感。 这是一种病,身体感到疼痛的时候,他的心理上可以放松,以此来找到情绪的宣泄口。 林观因不知道钱玉询为什么会这样,但她不想看到他这么伤害自己的身体,至少要让他惜命一些。 虽然他们江湖人士都是行走在刀尖上的人,但能多活一天为什么要拒绝呢? 药粉撕咬着他的伤口,钱玉询额头冒着冷汗,但他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我就说,一定是你给我下了蛊。”他语气幽然,嘴边的笑容明媚却又让人胆寒,“一定是。” 钱玉询认定了林观因给他下了蛊,在操纵着他的心神。 林观因合上药瓶,转过身去,抬袖擦了擦有些干涩的眼睛。 “你的伤这么重,就先在这里修养?”林观因顿了顿,看向房门口,仔细一听外面传来咿咿呀呀的唱腔,“……要不我先回楚家让翁大哥来带你回去?” “那你呢?” 钱玉询垂眸,见着林观因给他系好腰上的系带,抬头时脸已经红成了红鲤的尾巴。 “今日说好了要去替楚和婉假扮神女的,你受了伤,那就只有我自己去了啊。”林观因叹了口气。 楚员外将祈福的事安排得隆重,听他说着,辽州城大半的百姓都会在道路两旁迎接神女使者。 其实主要目的还是要让肖申诃本人相信这件事,并且要让肖申诃对楚和婉一见钟情才行。 肖申诃从小长在豪门士族,见惯了美人风采,也不知道要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让他眼前一亮。 于是,楚员外便想接着神女的传说,将楚和婉包装成神女使者,以此来搭上肖申诃。 虽然很荒谬,但不得不说,楚员外这人是有些营销手段的,这要在现代娱乐圈,他高低是个公关部的主任。 说来也奇怪,像他们经常杀人的人,比如钱玉询,他心中并没有什么神佛信仰。 但作为在战场杀敌的肖申诃就不一样,他很在乎神明降福。 从前,在肖申诃还没被派到辽州做车骑将军时,整个辽州城中只有约莫五座佛寺与道观。而现在,大大小小的寺庙数都数不清。 不说全是因为肖申诃,但也有他的原因。 他强制太守颁行的一道政令,便是和尚与道士皆可不入伍充军。 这样一来,许多人便涌入那寺庙道观之地,也就出现了许多假和尚、假道士。 钱玉询起身,将长发抚到身后,乌黑干净的头发披散下来,较往日束着高马尾的他多了几分闲散之感。 “你不是说很危险吗?”钱玉询打量了她一眼,“你又不会武功,万一遇到危险,那我不就得把之前的百两银票拿去替你买纸钱?” “……”林观因愣了愣,反驳道:“倒也、应该、没有这么危险吧?” “谁知道呢?假的被人发现了,不就是只有死路一条么?”他长睫微动,扫过眼下的一丝青黑。 林观因总觉得他这话有点阴阳怪气,但她找不到证据。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楚和婉是不会去的,只有我去了。”林观因倒了杯热茶,放到钱玉询嘴边。 他唇瓣有些干涸,平日里红润的唇色泛着脆弱的苍白。 “还有我,”钱玉询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站直了身子,他轻声一笑,“你以为这点伤对我来说算什么?能要我性命吗?” “不过是挠痒痒罢了。” 林观因攥着自己的袖边,咬牙看向他。 他这话说得好讨打! “……谁给你挠痒痒挠出这么多血?”林观因看着他的额上冒出的冷汗,无语地摇头,“你好好在这儿待着吧,我回去叫翁大哥来接你。” “不,”钱玉询语气坚决,“说好了的,就不能反悔。” 林观因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转身欲走。 钱玉询忽然又想起什么,抬袖掩唇轻咳了两声,“咳、咳,还是有些不适,你扶我回去便好。” ?你刚刚不是说着很厉害的吗? 林观因走过去扶着他的手,两人的身高差属实有些大,林观因本想抬着他的小臂,没想到钱玉询将手一身,直接搭在了她的肩上。 被压迫着前行的林观因侧仰着头,用控诉的眼神看向钱玉询。 他压着自己的那只手根本没用力,甚至挺拔的身姿都没有倾斜一点。 大侠他竟然开始骗人了! 享春楼的头牌姑娘还在一旁等着,见林观因扶着钱玉询出来,急忙上前解释:“春楼里的妈妈都见不得外面的小夫妻来这儿寻欢,所以我便一直守在此处,还请夫人见谅。” “没事没事,”林观因朝她摆摆手,“我理解,都是打工人嘛。” 头牌姑娘笑着看向林观因,说着让林观因头脑迷糊的话:“我看夫人与夫君感情甚笃,夫人大可放心,昨夜并没有人靠近此处。就连,这位,”头牌小心翼翼地朝钱玉询使了个眼色,“药都是他自己清理的。” “难怪,我说呢,那药粉都没弄好。” 钱玉询催促着林观因:“快回去吧,我有些等不及了。”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房门里便传来咿呀嘶哑的喘息,还有衣物撕裂的声音。 钱玉询耳力好,他脚下的步子一顿,回头好心告诉头牌姑娘:“他们打得有些厉害,小心别死人了。” 林观因:“……”你真是个好人。 头牌姑娘点点头,开心地将他们送出享春楼。 头牌姑娘刚一转身,身边穿着和钱玉询同样衣服的小倌就凑了上来:“好姐姐,你这晚赚得可不少。” 头牌满意一笑,掂量着荷包里钱玉询给她的两锭银子。 “没想到,这看起来像恶鬼一样的侠客,竟然是一张白纸。”头牌姑娘笑道,“明明就是喜欢人家姑娘,偏说是别人给他下了蛊。你可别说,我在辽州这地界还没见过有人会下蛊的。” “好姐姐,这么轻松就赚这么多,不得请我们好好玩一圈?”小倌贴着头牌姑娘的腰,往楼上去,“那人也真是个傻的,若真有下蛊之术,那咱们不早就富甲一方了?” “所以嘛,那人看着狠辣,实际上纯情得很呢!”头牌姑娘的指尖轻点着小倌的额头,调笑道:“你瞧着我没做什么,可不知我昨夜是多么费心费力教那人追姑娘。说得我口干舌燥,不过今日一看,他倒是会装柔弱骗姑娘了。” 头牌姑娘想了想,似乎还有些担心:“你说,要是他追不上那姑娘,不会来找我退钱吧?” 小倌心中也是一惊:“退钱?江湖人不都很爽快的吗?我之前伺候的那位姑娘便爽快极了……哪里会让人退钱啊?” 头牌姑娘往后望了望,喃喃道:“爽快就好,瞧着那人不像是个好惹的。” 小倌嘲笑一声:“不好惹却连姑娘都追不上哈哈哈……” …… 林观因“扶着”钱玉询刚出享春楼,就看见对面站着的壮汉在鬼鬼祟祟往享春楼里面看。 这明显就是来跟踪监视她的。 “诶!来帮帮我呀!”林观因朝着他招了招手。 壮汉瑟瑟缩缩地从对面忸怩地走近,“林姑娘……” “我师兄受了点伤,麻烦你帮帮忙。” 壮汉胆怯地偷瞥了一眼钱玉询,立马移开了视线。 林观因话音刚落,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手缩了回去,钱玉询冷然道:“不用,我自己能走。” 林观因稍微仰头,见他紧绷着下颌,躲开壮汉试探的手。 “你不是说有些不适嘛?”林观因疑惑。 “有吗?”钱玉询侧头,作凝想状,否认道:“我没有。” “……”好善变的男人。 好在,他们回到楚府时,还没有错过楚员外安排的吉时。 妆娘、道士早已在院中等候了。 林观因将钱玉询扶回他的房间,一旁的案几上放着楚员外送来的祭祀衣衫,做的是钱玉询的尺码。 “你可以不去,我已经找到了鱼让真,我也没有事情要今日去办。”林观因耐心向钱玉询解释,希望能说通他,“而且不知寺也已经安排好了,应该是安全的。” 之前,林观因请求钱玉询去扮演楚和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要抽出时间去找鱼让真。 如今,鱼让真已经被她轻松地找到了,那也没有必要让钱玉询来折腾了。 “衣物是照着我做的,”钱玉询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看向案几上的祭祀服,“你穿不了。” 钱玉询这话倒是有几番道理,他身材高挑,林观因就算站直了,她的头顶也堪堪在他的喉结下方。 而且钱玉询看着清瘦,实际上他劲瘦的身材十分有料。 这还是林观因给他上药的时候发现的,胸膛和腹部都有明晰的肌肉纹理。 “没关系,改一改就好了,用不了多少时间。” 钱玉询倒是觉得她的态度越来越奇怪,最初本就是她请求他去假扮楚和婉的,但如今见他受了伤,又突然不让他去了。 钱玉询声音温柔如水,“说好了的,不能随意更改。” “但你昨日说的晚上见,你却没回来!”林观因下意识反驳他的话,这人怎么就不知道随时变通呢? 下一秒,林观因的手中被钱玉询塞进了一把亮晃晃的匕首。 只听他说:“我失信了,你可以捅我一刀。” “……你乖一点!我可没有这样的爱好!”林观因急忙将匕首放远了些,生怕伤到自己和钱玉询。 “等等、”林观因坐在他身边,仔细打量着钱玉询,再看看一旁放着祭祀衣物:“你不会是想穿女装吧?!” “你想多了。”钱玉询抬眸看向她,嘴角还带着狡黠的笑,“只不过听人说,为你做事我才能开心。” “啊?谁给你说的?”林观因不明所以。 这话说得像个大冤种一样,和自愿上班这种话有什么区别? 林观因不知道短短一夜的时间,钱玉询又被谁的话给蛊惑了,尽说些令人脸红耳发烫的话。 顶着一张绝美好看的脸,对她说话的语气又这么温柔,林观因心里说是没有一点感觉是不可能的。 但林观因知道钱玉询这人,他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也不会思考他的说出的话会不会有歧义。 而且他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果林观因是在她的世界遇见的钱玉询,她说不定已经对他展开了激烈的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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