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妇人连忙应承道。 待到林观因一走,藏在妇人手中的细鞭挥向钱玉询的背脊。 “你个贱人,当着人面装哑巴是吧?背地里还勾搭上了小姐?怎的,难道还想靠小姐一跃成为人上人吗?!” 钱玉询硬生生受了妇人措不及防的一鞭,等他反应过来,钱玉询猛地扑上去,将教养婆子摁在地上,一拳打在妇人的侧颈上。 他力气很足,几乎快将人打晕,一旁的人见了都冲上来拉开钱玉询。 这个时候的他只凭着一身蛮劲,挥舞着紧握的拳头无差别地攻击向他靠近的人。 但一个八岁的小男孩,根本不是一群人的对手。 他被制服后,关进了院子里专门为不听话的小孩设立的禁闭室。 禁闭室里是一个又一个铁笼,铁笼很小,若要将人关进去,里面的人连身体都不能伸展。 小钱玉询被人塞进了铁笼里,他身高长得快,在这样的笼子里,只能蜷曲着身体。 之前被关进来的小孩在铁笼里待不了多久,便从脚底开始发麻,一直向上延申,直到全身失去知觉。 有些人到这时就开始大喊着求饶,身躯失去知觉后,没过多久就会失禁。 禁闭室里一片恶臭。 钱玉询能忍,他不吭声,也不求饶一句。 在忍不住他晕过去之前,他见到禁闭室被人偷偷打开,溜进来一个比他大上几岁的少年。 少年替他打开了笼子上的枷锁,将钱玉询从笼子里拖了出来,他的双脚已经没了知觉站不起来。 “你怎么敢打她的啊?不想活了吗?”少年靠在他一旁,好心地提醒他:“我们既然被卖到这里来了,还反抗什么呢?不如多学一点,等日后能让主家喜欢一些,和你一起来的姑娘都明白。” “我不是她。”钱玉询一双好看的眼睛盯着身边的人看。 钱玉询听说过面前的这个少年,算起来这人只比自己大两三岁,也就是和那个邬家小姐差不多的年纪。 这人是几位教养婆子最喜欢的小公子,他们都说他是学得最好的,日后到了主家一定能得到恩宠。 钱玉询不想学,他只是为了活命才逃到这里来。 他想离开这儿,不管去哪里都好。 “你就算不喜欢,也要活下来才是。”男孩顿了顿,继续道:“其实我都是骗他们的,我也不喜欢学这些东西,但只要我装成他们喜欢的样子,我的日子就会很好过。” “日后就算被献给别人,我也能活得很好。你难道不想好好出去,日后回来报复他们吗?” 钱玉询怀疑地看向他,眼底尽是狐疑:“我可以报复他们?” “自然!你明日不如就好好装一装,他们必定会对你刮目相看。先骗过他们,等日后有能力,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少年看着钱玉询说道:“我那个弟弟也就同你一样倔,如果当时听我的话,也就不会被乱棍打死了。” 那一日,钱玉询只记住了一句话。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并非君子,或许五年就够了。 等到第二日林观因再来找他时,他已经混在了那群人里,他虽然看起来和他们格格不入,但脸上扬着假笑尽力地听他们在交谈。 林观因走过去,众人都向她行礼问好,只有钱玉询站在后面,一动不动。 他看起来很讨厌她。 林观因看着他身边的人陆陆续续散去,连他也想走。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林观因问。 虽然现在的钱玉询比这个身体的主人还小上几岁,但两人的身高却是差不多的,只不过钱玉询清瘦,看起来很是文弱。 他停下脚步,想起之前那个兄长说过的话,他朝着林观因扬起同样的假笑,“自然是小姐家将我买来的。” 林观因看着他嘴角的笑愣了神,这样的笑容实在与日后的他太像了,这才是真正的缩小版钱玉询。 “你的父母……”林观因差点说成了那家农户,及时改口道:“他们为什么要卖你?” 钱玉询神情平淡,虽然在尽力压制自己的恨意,但年岁还小的他还没有完全压抑情绪的能力。 “我的兄长需要娶妻,家中没钱,将我卖了换钱。”他声音平淡,像是在讲述着别人的故事,“卖了我能得三两银子,就能给兄长谈一个好亲事。” 这不是他从他养父母处听到的,这是他给他们出的计策。 他自己卖了他自己。 他听到的原话是: “家中缺钱,隔壁庄子有个惯爱吃童子肉治病的男人,瞧上了咱们家这个,说是能给一吊钱。卖不卖?” 他差一点就真的成了别人的盘中餐。 林观因点了点头,似乎相信了他的话。 钱玉询暗喜,看来那个兄长说的话果然是真的,只要他装得好,他们就会相信他。 等到他们真的相信他了,他再将他们一个个杀死。 多么刺激的狩猎游戏。 “你在这里还好么?”林观因问,现在她是这个邬家的大小姐,如果要让钱玉询到自己身边是很容易的事,但她又害怕,会影响他的经历。 “我很好。”同样的笑展现在眼前,像是在回馈她的善意。 林观因觉得怪异,却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她还是没有开口将他带离这个院子,只不过还是日日来看他。 钱玉询变得很快,从最开始教养婆子们都厌恶的人,变得讨人喜欢了起来。 尤其是他身边的那个小女孩,很是看不惯他:“你不是脾气很硬吗?怎么还愿意来学这些淫词艳曲?!” “淫-词艳-曲?你说的我们学的曲子么?”钱玉询一脸懵懂,他平时只是装得好,其实根本没学会什么,甚至听不懂她口中说的“淫词艳曲”是什么意思。 女孩轻笑一声,对他出了个主意:“这首曲子很美,你要是去给邬小姐唱好了,她肯定会特别喜欢你,然后让你去她身边伺候。” 钱玉询拿着手中的纸张看了看,上面写了一首曲子词,婆子们只教他们唱曲、跳舞,还有一些乐器,钱玉询不认识上面的字,他从小也没学过。 钱玉询学什么都很快,只要他想学,就没有什么办不到的。 从前他只是跟着一群人浑水摸鱼,在一群人里只张嘴不出声,但听女孩一说,他也有些心动。 去到大小姐身边,就能更快地杀了她。 钱玉询手中捏着的纸张都被他激动地戳穿了一个洞。 后来那日,林观因来找他时,她见到他一个人站在院子的角落里,香炉里的烟一直没停过,越是到角落那香味越是浓郁。 林观因闻不惯,但钱玉询在那里,她也就忍了下来。 钱玉询的耳朵轻动,听见了有人向他靠近的声音。 他背对着她,清澈的声音唱着婉转妩媚的曲调:“我爱她身体轻盈,楚腰腻细。轻纱欲褪,潜身撞入帘洞内,傍香肌,怜玉体,嘴到处,胭脂留痕迹……”① 林观因骤然愣在原地。 她刚开始没认真听他唱的词,只觉得他的声音好听,但仔细一听内容…… 他知道他在唱什么吗?! 林观因落荒而逃。 钱玉询拧眉,转身看向林观因匆忙离开的背影,心下生疑。 是他唱得不好听么? 林观因很长一段都没有来再找钱玉询,一是被邬庄主禁了足,因为她常常往那个小院跑。二来,邬庄主正在为这个宝贝女儿寻找好夫君,等着一及笄就将人嫁过去。 这日,林观因被丫鬟们搀扶着坐在梳妆镜旁,任由着妆娘为她梳妆,一层又一层的粉往脸上扑去。 林观因不敢说什么不好,毕竟这用的还是别人的身体。 林观因盛装打扮一番,去到主厅。 邬庄主身侧坐着位看起来也才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少年意气风发,手中握着长枪。 林观因晃眼一看,还以为是钱玉询那消失不见的父亲。 “肖世子,这便是我家兰儿。”邬庄主拉着林观因的手走到肖申诃面前。 林观因微微俯身,行了个礼,将做戏进行到底。 肖申诃赤-裸-裸的目光不停地扫射着林观因,她藏在宽大的袖袍下的手,不适地握紧拳头。 很想揍他一拳,但林观因不能,想来这个故事也不是这么发展的。 “肖世子觉得如何?”邬庄主得意洋洋地问。 肖申诃陪着笑:“邬小姐如此年纪便有天仙之姿,申诃求之不得啊!” 肖世子,申诃,肖申诃! 林观因深吸一口气,这人就是楚和婉要嫁的克妻将军!还是那个小心眼,陷害百里承淮的人! 他曾克死过三任妻子,这具身体的主人不会就是其中之一吧?! 林观因虽然心中十分恶心,但面上却只能跟着一起假笑。 太草率了吧!这好歹是个武林世家啊! 就这么轻易地将女儿许配出去了?怎么连普通百姓都愿意遵循的嫁娶之礼,反而在世家大族面前如同虚设。 林观因这才算是感受到了,礼崩乐坏带给她的震撼。 邬庄主因着给她定下了婚事,才解开了她的禁足。 “兰儿你若喜欢,便去后院挑几个喜欢的,不过爹可警告你,不要太过张扬,这事不能传出去让肖世子知晓。”邬庄主说道,“爹已经为你们选好了一个良辰吉日,就定在六月初六那一日,宜嫁娶。” 林观因根本没听进去他的话,只一个劲儿地点头。 她又能见到钱玉询了。 但林观因没想到他的转变会这么快。 他见谁都是笑,那一贯的假笑在他好看的脸上也显得多了几分真诚。 如果不是林观因了解他的话,或许真就会被他可爱的皮囊骗到。 他如今已经是教养婆子里最喜欢的小公子了,他们都说着,等他再大一两岁,就给主家的送去。 钱玉询听着他们的话,不知道他会被送去哪里,但是知道自己会被送出去,那就离报复他们又近了一步。 只要能离开这个院子,钱玉询还是很开心的。 他和一群少年住在一起,他们长时间被教导的都是取悦人的本事,唱的是些淫词艳曲,只要往里深究,便能略知其中之意。连学的舞也是勾引人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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