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赤忽觉,今生与小雪的关系,似乎有点不对劲。 他……应当是在追妻? 下意识皱了皱眉,施雪很快捕捉到了师父的不适:“可是方才我跑太快,晃晕了师父?” 沈赤摇头:“无事,不过有点困倦。” 施雪灵光一现,转身去拍了拍床榻,整理被褥,恭恭敬敬地问:“那、那您要在徒儿房中小睡一会儿吗?” 沈赤:“……嗯?” 竟能亲密至此地步么?难道是他多虑了,其实小雪不过是爱在心口难开。 深谙尊师重教之礼的施雪忸怩了一下:“屋舍的确简陋了些,也不知您能不能睡得习惯。” 毕竟师父从前还让房给她睡,她是那种不懂知恩图报的小人吗? “既如此,吾靠一靠。” 沈赤倒是不愿上榻,只倚上一侧床围子,闭目养神。 毕竟近日,他回八大世家,要忙的事可太多了。 施雪不敢打扰师父,又不好留他一人在房里,于是她只能翻出近日收到的新生手册,逐一翻看禁忌事项。幸好提前瞧过了,施雪这才知道,原来八大世家有那么多禁区不能踏入,特别是标记了红点的那个地方,据说是八大仙洲的灵脉来源。 施雪忽然想到白谦曾炫耀过他们涉足禁地。 结果没什么天材地宝,只有一个用符箓法纹封印起的水下牢笼。 笼子里空空如也,不知曾经关押过什么样的妖兽。 如今笼子生了铁锈,已然没人在使用了。 只是那牢门上沾染的浓烈血腥味,即使再圣洁的灵气也洗涤不去,由此可见妖邪的厉害之处。 施雪一个恍惚,没捏住四下飞舞的言灵蝴蝶。 一只纤白的灵蝶翩翩起舞,小心停息于沈赤的乌发间。 蝶翼上花粉微颤,眼见着要落入沈赤的眉眼。 施雪大惊失色,忙抬手去捏。 哪知,锦被太滑了,她一个不慎,支撑身子的手掌脱力,跌入沈赤的怀中。 鼻尖撞上馥郁的兰草香,沈赤眉心那一颗灼红的丹砂近在咫尺。薄凉的唇、狭长的眼,黑尾翎一般细长浓密的睫羽微微上翘,漂亮到简直不像人。 施雪想,师父本来就不是人啊。 她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沈赤醒,又不敢轻举妄动,免得真惊到他。 施雪起个身还瞻前顾后,想着想着,眼皮一沉,竟伏于沈赤怀中睡着了。 一觉醒来,日头西斜。 许是施雪在旁侧,沈赤难得陷入沉眠。 细薄的眼皮微颤,沈赤睁开眼,入目便是偏头睡得正香的施雪。 她靠在他的怀中,白玉发簪散落,略带一点焦茶褐色的长发与他的交织于一处,攀缠纠结,难舍难分。 沈赤抿唇,任她在怀中熟睡。 明明不想唐突,可见到一缕发卷在施雪的唇畔,沈赤还是伸出白皙的指骨,轻轻撩开了。 指腹擦过小妻子柔软的脸颊,带点沸腾的暖意,消融了隆冬的寒山。 许是周身的香味愈发浓烈,施雪终于醒了。 她一抬头,对上沈赤冷寂的一双凤眼,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师师师父……” 她罪该万死,竟占了师长的便宜! 怎料,沈赤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淡淡道了句:“为师身上……很好睡么?” 没有调侃,是平静无波的一句问话。 施雪心想,师父对自己的盛世美颜一定没有什么认知。他怎么会顶着这样漂亮的皮囊,问出这样一句引人遐想的话! 她能回答“好睡”吗?!那岂不是欺师灭祖的重罪…… 但她回答“不好睡”,又很没礼貌。仿佛吃干抹净以后,还要蓄意嫌弃人。 于是,施雪决定装傻充愣:“我不大记得了。” 很好,很含糊,很模棱两可。 只可惜,沈赤不是常人。听得这话,他只是低吟了一声:“唔……那下次若能记得,再告诉为师吧。” 一团火自施雪的耳珠子烧到天灵感。 她魂飞七窍,险些流血而亡。 啊……师父是在邀她下次再同睡么? 简直、简直世风日下呢。又或者,是她太不纯洁,想多了。 沈赤没有多留,参观过施雪的寝室,知她没有短缺的用物之后便走了。 施雪一夜都没睡好,许是榻上还有师父残留的清冽花香,她想到便脸颊发烫。倒也不是羞怯,而是一种难言的禁忌情愫。 怎么说呢?好似明知故犯,又仿佛蓄谋已久。 指的是她。 极其荒唐。 啊……师父会不会以为她是一个很孟浪的人啊? 施雪只是心太大了,没想那么多,稍稍逾矩了一丢丢。 被子一翻,她又闷入被窝垛子里,当缩头乌龟。 - 白日,第一堂剑修课,是沈赤上的。 施雪一夜没睡好,精神萎靡,像被榨干了阳气。 樱玲心疼地摸了摸师妹的脸:“不会是你那条妖蛇要滋阴补阳,采了你一夜阳气吧?” 黑蛇是师父,她的确和师父待得有点久。 施雪瞳孔地震,内心:你怎么知道。 王日月叹气:“全写在你脸上啦,不是我说,小雪师妹,你这召唤术要不就别练了,万一那天没命就不好了。” 施雪嘀咕:“只是待在一块儿,应该不会没命吧……” 几人打岔的时间,课堂已然鸦雀无声。 施雪惊奇发现,是沈赤已然入内。 他今日没有着淡紫色的长衫,而是换成了莲花白的宽袍,腰上系了松霜绿的缚带,典雅而端稳,很有体面师长的尊容。 施雪不免打量了几眼师父。 很遗憾,沈赤面色如常,温润腻理如白玉,并不似她这样憔悴。 看来,师父的心,浪静风恬,全没有被昨日的小插曲扰乱。 沈赤祭出堕雪剑作为讲课的展示之物,他从如何运气开始讲起,指点大家丹田凝剑气,早日贯通人剑合一的境界。 这些理论对于施雪来说太难了,便是师父授课,她也有点打瞌睡。 就在下巴即将落下的一刻,宋韬拍了她的肩:“小雪师妹,听说昨天沈赤老师上食肆了?” 施雪醒了:“嗯。宋师兄昨天在吃饭时没看到吗?” 她知道宋韬是班里有名的富家子弟,听闻他的父母亲就在八大世家任职,职位还不低。 宋韬哈哈两声笑:“我一般都用传音石点外卖的菜来房里吃,食肆伙食太糙了,吃不惯。” “难怪。” “小雪……” 宋韬还想说什么,一柄剑鞘便隔空抛掷过来,正中脑瓜。 “哎哟!疼疼疼疼!”宋韬惨叫连连。 “上课不许喧哗。” 沈赤凌冽眉眼越过学生们,冷冷扫向开小差的宋韬。 宋韬哪里敢和老师叫板,忙点头哈腰称“是”。 课又上了一半,施雪如梦初醒,想到樱玲师姐半夜总喊肚子饿。 她怕她胃出问题,也想点些夜食送师姐房里。 于是,施雪小心拉了一下宋韬:“宋师兄,怎么点外卖啊?” “这个简单,只要……”宋韬乐得传授师妹们生存技巧,正要开口回答,又飞来一柄剑鞘,直插课桌,木板四分五裂,烟尘斗乱。 宋韬人懵了:“等等,又不是我先交头接耳的。” 沈赤淡然的嗓音传来——“若非你蓄意勾引,旁人为何理睬你?如我再见一次你课上叨扰师妹,定当重罚。” “……是。”宋韬乖巧。 施雪心里发虚。 冥冥之中,她意识到,好像是她带累宋韬师兄了呢……
第23章 理论课上完,接下来是实操阶段。 施雪为了入剑门,曾被樱玲拉着买了一把月牙形的剑,她为它取名:碎月。 而樱玲也不用法绫了,她跟着挑了一把圆弧的弯刀,取名:锤星。 三人凑一起,讨论起自家剑器时,心情都蛮好的。 但细说了一下剑名,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破风、碎月、锤星。 再加上师父的堕雪。 噫!青梨宗的师徒怎么都是毁天灭地的杀戮风格!简直戾气丛生。 对于最新加入三人团伙的第四者宋韬,他也当着众人的面,拿出了自己那花钱砸出来的华丽长剑。 施雪:“宋韬师兄,你的剑叫什么?” 宋韬羞赧:“小柔。” 施雪、樱玲、王日月:“。” - 沈赤虽厌烦教书一职,但真做起老师,还算尽职尽责。 他传授了运气御剑的关键后,挑了剑门里一处生长了千年的甘露竹林,用以学生们御剑练习。 去往竹林要御剑飞行近一个时辰,世家弟子基本都是筑基期,飞往竹林全不在话下。但施雪才炼气期,她尴尬发现自己体内灵气并不能维持太久的御剑飞行,要是贸贸然召唤冥龙带她过去,好像也很不尊重沈赤吧? 施雪陷入两难,还是打算举手,和沈赤诚实说明情况:“老师。” 沈赤即便目光没有落在施雪身上,凭他的神识也能第一时间感应小妻子的存在。 然而,出门在外,他还是要维持师长的尊荣,待学生们一视同仁。 不过长指一勾,一股磅礴有力的灵气便震荡出去,硬生生把围住自己的学生们逼出一条路来,好让施雪能更清楚看到他。 “小雪……是吗?”他记得杜奉天要南明仙山的师徒隐瞒关系,还得故意装不熟。 “嗯!”施雪听到师父的答话,杏眼一下子亮起。她想起要说的话,结巴了一阵,小声开口,“沈赤老师,学生我不擅御剑……” 此言一出,比施雪高等级的弟子立马逡巡她的修炼期与属相——不止是土属相,居然还是个炼气期? “噗嗤。”低看施雪的白谦师兄忍不住笑出声,“小雪,不是我说,你的资质也太差了一点吧,我看这几门课都太高级了,不合适你。” 白谦话音刚落,樱玲一记巴掌就拍他头上了:“少管别人的事,你要那么能耐,会连续好几年都待在丙班?比你新入学的师兄姐们都去甲班和乙班了啊!” 白谦挨打不说,还被樱玲一个新生给当众奚落了。 他凭借“倚老卖老”这一套,在新生丙班里混得风生水起,眼见着霸业要毁于一旦,忙抽剑要和樱玲对决。 怎料,还不等他拔出剑器,一重骇人的灵力威压便封住了他的五感与手足,白谦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 时间久了,他意识到这是魂骨离体的前兆,也是濒死的意识。 课上能做到此招之人,唯有沈赤老师。 难道……樱玲真是他的亲传弟子? 白谦吓得险些尿裤子,好在一刻钟后,他又恢复了知觉,一下子软倒在地。 学生们忙搀扶住白谦:“大师兄,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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