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泽眯起眼睛,“哦,你不愿意?” 苏芩:“......”糟糕,有杀气。 “大大大.....大人。”苏芩字不成句,语气颤抖,死死的低着头,只见那熟悉的云纹官靴向她走近了一步,又一步,终于在靴尖即将触碰到她鼻尖时,苏芩仰起脑袋,嚎道:“成为大人的指侍从者是小的百世修来的福气!小的发誓日后定为大人排忧解难!肝脑涂地!虽九死尤未悔!” 苏芩话音刚落,那如有实质般存在的杀气便咻的一下,瞬间消散了。 “明天一早,西厂报道。”魏泽丢下这句话便径直离开了,苏芩也如泄了气的皮球,一下瘫软在地,悲催的想,“看来短时间内是不能跑路了........”。 次日,天光刚破晓,苏芩便被强有力的拍门声叫醒了。 “小苏子!” “在!”苏芩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一跃而起。 昨夜抱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想法,苏芩就连睡觉也穿着常服,以至于衣服看起来皱皱巴巴的像团咸菜。 苏芩逆着光看清了来人,是个生面孔。 生面孔傲慢的上下审视像团咸菜疙瘩的苏芩,而后用颇为嫌弃的语气道:“跟咱家走吧。” 苏芩直愣愣:“走去哪里?” 生面孔:“还能去哪里?自是去西厂报道。” “哦哦。”苏芩忙不迭应着,小步着跟随在生面孔的后面,来到了传闻中的西厂—— 一间看起来与她曾经所住的茭芦馆别无二致的屋子,甚至还不如茭芦馆,上头连个牌匾都没有,生面孔带她到屋前便停下了,指着那门道:“自己进去吧。” 苏芩哦了一声,正准备礼貌的问一句:“公公您不一起吗?”一回头生面孔早就一溜烟的没了人影。 苏芩:“......”这人跑的真快。 “算了,我自己进去就是,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见魏泽,怕什么。”江南这一遭,她和魏泽独处的时间没十天也有半个月,这会儿报个道有什么好怕的。 话虽这么说,苏芩推门的时候还是紧张的吞了下唾沫。 “吱呀”一声,大门被推开,扑面而来一股熟悉的冷香味,是魏泽身上的味道,却不见魏泽其人。 明明是清晨,魏泽屋内却光线昏暗,莫名令人恐怖。 苏芩站在门口处,踟蹰不前,试探的喊了声“大人”,无人应答。 “大大大.....大人,小的小苏子前来报道。”说完这话,依旧无人应答。 “该不会魏泽还在睡觉吧?”思及此,苏芩索性大起胆子,探着肩膀往内室望去 ,只见内室隔着层层轻纱,影影绰绰的叫人看不清。 “这也看不到人啊。” 苏芩自言自语左右四顾——昏暗的无人房间、八仙桌上的缓缓往外冒着青烟的香炉,苏芩没来由的感到寒气窜顶,原地打了个哆嗦。 “要不我还是先离开吧。” 苏芩在心里这样想着,转身便要离开,几乎在瞬间,那原本敞开的大门哐当一声合了起来。 苏芩:“!”紧接着内室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 苏芩:“……大,大人?” 无人应答。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勇敢点! 苏芩一咬牙一跺脚,掀开轻纱往内室走去,内室内空无一人。 “魏……魏泽不在?” “奇怪。”苏芩不解的想,“明明咳嗽声是从这里传出来的?怎么没见到人。” 只见原本应该睡人的卧塌之上空空荡荡,别说人了,就连被子也没有,“!”苏芩一拍脑袋,“对哦!被子怎么也没有?”这不符合常理。 不容她细想,奇怪的声音又来了,“赫赫……”近在咫尺,仿佛就在耳畔,苏芩猛一扭头,正对上双凌厉的绿色眼睛,幽幽的闪着不知名的光! “妈呀!”苏芩大喊一声,双眼一翻,竟当场晕了过去。 昏暗内室内,那拥有绿色眼睛的“生物”身上包裹着一床被褥,居高临下的望着地上昏倒的苏芩。 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道:“我竟忘了今日……” 被褥赫然落下,露出里头“生物”的样貌——竟是魏泽,只见他双眼碧绿,瞳仁竖直,眼睑处包裹着爬行动物眼睛才拥有的瞬膜! 苏芩醒来的时候已入夜了。 她躺在雕花刻叶的床榻上懵了好一会,大脑才重新建立连接。 “妈呀!”苏芩从塌上蹦了起来,撞到了花梨木边柱 ,发出好大一声响,整个人也因为惯性滚下塌。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昏倒前见到了那双恐怖的绿眼睛,绝不是人类所拥有的,“那到底是……是什么东西。” 正想着,魏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面前,丢下一块牌子,玄铁打字,下缀缨络,苏芩捧起定睛一看,上头刻着苏戈两字。 “苏戈?” 苏芩正诧异间,头顶处传来魏泽的冷淡的声音,“既然跟随本官,自然要有个合适的名字。” 他道:“从今日起,你便是本官的随吏——苏戈。” 苏芩成为西厂正式编制员工,从原本的太监房搬了出来,搬进了魏泽住所的隔壁,方便魏泽随喊随到。 苏芩每日的工作时间表如下: 寅时起床,洗漱一通之后,前往膳食堂吃朝食,饭毕后前往魏泽住所,守在门外等待召唤。 魏泽这斯耳力极佳,往往苏芩刚一到门外,便出口召人。 “进来。” “是,大人。” ...... 苏芩甫一入职,便遇到了一棘手案件。 东南沿海一带有地曰夷。 前段时间夷地突然爆发了不知名瘟疫,仅仅半月余便造成了当地一村落近百人畜感染。 当地未经开化,对此以为是天罚,正求助无门间,突然一自称天神转世的名为海东君的人从天而降,救治了一些病入膏肓的当地人。 因此被夷地民众认为是神仙,为他建造了庙宇,日日供奉,与此同时,朝廷却屡次接到多起前往夷地的外地商人失踪通报。 上头怀疑这事与这段时间冒出的海东君有关,当地官员差衙役前往,遭到夷地人规模性防抗,因夷地山脉崎岖,地形险峻,官府的衙役均为从外地调来的外乡人,自然比不得夷人熟悉山脉,屡战屡败。 万般无奈之下,当地官员立即上书,寻求西厂这个大杀器协助。 魏泽接到指令,带领苏芩即刻离京。 此番前往的地点为东南沿海一带,两人伪装成前往夷地贸易的商人夫妇,从码头出发,走水路。 苏芩上辈子没做过船,船堪堪驶离码头三海里,苏芩便忍不住趴在客船的栏杆边大吐特吐。 “呕......” 魏泽不加掩饰的皱眉,“啧......” 苏芩吐的眼泪汪汪,直到肚子里连酸水也吐不出来再缓缓的扶着栏杆坐下。 魏泽走过去,丢给她一张帕子,嫌弃的让她擦擦,“起来。” 她此时此刻难受的看人都重影,面对魏泽的命令,一动也不想动。 魏泽见她摊在甲板上像条咸鱼,正想发火,从不远处走来一对波斯商人打扮的男女,主动和魏泽打招呼。 “朋友你好。”一脸大胡子的波斯男子向魏泽伸出手掌,魏泽一顿,随后也伸出手掌,并娴熟的眯起眼睛露出友好的微笑,“你好。” 波斯男子与他握手后,与他随行的女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彩色琉璃瓶,蹲下,将瓶子递给吐到灵魂出窍、怀疑人生的苏芩。 ----
第10章 登船 苏芩迷迷糊糊之间,看到一张前世熟悉的脸,骤然惊醒,“卡姐?” 面前的女人黑肤,直发,深邃的眼窝,长的和苏芩前世世界有名的说唱女歌手十成十相似。 女人见她振作了精神,用一口带着北方口音的官话道:“妹想到,在这里也能碰到老乡,哎呀妈呀,也太高兴了。” 说完,突然抱歉的掩嘴,道:“在大齐待的太久,都不会说家乡话了,吼吼~” 苏芩焕然大悟,她因涂抹了青青给的易容膏,全身乌漆嘛黑,怕是被国际友人当成了同乡。 苏芩立即爬起,不好意思的挠头道:“其实我也是大齐人,只是长的黑。” “哎呀妈呀,那你也太黑了。” 苏芩:“还好还好。” 经过交谈苏芩得知他们的目的地也是夷地,苏芩故作惊讶的问,“夷地?这阵子不是听说前往贸易的商贩有去无回吗?你们还敢去?” 波斯女人叹气道:“可不是嘛,我也是妹想去,但俺家老爷说‘咱家的茶叶快没货了’,不去不行啊。” 波斯男人接话,“生意人诸多无奈,没有办法啦。”而后又问魏泽,“你们准备到哪里去啦?” 这对波斯夫妇一个金发碧眼,一个黑肤黑发,不仅人种不一样,说话口音还南辕北辙,波斯女人带着一口东北腔,而这波斯男人口音却是浓浓的港台腔。 苏芩突然想起一个前世看的段子:东北女生和台湾男生对话,台湾男生说:“我想给你整个世界。”东北女生回:“那你整吧!我不拦着。” 想到这儿,苏芩忍不住笑出了声。 魏泽咳了一声将她思绪拉回,连忙闭上了嘴。 魏泽回波斯男人道:“我们也去夷地。” 闻言,波斯男人举起个大拇指,佩服道:“那你们也超勇的!” ...... 经过几个小时的海上颠簸,苏芩终于是克服了晕船,夜间到来也能正常进食了。 晚上热情的波斯商人夫妇邀请他们共进晚餐,晚餐是做成开放式自助餐模式,就摆在甲板上,热情的波斯商人包下了整个甲板,不仅请了他们,还宴请了同船的其他客商。 。 甲板上摆着一张张的长条木桌,木桌上以此摆放着水果、烤羊腿、鸡翅膀以及西域美酒,琳琅满目。 苏芩因为晕船的缘故一张天没有进食,这会儿早已饿的肚子咕咕叫,见魏泽在远处与其他商户客套没空管自己,于是专注饮食、专心大快朵颐。 那白天里把她误认成同乡的波斯女人,提着一壶酒热情的请苏芩喝。 “这是我屋里头自个儿酿的,请你尝尝。” 苏芩连忙推脱,她酒量从来都不好,万一喝醉了显露了什么那可就完蛋了。 “谢谢谢谢,我不能喝酒。” “哎呀,那有什么不能喝的,这酒很香,保准你喝了一口想两口。” 见波斯女人如此热情,苏芩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锅甩给魏泽,“我男人不许我喝!”她说的是实话,赴宴前,魏泽对她再三嘱咐她不许喝酒,以免泄露身份。 那女人闻言,顿了顿,焕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你是有娃娃了?难怪白天见你一直吐。” 苏芩嘴里叼着的鸡翅直接掉到了地上,“......”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我那是晕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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