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欢,本官欣赏你,所以可以举荐你到皇上身边当近身宫婢,或是去几个太妃太嫔处都比去贵妃处有出路,你是怎么想的?”宁司仪不解道。 她平常不轻易帮人,可这姜欢非池中物,今日结个善缘说不定哪日就能帮自己一把。 非要往贵妃那去,岂不是送死? 姜欢没有解释:“请宁司仪成全。” 来来回回就这么一句。 宁司仪也看出她是个有自己想法的人,无可奈何道:“本官就帮你这一次,但前路如何你只能自己走了。” “多谢司仪恩情,姜欢必不会忘。” ...... 与同屋告了别,姜欢和另外三名宫女来到了宝慈殿宫女所住的殿阁。 毕竟是贵妃宫里,比宫女所环境要好上不少,一屋子只住两人。 主管宫女打扮气派的很就是样貌普通,她语气冷淡:“正殿内需要两名,公主殿也需要两名,你和你去公主殿。”指了指姜欢和另外一名。 其余两名明显松了口气。 姜欢明白为何,三年前她还是苏才人之时,就听说三岁的长公主溺死养的猫眼睛都没眨一下,贵妃掩下此事不许传到皇上耳中。 于是长公主冷血的传闻在宫中传开,连宫女们都避开去宝慈殿。 三年过去了,不知道这位公主性子是否依旧...... 身边被一同指过去的宫女赵晴显然开始慌了,神情不自觉紧张。 姜欢随着主管宫女刚来到公主殿前,就被一只丢出来的半块花瓶碎片割伤了手背,吓得赵晴赶忙退后半步。 “下次你再把我的蛐蛐弄丢,伤的就不止是脸了。” 长公主稚嫩却又阴森森的声音传出。 第十章 公主殿 主管宫女旋即换上一张笑脸,疾步走入殿内:“长公主殿下,何必为了一个宫女生气?罚她几板子就是了别伤了身体。” 长公主脸圆圆的玉雪可爱,跟贵妃有五分相似,只不过挂在脸上的阴沉破坏了孩童的天真。 “你怎么来了?可是母妃有事?” 姜欢余光瞥见跪在地上的宫女脸颊血淋淋的伤痕,颤抖着身体也不敢擦拭。 主管宫女指了指姜欢和赵晴,恭敬道:“这是来服侍长公主的两个新人,日后就归殿下调教了。” 姜欢率先屈膝行礼,赵晴慌忙跟上。 长公主走上前来,围着二人转了一圈,盯着姜欢脸上的面纱眼神不善:“宫里的下人已经够丑了,怎么这次干脆给了个见不得人的?” 这话要是冲着别人说的,说不定要羞恼成什么样。 可姜欢神情丝毫未变,语气真诚:“回禀长公主,奴婢这是吃坏了东西脸才坏的过两日便能好。况且公主殿的宫女不需要美貌,只要公主光彩照人便好。” 主管宫女都愣了,新来的宫女见到公主无不胆战心惊,这么直白拍马屁的还是头一个。 再一看长公主,阴沉的脸回暖了不少:“你说的话倒是中听......日后蛐蛐就交给你管吧。” 脸花了的宫女去取了一个金笼子,过来递给姜欢。 长公主又略略打量了眼赵晴:“本公主不喜欢你,你就去本公主看不到的地方。” 赵晴松了口气,可等主管宫女安排她去给公主刷恭桶,这才叫苦不迭。 ...... 御书房。 许内侍捧着一沓妃嫔画像,立在顾玄奕桌案前。 “皇上,请您挑选今夜侍寝的主子,奴才即刻传召。” 顾玄奕正在为朝堂之上议论如何开源节流之事沉思,哪有心情选妃? 方内侍看皇上没发话,凑近许内侍悄声道:“许内侍还是快下去吧,皇上最近都忙着呢~今夜怕是又要在御书房过夜了,明儿我跟皇上再提提......” 许内侍满脸忧色,这皇上几日没进后宫自己腰包都瘪了不少。 “那就有劳方内侍,奴才先告退。” 又过了半炷香,顾玄奕总算舒展了眉心,突然想起昨夜之事和那个神秘女子,问道:“让你找的人如何了?” 方内侍忐忑道:“宫中女子众多,且只能暗中寻访,奴才恐还需要两日时间......” 顾玄奕不甚满意。 “朕就许你两日,两日过后若仍寻不到你便自己去领罚吧。” 方内侍冷汗直下:“是。” 宝慈殿。 贵妃懒懒倚在交椅上,半阖着双眼任由身后女官替她卸下钗环。 宝慈殿里外宫女内侍安静而立,偌大的地方只能听见金玉碰撞之声。 “皇上今夜挑了谁?” “听说谁那儿也没去,仍是在御书房。”贴身女官慧儿手中动作不停。 贵妃略略不解:“连着两日都没进后宫,也不召嫔妃过去......皇上可有召太医前去?” 慧儿摇摇头。 贵妃想不明白,可也无妨,只要皇上不是单单不来她殿里就行。 念及自己女儿,偏头问道:“公主那儿还安生吗?” “公主近日心情都不错,还得有赖于一个新来的宫女,哄公主十分有一套。” 贵妃稍稍侧目起了兴致:“哦?能得姝儿的喜欢可不容易,往日打发走的宫女内侍没有成百也有上千。明日晚膳后你带公主和那个宫女到我这儿来。” ...... “王老爷有个十三岁的儿子叫王斯,家中做些小本买卖。 一日王斯跑过来说:'爹爹,有个姑娘过来找我讨水喝。' 王老爷旋即将人请进来,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叫斐儿。自称丈夫新丧,想去投奔娘家人。 王老爷见她生的不错手脚也麻利,遂想为儿子下聘娶她,斐儿也同意了。 入夜洞房时,斐儿坚持要紧闭门窗才上床。当夜,王老爷和夫人做梦梦见王斯满脸污血求救。犹豫再三,二人一同去新房敲门。 接下来,公主猜猜怎么着?” 姜欢神神秘秘问道。 长公主被吊起了胃口,眼睛发亮:“是不是二人皆被强盗杀死?血溅新房?!” 姜欢摇头:“不,他们推开门,看见一个通体蓝灰,眼睛圆睁如铜铃,森森白牙似锯齿的怪物。它如一阵风似的逃出门外,而床上只剩下儿子残存的头骨和毛发。” 服侍在旁的两名宫女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长公主眼睛更亮了,连连追问:“那女子是化身怪物把王斯吃了么?人肉真的可以食吗?那是什么味道啊?!” 姜欢答不出来,但长公主气馁了一瞬便恢复了,追着要听下一篇。 “公主殿下,娘娘请您到宝慈殿。” 门外慧儿的声音响起。 长公主可可爱爱的面容顿时皱巴起来,不耐道:“非得去吗?” 慧儿尴尬了片刻,愈发恭敬:“娘娘有几日没见您了,想和您说说话。” “好吧。” 长公主不情不愿,随后看了眼姜欢,“你也随我一同去。” 姜欢有些为难,捂着肚子苦笑:“殿下怕是不行了,奴婢需要去厕房,不知多久才能出来......” 长公主嫌弃地捂住鼻子,挥挥手让她赶紧走。要不是看这个宫婢颇合她心意,早发脾气了。 姜欢在公主殿侧角等长公主和慧儿走远了才小心走到了宝慈殿偏门,探头朝外望了望,正巧有一位宫女低头路过,看服饰也不是新人了。 她主动靠近拦下:“这位姐姐......” 那宫女吓了一跳,抬头看了眼是宝慈殿,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训斥收了回去但也没什么好气。 “何事唤我?” 姜欢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递了过去:“向您打听个消息,这......是小小心意还请收下。” 宫女看了眼,虽不是多上好的玉质但还值两钱。 左右忐忑瞧了眼没发现人迅速接过揣进袖子里,脸上都有了笑意:“妹妹客气什么?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姐姐我在宫里待了五年了大小事都有点数。” 姜欢低下声来:“最近宫里可有什么新鲜事儿?” 第十一章 紫霞帔 宫女有些疑惑,警惕起来:“不问哪个宫里的主子好伺候你问这个做什么?” 姜欢神情自然:“姐姐是不知道,长公主就爱听些稀奇古怪的事儿,我都讲了整整两日了实在是没辙,这不,想办法找故事呢......” 宫女了然,打消了疑虑。 “要说稀奇古怪事儿倒是有,但也很久远了......最近的恐怕就是有主子在满宫里找人。” 姜欢眉心微动。 “找什么人?” “那就不清楚了。只是其他宫里相熟的姐妹都被瞧了个遍,大概是名女子。我们都猜会不会是皇上在找什么美人儿,或是某位娘娘在找偷东西的贼人想要私下处置呢......” 姜欢听到自己想听的,后面便东拉西扯了几句打发走了那宫女。 看来皇上确实对她上心了,吩咐人暗中寻访。 寻访的人定是找的心腹,而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唯有方内侍。 从竹林初遇到现在已经一日了,按照搜宫的速度恐怕也就一两日就能搜到宝慈殿,但在此之前她还不能被贵妃看见。 长公主依旧是她的护身符。 接下来的两日,贵妃再传召过她一次,但都被长公主以要听故事为由打发走了慧儿。 只因姜欢讲的民间鬼神故事着实有趣儿,勾的公主用着膳也要听。 贵妃察觉出不对劲,到底什么样的神人这么有能耐让女儿片刻不离身? 于是勒令姜欢半个时辰内必须过去。 姜欢没法确认方内侍的人什么时候来,但估摸也快到宝慈殿了。 她取下面纱,朝着镜中人雪白无瑕的面容凝视半晌,将唇脂全部抹去。 “娘娘,姜欢到了。” 姜欢进去的时候,殿内四角早早摆上了炭盆,暖的让人冒汗。贵妃斜斜倚在铺了狐裘的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两把精致小刀。 也不过二十五的年纪,却带着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气势。 宫中人人都说,若贵妃再诞下皇子,那无子的皇后地位便岌岌可危。于是这宝慈殿白日里的迎来送往,比皇后的凤宁殿还要热闹。 “你就是姜欢?” 贵妃视线仍流连在刀身上,语气随意。 姜欢叩伏在地:“是,娘娘。” 女声温婉柔和,如山间雀鸟。 贵妃动作稍顿,目光落在面前的宫女身上:“抬起头来。” 眉如翠羽,肌似羊脂,脸衬桃花瓣,最妙的是一双顾盼生辉的眸子,流转间初现风情。一身宫女服也遮掩不住的美貌。 贵妃心中一紧。 这样的脸绝对不能让皇上看见! “本宫听说你脸有疾,如今......好了?”听起来关切,但暗含锋芒。 姜欢一脸无辜:“是,奴婢自幼吃某些东西会伤肤,养了几日便好了。” 贵妃保养得宜的如玉纤指在刀锋上划过,不小心割破了一道口子溢出少许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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