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多久,他个头窜了不少,性子瞧着也沉稳了,跟半年前大是不同,这样可正好在未央宫多留几年,给我办办差,也不枉费我当初救他一回。” 单娇然道:“殿下能看得上他,倒是小裴护卫的荣幸了。” 正说着,却听内侍传报一声,裴鹤羽走了进来。 楚云腰和单娇然同时噤声,表情仍旧自然,并不惧被对方听了去。 楚云腰叫了起,先是对裴鹤羽今日的表现进行了嘉奖,又叫旁边的婢女拿出提早准备好的赏钱,是用红布盖着的一整盘银元宝。 她笑吟吟道:“早前我便与你说过,你若真有本事,我便提拔你做副统领,没成想你是用不着我,自己就将那副统领的位子得了去,那之前答应你的可只得作废了。” “这里是二百两银子,不是多珍贵的东西,只当我的一个心意,你且收着,看是给自己置办些东西,还是拿来做点旁的什么,也算是对你今日比试表现的奖赏了。” 裴鹤羽没有推辞,接过木盘后,躬身谢了赏。 随后楚云腰又问:“我现在叫你来,另有两件事。” “第一件是对你比试时的路数好奇,正好单娘子也在,便想跟你请教请教,你若是介意也可不答。” 裴鹤羽摇头:“殿下且问,卑职定知无不言。” “那可好。”楚云腰复看向单娇然,“阿娇你问吧。” 单娇然站起来福了福身,先是跟裴鹤羽问了一声好,之后才说:“我瞧小裴统领今日的路数十分混杂,可是集了多方所长?” 裴鹤羽如实道:“卑职自幼随父兄习武,根骨上还是多从地方兵卒,后有幸为殿下效力,又跟未央宫的护卫们学了些,另外便是些自己摸索出的路数,恐上不得台面。” 这个说辞与单娇然猜想的并无两样,她也没有再细细询问。 她只是挑了最让她好奇的:“那我刚刚好像还看见,小裴统领比试时有用穴位制敌?当时我离着演武场颇远,也没能看太清楚,若说得不对,还请小裴统领海涵。” 这一回,裴鹤羽却是沉默了片刻。 就在单娇然以为是问到了什么敏感的地方,准备将这话题略过的时候,却听裴鹤羽说:“单娘子看得没错,卑职在与颜大比试时,正是趁其不备碰了他的三阴交和合谷穴,方使其麻痹片刻。” 若只这两处穴位,其实最多只能让人抽搐片刻,还不足叫人一动不能动弹。 但裴鹤羽点到即止,单娇然也就此打住。 她原本还想问问这穴位之道又是从何处学来的,见状也只能遗憾作罢。 她巧言道了一声谢,回头跟楚云腰说:“臣果然没猜错,小裴统领就是用了穴位制敌,不过人身上的穴位实在太多,臣这脑子不灵光,恐怕是记不住多少,只能眼馋着了。” 楚云腰不懂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随着单娇然坐回去,楚云腰又说了第二件事。 “这第二件事便是跟你的副统领之位有些关系,再来也跟单娘子有些关联。” 话落,裴鹤羽和单娇然的目光皆是向她投来。 楚云腰不紧不慢道:“这事还要从元旦晚宴说起,当时我要安排宴上的巡守,临了才发现手里竟没多少可用的兵士,虽说未央宫护卫不少,但这些护卫的本事,今日演武也能窥见一二了。” “我记着正统领最开始说,宫里最近新进来一批勋贵之后?”得了裴鹤羽肯定的回答后,她继而道,“我刚刚粗略瞧了瞧,这些人的年纪都不大,从现在开始抓紧时间训练,应该还是来得及吧?” 说到这里,裴鹤羽和单娇然隐约明白了她的意思。 单娇然直接问:“殿下是想把这批人挑出来,专门培养?” “正是。”楚云腰说,“不光这些人,若是其他小队里有好苗子也成。” “这事叫我记了好久,一直没落实,也是因为没有合适的领头人,直到今日,我才知小裴你的本事也是一顶一的,若能叫这些人达到你的水平,我也算满意了。” 裴鹤羽低声道:“殿下谬赞了。” 楚云腰摆了摆手:“我是不是谬赞以后就知道,事情就是这样,小裴你可愿接下此任,替我训一批亲卫出来?” 裴鹤羽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复,只沉吟片刻,细问一声:“不知殿下对这批亲卫的标准如何?” “没什么太仔细的标准,只要比现在强些就行,再则就是敏锐些,别哪日宫里闯进刺客,人都到了我床头才知道。”楚云腰开了个玩笑。 裴鹤羽扯了扯嘴角,没说什么大包大揽的话来。 索性皇后也不是要什么以一敌百的精兵良将,裴鹤羽就没什么顾忌了,他垂首应下。 楚云腰面上一喜:“那就以三月为期,三月后我先查验一番,若是有所改变,那就继续训下去,若是无法达到预期,咱们再分析原因,看是不是这批苗子实在不好,才好早日换人。” 她本意是想着,若勋贵子弟调|教不出来,那她就去宫外找一批人。 然这话听在裴鹤羽耳中,就自动变成了—— 若护卫不好就换护卫,若是领头的副统领不好,自然也能换掉副统领了。 裴鹤羽心头一凛,无端升起几分重视来。 既然裴鹤羽接下任务,训练护卫的事就完成了大半,剩下的一小部分,楚云腰看向单娇然。 “我之前就听说,阿娇你也是上过战场的,定然比这些自小长在京城的子弟多几分磨炼,不知在你给皇子皇女们启蒙之余,可还有闲暇指点指点未央宫的护卫?” 单娇然想都不想,直接答道:“只要是殿下需要,臣自无不从。” “那这样,等小裴那边那特训的护卫选出来了,你也帮着去看看,旁人指点不指点的不重要,主要还是新挑出来的这批,毕竟是作为亲卫培养的,当然是会的越多越好。” “我对功夫这边也没什么了解,最终还是要你二人多多费心了。”楚云腰谦逊道,“我只管瞧最终结果,过程如何全由你们商量着来,若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尽管来寻我便是。” 单娇然站起身,与裴鹤羽齐声应是。 眼见楚云腰说的两件事都讲完了,按理说也该叫裴鹤羽退下了。 但她久久不发话,裴鹤羽不明所以,却也不好主动提出离开。 最后还是单娇然看出点什么,主动请辞:“臣想起来明日给皇子皇女们讲得课还没有准备,殿下这边若是没什么事,臣就先行告退了。” “对了,另有一事臣却是忘了跟殿下说,前些日子臣去张家时,曾与张三讨了一批赔偿来,因他手中没什么现银,便多是房契地契,这两日刚整出来,已经规整好了。” “殿下救臣逃出深渊,若没有殿下点醒,臣怕是要一辈子沉沦在张家了。”单娇然声音微哑,垂首掩去眼中的悲痛。 她定了定神,继续道:“若殿下不嫌弃,臣想将从张家讨来的这些赔偿献给殿下,臣也知晓张家的东西多是污秽之物,只臣如今孤身一人,又与家里隐有决裂,身无长物,再无其他能报答殿下的了。” 说着,她盈盈下拜,郑重地叩了三叩,恳请道:“只求殿下莫要嫌弃,臣这条命是殿下救出来的,往后凡便是殿下的了,只要殿下有命,臣万死不辞。” 随着她话音落下,楚云腰久久才回神。 她赶忙起身,亲自将单娇然扶了起来,观其神色,到底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那就依你所言,我且将这些东西都给收下,至于旁的,你且安心在未央宫住着,若哪里你有了旁的想法,只管与我明言,我帮你只是看不惯张三所作所为,并非要求你什么回报的。” “臣明白,殿下大善……” 楚云腰轻轻摇了摇头,却不知如何反驳才好。 待说明这些,单娇然不再久留,行礼后快步离开。 而裴鹤羽这才从角落里走出来,微微抬头,重新将自己的身影现于堂厅正中央。 不远处,楚云腰长长叹息一声,不觉看了裴鹤羽一眼,也不知他会不会存同样的想法。 多想无益,她很快收敛了心神,叫上裴鹤羽,转而去书房里谈话。 待到了书房后,楚云腰挥退了身边的所有人,又是关紧了门窗,确定屋外再无第三人后,方才压低声音,缓缓开口:“刚刚只与你说了一二事,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 裴鹤羽跟她走了这么一遭,已经意识到事情的隐秘。 他眸光微凝,稍稍垂首,露出半截脖颈,是一个顺服且谦卑的姿态。 楚云腰却没有直言,只定定地将她打量了许久,半晌问一句:“本宫能信任你吗?” 话刚出口,裴鹤羽就是浑身一震,紧跟着匆匆跪伏下去。 只听他声音艰涩,斟酌了好久才断断续续说道:“卑职受殿下眷顾,本就是该受殿下驱使,卑职但有不臣之心,合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且,卑职已是戴罪之身,又独处深宫,全凭殿下维护,才能在宫里留得一席之地,卑职若叫殿下不满,殿下不过翻掌之间,就能叫卑职现出原形。” 说完,他又是长长稽首:“卑职不敢奢求殿下信任。” 楚云腰端坐于桌案后,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到底关乎身家性命,哪怕裴鹤羽说的极致真诚,也无法让她第一时间轻信。 又是许久过去,楚云腰缓缓开口:“先起来吧。” 裴鹤羽再次叩首,之后才站起身,但比之刚刚在堂厅时,他的姿态明显更是低微,视线规矩地落在脚尖上,再不敢去直视皇后之颜。 便听楚云腰说:“如此,我这里却有一件私事要交给你去办。” “殿下尽管吩咐。” 思虑再三,楚云腰终是在最后关头改了说法,她故作为难:“元旦晚宴后,本宫的母亲曾留在宫里陪我住过一段时间,那阵子我却发现,母亲似是与父亲生了隔阂。” “但在我的印象里,爹娘的感情一向很好,如今也不知生了什么嫌隙,竟叫母亲忧思许久,我虽是皇后,却也为人子女,自然不好贸然插手长辈之事,但换言之,我也总不能见爹娘一直不和。” “于是我便想叫你去打听打听,楚夫人和楚丞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感情有嫌的,又是因何而起。” 且看楚云腰刚刚的态度,裴鹤羽还以为是有什么事关家国的大事,如今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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