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时不狠狠教育他们,他们就会觉得这样的事情无所谓。一旦形成固有观念,再改可就难了。 而他们又站在这个社会的顶层,将来很可能身居高位、要职、掌握着社会上全部的资源,甚至决定国家的走向。这样的人如果作恶,那他的危害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肖绛穿越而来,是流落在异世界的异客,本来对这里没有任何归属感。 但是,她已经确定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既然要生活在这里,要在这里活下去,而且通过一些零散信息的分析,她断定和平不会长久。 越国?不熟悉。 武国?已经抛弃她。 而且连皇帝的带父母都把她当成弃子和死子,她绝回那个无情无义的地方。 那么燕北! 也只有燕北是她唯一可以依托的地方,为此她必须为燕北作出贡献。她不愿意做个没用的人,是哪怕是为了过太平日子而努力呢。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何况她并没有遭遇过重大的人生折磨和不公正,只是失去了原来熟悉的现代生活,来到另一个世界而已。 所以她才不是小肚鸡肠,非要跟那几个小屁孩杠上。 是骨子里身为军人的正直与热血,还有身为老师的教育职责,让她下定了决心,就算不能教育出栋梁之材,也肯定不让任何一个祸害从自己手底下溜过去。 “都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可我也没想到,你们的水平真不怎么样。”第二天上课的时候,肖绛把戒尺当成教鞭,敲了敲桌子。 “那些比较简单的题倒是做的还不错,可是比较难的题目,没有一个人做出来。就算是中等水平,也只有四个人做出了一半而已。” 四个做出一半中等题的人,是高瑜高钰姐弟两个,还有一个叫廖章睿的十一岁男孩。浓眉大眼的,个子在同龄人里算是很高,气质上却文质彬彬。 除了武国之外,越和燕北国的王都没有称帝。但,据肖绛粗略的研究,燕北模仿的是武国的官制,有点类似于中国的大明朝。 他们的平章政事姓廖,从一品大员,正是的廖章睿的祖父。 最后一个倒真是出人意料,正是那个新来的,叫莫依依的小女生,才只有八岁。除了一个叫闫礼生的胖嘟嘟的小男孩外,属她的年纪最小了。 这小姑娘看起来身子有点弱,瘦兮兮的,不过神情在大方懂事之中带着一种天真娇憨,显然也是被宠爱大的。 而此时此刻,肖绛在讲台上说得热闹,还敲了戒尺示意,可课堂下面那群熊孩子却是该干嘛干嘛,仿佛她是个透明人,根本不存在似的。 这就是非暴力不合作,消极对抗的意思。 昨天第一回 合主动出击,结果折戟沉沙。于是在第二天,他们就用这种方式表达不满,以及对教习的不屑。 肖绛司空见惯,对这些招式适应的很。 如果她这时候气得暴跳,倒中了这群孩子的意。 这些小混帐有的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有的貌似在打盹儿;两个小姑娘拿着一只沙包抛来抛去;有的嘻嘻哈哈的在转着手中的毛笔,就像现在的学生转着圆珠笔一样;有的互相扔着书本而打闹。 高瑜更是离开了自己的座位,侧身坐在弟弟的桌子上。好像是嫌弃高钰的发髻不好,直接给他打散了重新梳。 其间不知两人说了什么高兴的事儿,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那声音简直大得……简直声震寰宇似的。 肖绛望着下面的吵闹,因为有备而来,所以不急不躁。 她早就吩咐跟她到讲艺堂的阿泠站在一边,此时伸出了手说,“来,笔墨伺候,本教习要画一幅画。” 话是对阿泠说的,但她眼睛却盯着下面的孩子,所以看明显看到高瑜的小红唇一撇。 只看她的肢体语言,那意思就很明显:你还会画画吗?丑八怪! 果然,熊孩子们虽然看似目中无人,其实心里身上都长着一百只眼睛盯着她。 这是第二回 合交手。 阿泠之前被嘱咐过,所以很顺从很麻利的上前,铺开了画纸,研了墨,并拿出特别适合白描的一支细细的笔,并且蘸了墨递到了肖绛的手上。 嘴上却问,“小姐,您要画什么呢?” “哦,我呀?我是想给王上做一幅画呢!”肖绛好整以暇的对着画纸比了比,好像要确定画作的比例和下笔的点。 而后又指了指课堂下面说,“你看,这嘈杂纷扰的地方像不像个菜场?有孩童追逐嬉笑,有讨价还价,有售卖吆喝,还有打把式卖艺的……我琢磨着王上定然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场面,所以想献此图于王上,让王上也看看我燕北的大好风光啊。” 主仆二人一问一答,虽然没有故意高声,但那声量可也不算低。虽然下面很吵闹,不过如果每个人都在注意这边的话,竖着耳朵也应该听得清清楚楚。
第095章 PP都疼了 什么叫鸦雀无声? 什么叫落针可闻? 现在,课堂下面就是这番情形。 从嘈杂无比到仿佛进入真空环境般的寂静无声,不过是因为肖绛主仆说的话。 王上? 这个女人要向王上汇报吗?他们怎么忘记了,她和王上是说得上话的呀。 别的教习或者会顾忌面子,不会找家长说什么,要说也比较隐晦。这一位的事迹他们可是听家中长辈,府内仆役都传过的,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非常不讲究,都说她不像和亲公主或者王妃,根本就破落户似的。 而王上知道了,意味着自家长辈也会知道,那这顿好打胖揍,怕是铁定要挨。 除非无底限溺爱的,否则权贵人家可以容忍孩子各种淘气犯规,甚至小小的违法乱纪也能凭借权势摆平,独独不能在学业上出错。 考不好还可以说自已天姿不好,或者没发挥好什么的,以后更努力。如果课堂上胡作非为,少说也得饿饭跪祠堂。 如果王上发话,那就是罪加一等,不,至少有五等! 呃! 打嗝声从最后排传来,是那个年纪最大个子也最大的祝犇。 肖绛记得他,之前跟高氏姐弟到落雪院闹过事。 准确的说,是个帮凶,跟班。 祝犇是听闻会被在王上那里告状,当时就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 他爹早年战死沙场,他是遗腹子。 他娘虽然宠爱于他,但他家里是那位大他十岁的哥哥说了算。 有道是长兄如父。 他哥完全有父亲的权利和地位,却没有父亲的慈爱和回护。每回犯错…… 这么说吧,他哥发起脾气来连他自已都下得去手暴打。 更要命的是,他哥还无比尊重和服从王上。王上让他跳河,都不犹豫的那种。 一念及此,祝犇猛抽了一口气,发出那个奇怪的声响,连忙从桌子上跳下来。 本来他站得高高的,正在绘声绘色地给小伙伴讲他在元宵节时,集市上看得皮影戏。 他最喜欢这类歌戏,那些江湖游侠执剑走天涯,除暴安良…… 可他现在只想别出现在这个女人呈给王上的画上,完全没有大侠豪气。所以下桌后立即在座位上乖乖坐好,随手拿起一本书,“哗”一下打开,摇头晃脑的嘴里发出自已也听不清楚的嗡嗡声,好像在温书,连书拿反了也没注意到。 麻利的! 而他的行为非常有示范性,其他孩子也很快反应过来,纷纷回座,装模作样的念书。 很快,郎朗,不,嗡嗡的读书声连成一片。 哎哟,这群小戏精。 肖绛忍住笑。 古今中外,对付学生的最初级手段就是请家长,简直是不二法门。 在这个异时空燕北,高闯的名号果然更管用呀。 她把目光移向高氏姐弟。 高钰的头发只梳了一半,高瑜还站在他身边。手里握着弟弟的头发,被不按常理出牌的肖绛和“临阵逃脱”的小跟班们气得胸脯起伏。 “我父王不会相信你的!”她愤然。 “这个我倒不担心,王上如此英明,必然会判断真伪。”肖绛低下头去,认认真真在纸上画着,并不看向这对孪生姐弟,“我这人,从来不会去污蔑构陷他人,也不会在别人身上加诸人家并没有做过的事。至于刚才是怎样的情形,你们自已很清楚。” 高瑜半张了嘴,完全说不出话。 高钰听起来像自言自语,实际上是强行安慰自已和姐姐道,“哼,一个丑八怪而已,懂得什么画画?画了也必让人看不明白。” 他这样说,所有孩子的心里都是一松。 对啊,画不清楚的话,他们可以拼死抵赖,或者互相怪在同学身上。 可没想到肖绛一直笑眯眯的,此时却突然扬起眼睛,脸也沉了下来。 随后,“啪”的一声把笔拍在桌上。 那声音脆而重,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听说你们姐弟五岁开蒙,比旁的孩子都聪明些,认字又快又多。”她严肃地问。 高钰虽然因为胡闹而有点心虚,但说到这些还是忍不住骄傲,扬着下巴,大声道,“没错。” “那很好。”肖绛站起来,头也不回的抬手,指指自已的身后。 现代教室本来挂黑板的地方,挂着一幅巨大的山水图。那山势的险峻,那满纸的茫茫之意,显然是大雪封锁下的燕北山岭。 在山水图之上,是一个横幅。 据说,画是一位知名画家游览燕北后所做。他的画千金难求,却被挂在了学堂里,足见高闯对教育的重视。 而那幅字却是高闯亲笔所书,昨天才打听到的。 “你们既然识得那么多字,就给我念这四个!”肖绛挺直了脊背。 尊师重道。 高氏姐弟哑口无言,其他孩子也跟霜打了的小茄子似的,偷偷互相飞眼色。 高瑜见弟弟吃瘪,又急又心疼,眼圈顿时红了,红唇一撇。 肖绛却喝止,“不许哭!一不如你的意就掉眼泪,你这是耍赖知道吗?这并不能解决问题,只能让别人看不起你。你对得起‘世女’这个称号吗?现在回到座位上去,立即,马上!” 高瑜梗着脖子。 现在听从了,就是输了。 可是不执行这命令又如何呢? 好像……他们在道理上有点占不住脚。 高钰也很不服气。 但他是男让孩子,从小到大,高闯对他更严格些,少了对高瑜的娇宠,所以更冷静理智,也知道进退。 现在骑虎难下,也只有先低头了。 他把散着的头发从姐姐手中拉出来。 刚才激动之下,头皮都被拉疼了。 现在他把乱发随便塞在发髻里,轻轻推了下姐姐,又以眼神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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