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了’三秒之后,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脸庞愈发紧绷着,下一刻手狠狠一甩,做出一个甩开手里木梳的动作,唇瓣略微颤动了两下,下巴抬起一分很快归于平静。 白杳若有所思,紧蹙的眉头逐渐舒展开。 “眼泪,并不是伤心的唯一表现方式,相反它是很苍白的,毫无说服力。”程斯霍不愧于他一贯比别人出戏慢的特点,此刻神态还有些发冷,他只好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庞,静置了小会儿才放下手,“尤其是在家国题材之中,眼泪不流出来,要比流出来更动人。” …… “我C——”脏话没出口,程斯霍忍了回去,“我刚才切过葱!”放下手俩眼眶通红,热辣的感觉迟钝了一会儿才袭击他整张脸,尤其是双眼。他辣的发出猴叫声,上蹿下跳扔掉葱钻进了洗手间。 用肥皂水和冷水洗了好半天呢,程斯霍才勉强平复下来,扶着洗手间的门出来,看到白杳靠在落地镜前念念有词,在试着复刻他刚才的表演,她的天赋可真高啊,这才一会儿工夫,居然能模仿的十成十。 况且她不仅仅只是模仿,而是具有学习能力的复刻,她在理解他的话、理解他的表演。 “…有没有良心啊,不关心我一下的?” 白杳好像没听见他说话,戏痴一般。 程斯霍撇了撇嘴角,翻了个白眼,任命的回去继续做饭。 做了一桌子的菜,程斯霍把摆盘整理了一下,米饭也盛好放下,餐桌边放着的白要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不是他有意偷窥,而是白杳的手机没有上锁,屏幕上直接跳出了谁发的信息,以及内容提要是什么。 贺浚:工作还没结束[表情]晚上十点一起吃夜宵吗? 程斯霍无声重复贺浚的话:“工作还没结束~晚上十点一起吃夜宵吗?”表情阴阳怪气,随后低低出声:“自己吃吧你。”他直接把白杳手机塞到了沙发缝隙里。 今晚白杳别想找到自己的手机,这条消息,也别想看见。 “你在干什么。” 背后传来白杳的声音,程斯霍火速把抱枕盖上,转过身来很是镇定,“没事啊,吃饭了,吃饭吧。” 白杳看向餐桌,四菜一汤,格外丰盛,“厨艺看上去似乎长进了。” “那当然。”程斯霍连忙跟上,“这一桌在外面怎么也得两百块吧。” 他一错不错的盯着白杳,等她夹起一块排骨进嘴了,才说:“一块儿五块,扫我微信上。” 白杳动作一顿:“?” 程斯霍补充:“吐了翻倍。” 白杳一副气笑了的模样,“啊好好好。” 程斯霍没忘记白杳的手机,“明天再给也行,你先吃吧。” 程斯霍的潜台词无非就一句话:给我从黑名单拉出来,求你。 一两百谁也不缺,他缺的是一个刚刚好的、完美无缺的借口。 两人这边吃饭,贺浚新发布了一条demo,显示一首半成品的歌,声音距麦很远,有股飘忽不定的怅然感,歌词只有几句: “…如果愿望能实现 再看你任性一遍 亲爱的你是唯一 让我如此难以入眠 …” demo封面是之前他划过的那张漫画,一个女人的侧颜,眉尾的痣,模糊空白的五官,轮廓美好的下巴以及长发。 封面名字三个字:《我执念》 贺浚的微博程斯霍小号关注了,并给了个特别关注,他一发博他就能收到。没别的意思,对情敌总要特别留心一点,万一他发点什么,程斯霍也能及时看到。 收拾完碗筷和家务,程斯霍窝在马桶上,点开了这首demo,放的最小音量放到耳朵边深沉且认真的听。 他听第一遍就听出了不对头的地方,贺浚的声音之下,似乎有一道女声和音。找常理来说歌手唱歌有和音是最正常不过的,甚至是必须的,能让歌曲更有质感一些。 然而不对劲的地方在于,这道女声很耳熟,第二遍程斯霍听出是谁的声音了。 他攥着手机,脸色沉如阴云。 ——和音部分是白杳。 男声声线轻情绪却沉,这四句歌词毫无技巧全是感情,这大概是贺浚有史以来第一次唱这么纯粹和干净的歌,从前他的歌大多数都是rap和快歌,歌词也一味的嚣张快意人生。他的舞台也多数偏向于黑暗和重金属风,虽然粉丝们都知道他舞台妆冷酷霸气,但私下容易害羞只是一个大男孩,可他唱这么抒情的歌…? 难得的是,男声于女声合的完美,不分彼此,温情脉脉。 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霎时间袭上心头,逐渐烧成怒火,他怒极反笑:“哈哈……”。 手指飞快舞动,打下一句话发评论:好难听。 他的小号在评论发出去的两秒后,私信就冒出了红色的数字提醒。 不用想程斯霍也知道是贺浚的粉丝搁这儿骂自己。 他一点也不急,摸了摸下巴,想了想不妥当,又补了一句:女声还行,男声非常难听。 私信栏的数字在不断的暴涨,程斯霍最喜欢的就是看别人急眼,他心情略略好了一点,一副屈尊的模样点开私信,第一的头像是贺浚,消息蹦到了20多条,点开恰好对方蹦出来一条新的消息。 大概是对方骂了二十条程斯霍都没回,那边就破防了。 【你**的我*你*,你懂个**你个小丑,有种来你**的****你全家**贺浚给你当**的就是个***】 程斯霍很是淡定,慢慢打下三个字回过去:好难听。 那边猛地弹过来一个问号:【?】 然后就是海啸一般猛烈的骂言骂语。 骂了十多条竟然没一句重复的,让程斯霍叹为观止。 见那边骂人的速度慢了下来,程斯霍加油似的又发了一句:好难听。 果然对面大概是气昏头了,重振旗鼓一般。 程斯霍乐此不疲,来回逗了这人四五回,快半小时他才兴致缺缺的关掉了聊天窗口,换一个贺浚粉丝继续逗。 在洗手间呆了一个多小时,程斯霍往下滑私信,忽然看到一条私信,对方就一句话:你有牌子,发言却迷惑。 程斯霍脑袋冒出一个问号,退出私信列表点进贺浚的评论区,发了个句号试了一下,只见他的id‘程斯霍和白杳百年好合’后面跟着一个粉丝牌:铁粉。 程斯霍破防了,他居然是贺浚的铁粉。 不就是一天浏览他主页八百次吗? “程斯霍,再不出来会得痔疮。” 外面传来白杳不耐烦的声音,不出十秒钟,门开了,程斯霍出现在白杳跟前,双眼通红。 这速度,穿裤子这么快? 白杳不自觉视线扫了一眼他的下半身。 “哭了?” “这小葱劲儿挺大。” 程斯霍冷酷的说,侧身让她:“你上吧,要纸吗?” 为什么跟这货说话,总这么接地气。 白杳:“…我只是来叫你的。” 程斯霍想也不想,“我不走。” 白杳:“?” 感觉得到白杳似乎在不悦,程斯霍梗着脖子重复了一遍,“我不走。” 白杳问:“你在发什么癫?” 程斯霍支支吾吾了一阵子,维持着自己零下十五度的冷酷:“我知道你讨厌我…我不讨厌你!” 白杳蹙眉以对。 程斯霍跟她对视僵持片刻,略微软下来语调,他仍旧抿着唇,不情不愿的说:“贺浚可以,为什么我不行?” 白杳好似才恍然一般,轻轻笑出声煞有其事的正经打量他,身子微微歪着靠在墙上,“你在自荐枕席么,程斯霍。” 程斯霍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否认,他并非简单的想自荐枕席,他是想跟她和好,可是他有自知之明,也有知觉。他很清楚如果他把想法说出来,得到的也只会是白杳的拒绝。 他一个大男人,竟有些不好意思,可他的态度强硬,“不行吗?”目光灼灼的看着白杳,暗示意味极其明显。 他知道自己的优势,白杳喜欢他的脸,喜欢他的身材,这一点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很明显。两个人见面的时候,白杳总要在他的脸上和身体上多停留那么一小会儿。 男为悦己者容也不是不行。 白杳没有说话,程斯霍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又一下,它在加速。 终于,她动了,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的脸上带有他看不透的神色。 但她走近了他。 白杳探身端详着程斯霍,神色褪去从前的不耐烦和高高在上,竟带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好似猎物在她慢条斯理、漫不经心的布置之下,终于慢慢掉进了她布置已久的陷阱中。 白杳的主动走近,是一个摆在明面上的信号。 程斯霍急不可耐的快速近前来,白杳猛地被他晋江在墙上,他不给她任何的说话机会,身影靠近唇上一热,他的气息迎面而来。 她的味道如同有毒的花,令人迷醉失去神智。 白杳屈起膝盖,哈哈哈这也标黄锁章?手将他极尽压过来的胸膛推开一些,意有所指的说:“去买。” 程斯霍听话的不行,在雪夜茫茫之中,到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两盒小孩嗝屁袋,都是他适用的晋江。 说实话他很久没用过这个东西了…使用的时候都有些晋江。 一个字也没描述这居然过不了我要疯了哈哈我要杀人。 有一种再多的晋江就不允许描写的有病。 程斯霍还不知道,因为他用小号逗了贺浚的粉丝,贺浚的粉丝把他的小号高高挂起点名,也让一些聪明的人看到了‘白杳’。 【这个人是程斯霍和白杳的cp狂热粉,我看了一下,她的微博里全都是关于两个人的视频剪辑和一些同人文之类的,她干什么平白无故的骂我们贺浚崽崽。】 【是这两个人的cp粉就不奇怪了,毒中毒啊,自觉地磕的是真的,当然更疯了,颠婆一个。】 【不是,我看到白杳才想起来,有一个一直以来我们都忽略的一个点……】 【什么啊,同位粉丝不许卖关子。】 【崽崽发的他自己画的女人,她有一颗痣不是吗?白杳也可有一颗痣。】 【?】 问号的艺术可真多啊,轻轻一个问号,‘荒谬’感扑面而来。 【翻一下白杳拍崽崽mv的时间,崽崽发画的时间……还真是,而且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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