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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说五十头羊是让她知难而退。 最根本的原因，是小花的娘家一塌糊涂。 尤其是李骏这个爹，人家不想沾个拖油瓶的亲家。 这孩子还以为有了羊就能和人家结婚。 真是太天真了。 李惠劝说了半天，小花就是一根筋要打工挣钱。 “行，你去打工是吧？” 夏初糖拿了纸笔坐下，问村长：“一头羊现在多少钱？” “活羊一只500块钱。”村长回答。 “一只羊500块钱。人家说要50只。”夏初糖在纸上列出来数字：“你要挣25000块钱。” 小花对数字根本没概念，听到后眼神更加坚定，“那我就挣这么多买羊。” 村长都被气笑了：“把你能耐得，你以为几万块钱挣的那么容易？” “你现在什么都不会，年纪又小，出去打工不是端盘子，就是洗碗洗菜……一个月最多挣150块。” 夏初糖继续算账：“就算你不吃不喝，把这钱全部攒下来，最少要14年。” “十……十四年？” 小花两眼瞪大，完全无法接受这个时间跨度。 “是啊，这还是最好的情况。” 夏初糖看着小姑娘，道：“要是你上学，考上大学的话，买羊还能快点实现。” “那要几年啊？”小花追问。 夏初糖在纸上又涂涂画画，回答，“大概七八年的样子吧。” “那么久啊，等我买够羊了，也不知道多杰哥能不能等我……” “……” 一旁的警察听不下去，过来说道：“小姑娘，你现在去打工，没人敢要你。你年龄太小，雇你就是违法。” “意思是，我挣不到钱了？” “肯定挣不到，说不定还会遇见坏人。到时候把你卖到更远更穷的地方去当别人媳妇儿。” “啊……” 陆城渊也适时开口，“你要么去乡镇的寄宿学校，要么……就留在这里。你考虑下？” “我不留下。” 小花第一时间否定了这个选择，问道：“那我去上学，有没有饭吃啊？” 警察笑着说道：“那你放心，学校都有食堂，吃饭管饱。” 听到这个回答，小花几乎没有犹豫，立刻答应：“我去上学。” “那你收拾下行李，我过几天来接你？” 警察想着需要留些时间给孩子和家人道别。 小花赶紧抓住警察的袖子，恳求：“叔叔，我没行李，你现在就送我走吧。等我爹醒了，我就走不了了。” “警察同志，你们帮帮忙，就送这孩子去学校吧。” 李惠已经对自己哥哥失望透顶，“要是我哥醒来，这孩子未必能痛快去学校。” “杜警官，咱们出去说点事儿。”陆城渊把警察叫到了外面。 夏初糖立刻竖起耳朵，超常的听力让她像是站在外面一样，将二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杜警官，这里是三百块钱。” 陆城渊拿出所有兜里带着的钱，“给那小姑娘交学费和住宿费用。” 杜警官接过钱，笑道：“你怎么不在里面给？还能让人家记住你的恩情。” “一点小事，不想让他们有负担。” 陆城渊轻笑一声，自嘲：“再说，我都说了没带钱。” 刚才退还王麻子定钱的时候，村长开口问陆城渊借钱，他以没带钱直接拒绝了。 “我明白，有的忙不能帮。”杜警官很理解了这个男人的用意。 小女孩上学的忙可以帮。 但是那个渣爹退人家的定金，这事儿绝不能帮。 否则，像李骏那种无赖，会故技重施，无底线无限制让人帮他兜底。 “你就说是学校给贫困生的补助。”陆城渊又叮嘱了一句。 听到这些，夏初糖心里暗暗叹气：她家又欠了陆城渊一个人情。 照这样下去，她给陆城渊做一辈子早餐都还不起这份债。 “还有一件事。” 杜警官进来后，问道：“这个小姑娘大名叫什么？上学需要办户口证明。” 村长摇摇头，“这孩子一直都叫喇叭花，没听到大名啊。喇叭花，你爹给你起的大名叫啥？” “不知道……”小姑娘眼里都是迷茫。 “那就赶紧起一个吧。” 警察提出，“要不，没法儿上学。” 李惠求助看向陆城渊，“陆大夫，你文化高，要不你帮着孩子起个名字？” “阿姨，我起名字不合适。” 陆城渊委婉拒绝，笑：“你的文采很好，又是她的姑姑。你起一个吧。” 李惠：“这……” “姑姑，你帮我起个名字吧。” 小花扯了扯李惠的衣角，楚楚可怜地哀求。 李惠拿了纸和笔，想了想，写下：李嘉若。 “嘉有吉祥，美好的意思。” 李惠把名字递给小姑娘，“姑姑起这个名字，希望你一直都美好善良，幸福快乐。” “李嘉若？” 小姑娘不识字，口中喃喃重复了一遍，点头：“姑姑，我喜欢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比喇叭花好听。 两位警察带着小花上了车离开，送去了最近的寄宿学校。 走之前，李惠想着让她去和家里弟弟告别，小花一口拒绝。 至于凳子上呼呼大睡的男人，小姑娘连看都没看一眼。 小花妥善安排，村长吧嗒着旱烟，发愁：“大妹子，这小花送去学校了。那李骏家里还有一个小娃，你看咋办啊？” 跟着李骏这个懒汉，那个叫岁岁的娃娃肯定过不好。 “糖糖，你去把那个孩子带过来吧？” 李惠看了眼外面天色，“这都快晚上了，孩子一个人别有啥事儿。” 陆城渊起身陪在女孩身边：“我和你一起去。” 两个人走的很快，没几分钟就到了李骏的破院子。 到了破烂院墙外，二人看到那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孩子靠在土坯房门前，歪着脑袋睡着了。 手里还捧着吃了一半的粽子。 夏初糖咳嗽了两声，惊醒了小孩。 他站起来警惕看着院外站着的两人，问“我阿爸呢？”
第127章 谁后悔谁是狗 夏初糖进了屋子，看到带来的行李包全部被翻开，乱七八糟。 赵大妈精心准备的食物，全部摊开扔在油乎乎的矮方桌上。 切好放在饭盒里的卤肉，吃的干干净净，连肉渣都不剩。 点心和糖果的包装纸满地都是。 粽子几乎都被剥开，每一个都被咬了几口。 在休息站买的新床单和枕套，揉成一团胡乱扔在了黑乎乎的炕上。 最让夏初糖恼火的，是老太太特意带来的调料洒了一地。 “你们怎么回事？” 看到精心准备的东西被这么被糟蹋，夏初糖压不住火：“这些东西就不能爱惜些？” 小男孩睁着大眼睛，撇嘴：“阿爸说了，这些都是送给我们的东西，我们愿意咋用就咋用。” “你爸就不是个东西！”夏初糖忍不住骂了句。 “不许你说阿爸！” 小男孩趁着夏初糖没防备，走过去狠狠踩了下她的脚背。 “嘶——”夏初糖穿着布鞋，猝不及防，狠狠疼了下。 陆城渊连忙扶住女孩手，冷声呵斥男孩：“你再不听话，我就揍你了！” “……” 小男孩黑皴皴的脸上依旧是倔强，但是不敢再乱动了。 “你爹在村委会礼堂。你跟我们走。”陆城渊命令道。 “那你们先出去！” 小男孩拿了一把生锈的锁链，“我要锁门。” 夏初糖揉了揉脚背，没好气回了句：“小偷见你家都要摇头，谁会进来！” “你管不着！”小男孩也不客气。 三人返回礼堂时，赵老太太已经醒了。 李惠把赔了小花定钱的事告诉了母亲。 老太太用火钳子给李骏腚上来了两下，愣是把喝醉睡得迷糊的儿子叫醒了。 “你妹妹刚出院，钱是糖糖学校发的钱。” 赵大妈怒斥：“你怎么好意思拿？赶紧把钱给你妹还了！” “我没钱。” 李骏打着哈欠，耷拉着眼皮靠在凳子上，“再说，小花的婚事我又不退。这钱也轮不到我拿出来啊。” 想到女儿，李骏睁开眼看了看周围：“喇叭花呢？又爬男人炕头去了？” 听到哥哥对亲闺女用这么侮辱的话，李惠气不打一出来：“小花我送走了！去上学了。” “上学？赔钱货上什么学？” 男人猛地跳起来，眼睛也睁开了。 指着妹妹威胁：“你赶紧把我女儿还回来，要不我去找警察。” “去找啊！” 李惠毫不示弱，怒视兄长：“李骏，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卖女儿！？我告诉你，小花就是警察同志送走的，你有本事就去找！” “村长，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啊？”李骏扭头看村长。 “那肯定是真的！” 村长吧嗒旱烟，骂道：“你就别嚷嚷了，小花的婚也退了，送去学校有啥不好？你养着也养不活。还有啊，现在警察同志会经常过来巡查，你也死了要再给小花许婆家的心思。” 毕竟相处十几年了，村长很了解李骏的德性。 他才不是真的关心女儿。 乱喊乱叫，不过是想着可以再从女儿身上挣点钱。 有了村长作证，李骏一下子蔫了。 “阿爸——”这时，小男孩从外面跑进来。 李惠瞧着穿着邋遢破烂，浑身脏兮兮的小孩，心有不忍，问：“这孩子也该上学了。你打算怎么安排？” “乡里有个小学。” 村长也想趁今天，把李骏家的事解决好，提议：“要不就把岁娃子也送过去？” “我不去，我要跟着阿爸！” 小男孩一把搂主李骏的脖子，态度坚决：“我哪里都不去！” 李惠很温柔劝说：“岁岁？学校有好多小朋友，还可以读书识字。你姐姐都去上学了，你不想去吗？” “不想！” 小男孩连考虑都没有，回答干脆：“我就跟着我阿爸！你们都是坏人。” 赵老太太不忍心孙子遭罪，开口：“那你跟奶奶回城里吧？” 李惠眼里闪过一丝埋怨。 她们在西海都快活不起了，怎么能再多养一个小孩子？ 小男孩哼了一声，昂着下巴，傲娇说道，“我阿爸说了，你和姑姑都是穷鬼，住的地方是狗窝，还不如我们家呢！我才不要去！” 赵大妈显然没料到，自己孙子是这个回答。 刚刚恢复了些许的脸色，再次变得灰蒙蒙。 像是被人抽走了精气神。 “李骏，没想到，在你心里这么瞧不起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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