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定睛下来,黑影的身形很熟悉,陆萧深深吸口夜间微凉的空气。 “夫人!大半夜不睡觉,你来作甚?” 烛光亮起,见姜可媛捧着他白日里穿的衣裳一脸冷漠:“你和别的女人一起用膳了?” 该说不说,女人在某些事情上的洞察力堪比大理寺卿,陆萧有片刻心虚,为掩饰心虚,他恼火低吼: “有没有完了?整天怀疑这个疑心那个……你就不能有点自己的事做?天天跟防贼一样防着本侯有意思吗?” 陆萧披上衣服大步离开书房,独留姜可媛呆愣在原地,不禁想起白日里厨房嬷嬷的谈话。 “我家那口子,心越虚时说话声音越大,不用猜都知道昨晚没干好屁。” 男人心越虚时声音就会越大吗?回想起刚刚陆萧的反应,莫名其妙发脾气,不正是心虚的表现吗。 没忍住追上去与离开书房的陆萧撕扯一番。 害得陆萧没个好觉睡,一大早便出门了,不知不觉走到墨画的家门外…… 透过并不严密的门缝,陆萧一眼看到昨日的石桌前,小女人一边喝粥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 晨曦的阳光透过瓦砾,染得墨画好似整个人在发光。 就在他失神的片刻,对面院门打开,一盆漱口水顺着大敞的院门直接泼到陆萧身上…… 门内传来个老夫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一大早扒人门缝上偷看,不要脸,登徒子哦!” 陆萧猝不及防被泼了满身脏水,发怒之际听到老婆子不加掩饰的骂声又有些狼狈。 正想逃离时,熟悉的院门打开,露出墨画那张十分讶异地脸,朱唇轻启:“恩人!您这是……” 她不由分说一把扯近陆萧,对隔壁探出个脑袋的老太婆横眉竖目: “这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泼人家水?道歉!” 老太婆一脸讪讪地,“原来是救命恩人也不早说,内个……大兄弟,老婆子我老眼昏花,对不住了!” 很多年没被人叫过‘大兄弟’的陆萧好笑又无奈,任凭墨画凶巴巴留下句“下次小心点”然后把他拉进门。 “家里没有男人衣服,你身上都湿了,凑合换上我哥的旧衣服。” 当陆萧穿着不合身,短手短脚的衣服从屋中走出,墨画没憋住“噗嗤”一声。 眼眸笑成两道好看的月牙儿。 陆萧也笑了,和墨画相处起来十分舒心。 喜欢她的区别对待,面对外人时不假辞色凶巴巴…… 在自己救过她后,身上的尖刺都消失了,还会露出獠牙维护他。 这种感觉很新鲜,两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认知层面也很相同,陆萧被她牵引着话题,也不自觉说出一些自己的事。 当然,他用的是‘我有一个同袍’。 墨画暗暗翻白眼,还有一个同袍,有点不要脸,嘴上却道:“你只是想给心爱女子一个家,何错之有?” “不被爱的人才是第三者,你没有错。” 自己说完,嘴角都抽搐了。陆萧却十分受用,“的确!” “我那同袍身居庙堂,妻子却是乡野村妇,门不当户不对将就凑合过两人都辛苦。” “……” 就这样,陆萧感觉与墨画十分投机,相处起来也舒心,下朝会先来这里小坐,偶尔带些小玩意。 洛曦看看日子,说了句:“差不多了!” 姜可媛整天在府中如个深闺怨妇,终于,她想起老太太好些日子没来找麻烦…… 疑窦纵生,这日一早,亲自来探虚实…… “你来啦?用过早膳了吗?” 姜可媛来的时候,一家极品正坐在桌前用膳,老太太一看到她并没有针锋相对,甚至喜笑颜开招呼她一起吃。 这太不正常了,姜可媛心如擂鼓,心里的不安到达了极限。 接下来,无论她如何试探甚至贬低挖苦,一家人都笑呵呵的不接招,姜可媛离开时候,脸色别提多难看。 回到主院叫来翠柳,“查!” 很快,翠柳一脸惊慌的返回,“夫人不好了!奴婢查到老夫人拿着侯爷的生辰与一陌生女子生辰在外面合八字……” 姜可媛脑中“轰隆”一声,眼前发黑,她捉住翠柳的衣袖,手都在抖:“那女子是谁?” “奴婢这就去查。” 等待的时间漫长且难熬,姜可媛从天亮等到天黑,消息没回来,她的夫君更没有回来。 更深露重,陆萧带着一脸笑意而归,墨画就像一朵解语花,化去他很多心结。 决定听对方的‘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好好回来哄哄妻子,谁料推门就看见昏暗中,姜可媛消瘦的身型。 拙火的映照下,她几乎手背骨骼可见,何止消瘦一圈? 他大惊走过去,唇颤了颤,“可媛……你怎么?” 姜可媛抬起头,脸色晦暗难明,扬起抹笑:“夫君回来啦?” 说不上哪里,陆萧只觉瘆人又心疼,过去把人抱住…… 两人渐入佳境时……姜可媛嗅到陆萧身上浓重的脂粉香,再也忍不住,偏过头直接吐了。 太恶心了,她一刹那泪流满面,终究回不去了吗? 陆萧先被吓一跳,上前关心,姜可媛却很抗拒,随着对方靠近,身上那股并不陌生的脂粉香气愈浓,她闻到,也就吐的更发凶了。 陆萧脸色难看停在原地,“你什么意思?在恶心我?” 姜可媛吐到只剩苦水,一指门外,“你出去!”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陆萧只觉莫名其妙和晦气。 待一早他去上朝时,主院姜可媛心腹鱼贯而入,给主子换上繁复宫装,高高梳起盘云髻,广袖一挥: “随本夫人去处理了那个贱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府,马氏从抄手游廊探出个猥琐的脑袋,激动得脸色涨红,对身后一脸奸计得逞的老太太道: “娘!二手破鞋真去抓奸了,咱们赶紧跟上,可不能真让她伤了可画姑娘,大伯难得喜欢,咱得把人留住了。” 老太太拢了拢身上的缎面襦裙,伸出手,“走!跟上去看着点!” “……” “就是这里吗?” 轿子停在墨画居住的巷道内—— 姜可媛掀开轿帘看着眼前两扇破旧的木门,帕子掩了掩口鼻,声音尖利: “来人!给本夫人把这破门拆了……” 第199章 整个人气炸了 “来了!” 院内,墨画一脸紧张,双手死死握紧。 曾经……姜可媛是正房嫡妻,她是丫鬟通房,对方留给她的阴影不可谓不深…… 目光抬起看了看对面的二层小楼,虽然看不到人影,但她知道洛曦就在。 莫名多了点信心,深呼吸几次,按照事先准备好的,弯下身到井边打水…… 木门被暴力破开,墨画故作惊慌回头,与姜可媛四目相对间……前者眼中的忌惮化作一抹掩藏极深的恨意…… 就是这张脸,罚她冬跪三九夏跪三伏,最后趁着公子不备把她卖进最下等的窑子,供贩夫走卒凌辱折磨…… 她死也不会忘记这张恶毒残忍的笑脸! 后者却觉得墨画这张脸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她端着步子一脸盛气凌人,走过来接过墨画手中的木盆兜头浇下…… “你应该很清楚自己做过什么,本夫人又是什么人,来这里找你有什么事,都明白对么!” 墨画给了姜可媛一个挑衅的眼神,口中却是与表情不符的气恼语气: “你们是何人?知道擅闯民宅要被抓去坐牢吗。” 姜可媛笑了,那笑阴冷彻骨,一只手捏住墨画的下巴左右看了看,“不过如此!” 说罢一把将墨画的头甩到一边,提高声音,“来人,把这个敢做男人外室的贱货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 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上前,一左一右反剪住墨画双手,迫使她以一个屈辱的姿势跪在主子面前。 “你胡说!我好人家的清白女儿根本没做过男人外室!” 然后语气软下来,“这位夫人,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院子闹出的动静早已吸引左邻右舍出来围观。 “我知道这姑娘的父亲——” “你们记得十几二十年前这间院子出过一个三甲榜眼吗?” “”这姑娘就是榜眼的女儿,搬来时还和我打过招呼,说父兄死在北方洪涝,回来看看小住便回乡,不太可能给人当外室吧?” 很快有人接话,“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墨榜眼的女儿都长这么大了?” 周围邻居正讨论得津津有味,姜可媛也狐疑看了看侧首的翠柳…… 对面木门打开,走出那日泼过陆萧一身水的老太婆,叉腰骂道: “误会什么误会,我天天看个富贵老爷往她院里钻,没想到居然当人外室,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 姜可媛闻言眸光陡戾,一巴掌扇在墨画娇艳的脸上,“贱人!还不承认?” 墨画发丝滴滴答答淌着水,侧脸明显一个巴掌印,但她倔强的仰着脸。 “夫人!我与恩人发乎情止乎礼,愿以生命发誓,绝没有干过您脑中所想的污秽事!” 贱人!姜可媛不可抑制颤抖! 这话乍听没什么,但一句‘发乎情止乎礼’道明两人有情,又说没发生过什么…… 意思陆萧不是馋她身子而是真爱? 真当她看不出这贱人的挑衅吗?唇边扬起个阴冷的笑,敢挑衅她就敢承担后果咯? 算算时间陆萧差不多该下朝了,她招呼两个婆子把人卖进勾栏院。 只要进了那种地方……管她有情还是有奸情,名声有污的女人都不可能顺利进入侯府。 为妾都没资格! 陆萧以后知道也挽回不了什么。 她曾经就是这样处理元高毅那些丫鬟通房,百试不爽,她只顾着爽,却忘记还有百密一疏…… 墨画奋力挣扎,口中大喊,“侯爷待我如挚友,你不分青红皂白如恶鬼行进,侯爷知道一定不会放过你。” 另外一个女人口口声声喊着自己丈夫,姜可媛人都要气炸了…… 就在两名婆子准备把人扒光直接拖到勾栏院……老太太带着两个儿媳横冲直撞闯进来。 过来抱住墨画就哭,“孩子!娘来晚了,别怕!别怕!娘一定不会让这毒妇伤害你。” 看到来人,姜可媛怒目圆睁,死老太婆这是又来坏自己好事了?怎么哪都有她? 恨不得冲上去抓花那张假模假样的老脸,唇角扯出个僵硬的弧度:“娘!我不记得您有这么大个闺女!” 两个婆子一看到老太太,忙吓的松开桎梏墨画的手,退到一边,京城一霸,流氓看了都要绕道走,她们惹不起! 老太太冷哼,“我儿子的女人,不喊我娘喊什么?当所有女人都和你一样没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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