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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粥，喝完药，陆襄又昏昏沉沉的睡了。 睡梦中，肖沐恒冷漠无情的脸，陆明珠嚣张得意的模样不断交错，烧得滚烫的油，灌入喉咙时那撕心裂肺的痛再一次折磨着陆襄。 “不要……不要……” “小姐，醒醒，小姐……” “啊……”陆襄猛的惊醒，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中，害怕与恐惧还未褪去。临死前痛苦的经历，如一道心魔扎在了她的心底，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曾经遭受过的一切。 “小姐，是不是做恶梦了？”云遮蹲在她的床边，担忧的问。 陆襄深吸了口气，被子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整个身子紧绷，良久，她才慢慢松开，像是经过了一场猛烈的斗争，手心里全是冷汗：“恩，做了个恶梦，没事了。” 这是她上辈子的恶梦，而这一世，将会是别人的恶梦。 云遮倒了杯茶递给陆襄，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瞧，眉头轻皱。 小姐脸色看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喂。 陆襄感受着云遮的关切目光，心中微暖，也不解释，喝了口茶道：“我睡着的时候迷糊间听到你们在外面跟人说话，谁来过了？” “回小姐，是温妈妈，不过那会小姐又睡了，所以便没有叫醒你，老夫人让她送了一支人参来，给小姐补身子。”云遮说着，将桌上的锦盒拿来，打开给陆襄看。 陆襄闻言，心中一动，有些酸楚。 上辈子，她让肖家成为了大楚最大的皇商，助肖沐恒一步步位极人臣，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珍贵药材没见过，可是都不及眼前这一支小小的人参来得让人温暖。 人参并不是百年的，可此刻陆襄真切的感受到了老夫人对她的疼爱之心。 以前她不懂，以为老夫人的对人冷淡，又过于严苛而打心里畏惧这个祖母，所以并不亲近。如今想来，很多细节都能感受得到祖母对她的好，并不需要表露在脸上。 连陆明珠都说过祖母最疼的就是她，否则陆明珠不必装乖巧来跟她亲近，为的就是想让祖母承认她们母女。 可是最终，连祖母都是被他们害死的。 …… 翌日一早，陆襄在云遮的伺候下梳妆打扮。 她静静的坐在铜镜前，耳边是云遮喋喋不休的声音：“小姐，你的病还没好透呢，不去请安老夫人也不会怪罪的。”落水昏迷的当日，大夫说她家小姐寒气侵体，能不能活下来还难说，这昨日好不容易醒来，如果不好好休养，落下病根咋办？ 陆襄：“我有数，放心吧。” 过去，她从未在祖母跟前好好尽孝心，前世她因为惧怕祖母，每次去请安都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到最后祖母直接发话不必让她日日请安，祖母说这句话的时候，想必被她的行为伤透了心吧。 前世她已经错过了承欢膝下的机会，不想再留下任何遗憾。 陆襄穿了一身樱色玉簪长裙，配上雪白的面容，显得格外娇艳欲滴，头上简单的戴了一支紫色的玉钗，并不是贵重的首饰，却让她的眉稍凭添了一丝妩媚。
第3章 翻脸比翻书快 陆襄一边往老夫人的福元堂走去，一边想事情。突然，斜刺里冲出来一人，撞得她一个趔趄，往后退了两步。 那人也不停下，一边跑一边往后看： “三妹，对不住啊。” 陆襄揉了揉被撞痛的肩膀：“大哥，你跑什么？” 陆朝：“逃命啊，先不跟你说了，母夜叉要追上来了。” 陆襄：“……” 正疑惑他说的母衣叉是谁，就见女人举着棍子冲了过来，恶狠狠的骂着：“陆朝，你个混蛋……站住，你给我站住。” 陆朝扭头一看，二话不说嗖嗖嗖跑的更快了。 陆襄顿时一头黑线，管自己的媳妇叫母夜叉，陆朝你还是个人吗？ 似乎觉得自己举着棍子追着人跑又被旁人看到的一幕太丢人，乔婧如咬牙停了下来，气得直喘气。 “大嫂。”陆襄对着乔婧如浅浅一笑，唤道。 乔婧如气愤的小脸猛的一怔，见鬼似的看向陆襄，随即冷笑了一声：“哟，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高傲的三小姐居然愿意屈尊降贵喊声大嫂了，装模作样的给谁看呢，哼！” 陆襄就看着乔婧如噼里啪啦的一通说，完了直接扭头走人，无耐的叹了口气。 高傲么…… 乔婧如倒也没说错，上辈子，她觉得自己的嫡出，所以并不亲近家中的庶出兄弟姐妹，整日一副高高在上，尔等都不配与我说话的样子，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喜欢主动找她玩。 以至于在陆明珠入府后不怕被她冷脸相对，三番五次的来讨好她，逗她开心后，自己才会愚蠢对陆明珠掏心掏肺。 乔婧如跟大哥半年前成亲，刚嫁进来那会，她对自己也是和颜悦色的，只不过冷板凳坐多了，乔婧如同样被家里娇宠长大的千金小姐，自然不愿意再上赶着找不痛快，而自己也不在意，只是表面上过的去就行，大家相敬如宾就是了。 然而陆明珠进府后，在她的怂恿下，自己开始处处争对乔婧如，乔婧如这能忍？于是她们之间的关系开始变得越来越恶劣，所以乔婧如才会嘲讽她。 “小姐，您别生气，大少奶奶这是跟大少爷生气呢，绝不是故意争对你的。”云遮想到自家小姐跟大少奶奶势同水火的关系，忙劝了一句，就怕她气不过追上去吵架。 “恩。”陆襄自然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跟乔婧如过不去。 云遮松了一口气。 忽然，乔婧如的贴身婢女良辰小跑着过来，对着陆襄行了一礼：“我们少奶奶正在气头上，三小姐莫怪。” “良辰，回来，人家是什么身份用得着你巴巴的凑上去。”乔婧如咆哮的声音传来。 良辰不等陆襄回应，忙跑回自家主子身边。 乔婧如气得戳了她一下：“你脑子进水啦。” 良辰：“大少奶奶，三小姐今天对您颇为客气，咱们也不好拿她撒气是不？” “你哪只眼睛看到她对我客气了？” “她都主动跟你打招呼了……”以前可都是鼻孔朝天的。 “呵，她那叫客气吗？分明是看我笑话呢。” “主子，您是不是想多了？” “你到底是谁的丫环，胳膊肘都弯得看不到边了，陆襄给你灌迷魂汤了。” “主子，奴婢对你的忠心日月可见，三小姐就算有迷魂汤也灌不了奴婢呀，别生气啦，奴婢给你做雪花酥。” “切，她陆襄算个什么，值得我为她生气？” “那当然啦，奴婢指的是大少爷，大少爷年轻气盛，难免玩心重嘛。” “……” 陆襄跟乔婧如走的是相反的方向，良辰哄劝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她耳边。 良辰说的一点都没错。 陆朝可不是玩心重么，为了个贱人休妻弃家，最后把自己玩成了个残废…… 而这样的结局，全拜柳氏母女所赐。 很快，陆襄便到了福元堂。 还没进门，便听到屋里响起的娇笑声，而其中最刺耳的就是柳氏跟陆明珠的声音了。 陆襄深深的吸了口气，走了进去。 院子里陆续响起了请安声，于是屋里本说笑的人们，目光也往外看去，一眼便见到了徐徐走来的陆襄。 精美的面容，白皙透亮，细碎的阳光落在她的侧脸，更添一分光彩，唇角轻弯，那一抹浅浅的笑容大方得体，温润尔雅，偏又带着几分稚气，看起来娇俏活波。 陆襄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屋里，对着上坐的老夫人盈盈跪拜：“给祖母请安，祖母万安。” 老夫人一身枣红色的妆花暗福字纹褙，配着宝蓝色马面裙，脖子上挂着一串玉珠子，看到陆襄的那一刻，犀利的眸中萦绕着淡淡的柔和：“快，快起来，你还病着，怎么不在屋里好好躺着？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一字一句，无一不透着对陆襄的关心。 陆明珠坐在一旁，嫉妒的悄悄捏紧了帕子。 陆襄就着云遮的手站了起来，微笑的看着老夫人：“谢祖母关心，多亏了祖母让温妈妈送来的人参，孙女已经大好了，今日特意来拜谢祖母的。”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望着老夫人的眼中含着儒慕之情，老夫人的心都快化了。 “你这孩子，跟祖母客气什么，到祖母身边来。”老夫人朝陆襄招招手，心情不错的道。 陆襄从善如流的坐到了老夫人的身旁，对着老夫人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 尤记得，她上辈子病好后来祖母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陆明珠。 因为陆明珠割肉救她，如此舍身大义，她又怎么可能不趁机在祖母面前替她说尽好话呢？ 只是如今么……想得美。 陆襄的目光扫过屋里的众人，坐在老夫人身边颇有几分高高在上的意思，不过在大家心目中，她一直就是这么高傲的性子，倒也没什么意外的。 “每次来祖母这里，有柳姨娘在的时候，姚姨娘必然也在，看起来二位的关系真的很好……啊，祖母，父亲还没正氏给柳姨娘名份，孙女这么叫没关系吧，毕竟她是父亲突然领回来的……” 这话讲的，就差没直接说她是个外室，连个姨娘都不算。 柳氏原本带笑的脸蓦地一僵，怎么也没想到陆襄会突然这么讽刺她，胸口的一把火差点直接从嘴里喷出来了。 这个贱人……她在做什么？ 姚姨娘被陆襄那道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得心中咯噔一下，莫名浮起心虚，很快又回过神来。 “三小姐这话叫人听不明白了，妾身作为陆家的一份子，自然是想跟每个人都关系好的，而且三小姐不是一直都很喜欢柳姨娘的么，怎么今天却说出这样的话？” 姚氏微笑的说道，一边说还一边轻轻摇头，无声的指责陆襄翻脸比翻书还快。
第4章 是不是烧坏了脑子 老夫人听不得别人说陆襄一个不好，微怒的眸子瞪了姚氏一眼，不过心里也疑惑陆襄的态度，毕竟从柳氏母女进府后，向来不喜欢与人亲近的她居然跟陆明珠亲密无间，在自己面前更是三句不离柳氏的好。 陆襄一脸愧疚的看着老夫人，道：“祖母，之前是孙女不懂事，生病的这几日我静下心来细细想过了，不能给父亲的声誉抹黑。” “恩？怎么说？”老夫人问。 柳氏跟陆明珠一瞬不瞬的盯着陆襄，面上强装镇定，心里恨不得把陆襄千刀万刮。 陆襄抿了抿唇，说：“不出意外明年父亲就能调任回京，上面多少双眼睛盯着，若传出咱们府上后宅混乱，恐怕也要横生枝节……所以祖母，孙女能叫她柳姨娘吗？”毕竟这么多年，柳氏都只是个外室。 老夫人诧异的看着陆襄，心说她这孩子倒是通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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