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都长不小了。”老秃看看隋良,跟隋玉说:“再有两三年,你兄弟也能给你撑腰了。” 隋玉看赵西平一眼,心想隋良可能没那个机会。 “这大风天,你们怎么过来了?有事?”老秃问起正事。 “客舍的牲畜圈在挖粪,味挺大,我们出来躲躲。”隋玉颇为实诚,“正好也来看看你们这边咋样了,我心里好有个底。” “论起抢生意,你可抢不过我。”老秃自信一笑,“不过是我们这边住不下了,客商才往你那边去。” 若是放在一年前,隋玉认同这话,经过去年的发展,她那个地方也有了自己独有的优势。地方广阔,骆驼群可肆意奔跑,镖师能早起练武,客商可随意晒货,再一个就是有赵西平罩着,没有小毛贼和地痞无赖敢去找事。 “胡都尉估计想再盖个客舍,你怎么看?”隋玉透露口风。 老秃瞬间垮了脸,他指了指隋玉,说:“看到你就没好事,这又是你招来的。” 赵西平变了脸色,这说的是什么屁话。 隋玉手搭在他腿上拍了拍,老秃就是这个狗性子,谁扔骨头他冲谁摇尾巴,若是敲他一棍子,他含着骨头还得吠叫两声。 老秃想了想,打听道:“他打算盖在哪儿?” “不清楚,不是城内就是城外。”隋玉说。 城内的地价高,老秃估摸着应该是盖在城外的荒野上,他出主意说:“别阻拦,让他盖,客舍落成最早也是在今年冬天,过路的客商就那么一撮,我们各自分分,他捞点稀汤,三年都不一定能回本,亏死他。” “我们想拦也拦不住啊。”隋玉摊手。 老秃看向赵西平,说:“赵千户若是再能升官,玉掌柜就能在敦煌城横着走了。” 赵西平若有所思。 小崽睡醒了,他哼唧几声,赵西平抱他出去把尿。 “天快昏了,你这边也要忙,我们走了。”隋玉捏个扁食喂嘴里,起身说:“谢谢招待啊。” “有空再过来。”老秃起身相送。 离开民巷,隋玉跟赵西平回千户所一趟,隋玉回去给孩子喂奶,赵西平去校场晚训。 隋良追出去,说:“姐夫,我姐说你晚上回来去定胡巷接我们,我姐要带我们去宋姐姐家吃饭。” “好。” 晚训散场,赵西平跟黄安成一道往回走,路上,他思量再三,出声问:“兄弟,胡都尉抢占你军功的事,你打不打算讨个公道?” 黄安成顿住脚,呼啸的寒风涌过来,他冻得打个哆嗦,出口的话似乎也带了颤音:“怎么个讨法?” 赵西平没说话,他除了向曲校尉说明,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当年的百户已经死了,那场战事也过去十来年了,除了你我知情,再无第二个证人。罢了,不提了,我的日子还算快活,不想再生是非。”黄安成先泄气,“怎么?胡都尉碍你眼了?” “没有。”赵西平否认,话没说出口时他蠢蠢欲动,说出口了他才明白其中的艰难,除非是曲校尉跟胡都尉有仇,否则曲校尉就是知道胡都尉抢功的事,也不会为个无名小卒讨公道得罪人。 “没有得罪你,你搞他做什么?可别说是跟我兄弟情深。”黄安成嗤一声,他捶赵西平一拳,说:“接上你的妻儿滚蛋吧。” 赵西平受一拳,他笑笑,这事也就过去了。 阴雨连绵了两日,寒意却在大西北笼罩了小半个月,进了三月,天气才转暖。 此时,枯黄的黄土地上冒出新绿,堆了粪肥的荒野上竟然长出地皮菜,小春红和柳芽儿等人提着篮子去枯草根下捡地皮菜,这东西洗干净了混些猪油或是油渣包包子,都是极为好吃的。 此时已有商队入城,之前在城北客舍入住过的商队进城直奔城北客舍,倒是有些顾念旧情的商队在老秃和其他人的拉扯下转去民巷。 隋良蹲在城门口数着,城内城外的客舍几乎是平分了这些商队。 不仅是他,胡都尉府里的管家也蹲在城门口盯着,他连盯半个月,回府汇报道:“去城北客舍的商队更多,我打听了,从关内来的商队在翻越雪山和渡河的时候,有些货受潮了,他们需要更大的地方晾货。还有就是镖队,镖师们更愿意住在城外。” 胡都尉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问:“你觉得我若是再投钱盖个客舍能赚钱吗?” 管家不敢吱声,这事他哪敢担保。 “罢了,我去找大夫人。”胡都尉起身离开。 胡太太自然赞同,她把这差事揽给她娘家兄弟,盖房能捞不少油水。 三月底,赵西平早训回来遇到丈量土地的吏员,他问了两句,给人塞一百钱,让吏员量地的时候离他家远点。 依托着河,胡都尉的小舅子打算在靠近城池的方向买地,但那边已经开垦为庄稼地,若是再往北,那几乎跟隋玉的客舍接壤,吏员谎称这边的地大半已经被赵西平买下来了。 无法,胡都尉的小舅子只能在河对岸买地建房。 “真是晦气。”隋玉唾两口。 过往的客商见状觉得好笑,这哪是做生意,简直是结仇。 “这是谁家的客舍?”有客商问。 “胡都尉的小舅子。”隋玉说。 客商摇头,“难怪这么霸道,不过玉掌柜你也别愁,就凭他这么个德行,我们住过去八成是我们吃亏,这个道理大家还是明白的,你的生意估计不会受影响。” “多谢你宽慰。”隋玉勉强笑笑,“他不给活路,我们又干不过他,赚不到钱了,我只能丢下孩子,跟你们一起出关走商。” 隋玉灵机一动,她正愁没有正当的理由组建商队,女子走商,难免惹人非议。 客商摆手,“关外也不是好混的,别冲动。” 另一边,赵西平装模作样去曲校尉那里讨任务,曲校尉知道客舍的事后,他把胡都尉叫过来训斥一顿。 胡都尉死猪不怕开水烫,挨训后依旧我行我素。
第174章 童趣 河对岸打地基时,隋玉去城内定做一块牌匾,之前城北只有她一家客舍,就没花心思起名打匾。 “刻什么字?”匠人问。 “长归客舍。”隋玉掏出一方拇指长的木块,说:“我已经写好了。” “你会写字?”匠人在木堆里翻两下,抽出一块木板,说:“既然你会写字,你来写吧,在木板上描出轮廓,之后我循着印子雕刻。” 隋玉撸起袖子,她捡一块木炭走过去,说:“字是我自己写,你可少要点工钱。” 匠人没意见,他走到旁处继续敲敲打打。 隋玉印象中会写的字都是原主姨娘教的,她会写的字不算多,练了这么多年勉强有模有样。她算好间距,手握炭头,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努力将四个字稳稳当当落上去。 “写好了。”隋玉将木板拿给木匠看,问:“能上色吗?牌匾上的字我想漆成黑色。” “能,字钱抵漆钱,两日后过来拿。” 字真值钱,四个字就值一钱。 回到客舍,隋玉看到隋良,她走过去问:“之前教你的几个字你都会写吧?” “会了,不过小崽的崽还不会写。” 隋玉想了想,之后她在屋里坐了三天,将脑子里会写的字搜罗一遍,通通写在木板上,让隋良拿去练。 赵西平看见了,他让隋玉再给他写一版。 “我先练着,等小崽长大了,我再教他写。”他借口道。 “你还挺好学。”隋玉瞥他一眼。 “都是为了孩子。”赵西平义正言辞。 隋玉失笑,“我会写的字也不多,或许缺胳膊短腿也是有的。” 赵西平觉得已经挺多了,至少他看隋玉从没有碰到不会写的字。 隔天,隋玉又找块木板,将之前写给隋良的字又誊抄一遍。 交到赵西平手里时,他看了一遍,发现这版字比较难。 “就这些?还有吗?”他问。 “没了。”话落,隋玉反应过来,她想起往日记账时写下的字,说:“你是指我记账时写的字是吧?那是我自己乱写的,自己看得懂就行了。” 赵西平沉默,他跟着学会了好多她自创的字? 隋玉看他脸色不对,问:“怎么了?” “没有。”男人暗吁一口气,他琢磨道:“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买两卷竹简回来。” “随便你。”隋玉脱鞋躺床上,她望着墙上投落的光晕,突然想到若是出关了,岂不是语言不通,文字不通? “哎,你之前去乌孙的路上,遇到当地的人是怎么交谈的?关外的人不会说汉话吧?”隋玉侧身问。 “不会,不过当地也有会说汉话的人。”赵西平放下木板,他走到床边躺下,“嘘,别提这败兴的事。” 趁着隋良将小崽抱走了,赵西平拉上褥子将两人罩起来,两口子在被窝里好好切磋一番。 急促的呼吸声渐渐平歇,门外响起脚步声,赵西平一个翻身下床,迅速捡起衣裳穿身上,有了孩子,他跟隋玉亲密一下简直像是在偷人。 “姐?人都睡了?小崽饿了。” “先抱去你屋里,你姐睡了。”赵西平说。 “那小崽饿了怎么办?” 几句话的功夫,赵明光已经哼哼唧唧哭出声,听到门开了,他又止了声。 隋良嘿嘿笑,“瞧,他也知道怎么喊门。” 赵西平接过娃,跟隋良说:“夜深了,你也回屋睡去。” “好嘞。” 赵西平抱着小崽进屋,隋玉已经穿好夹袄坐起来了,她接过孩子,说:“去给我打水。” 赵西平出门,西厨那边灯火未熄,天快黑时来了一队五十余人的大客商,甩下两颗红通通的玛瑙石,让厨子给他们杀鸡宰羊填肚子。 赵西平过去时,饭菜刚端上桌,这帮客商坐在院子里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言谈中带着外域的口音,若不是长相还是汉人的长相,听着口音还以为是关外的人。 “大人,锅里蒸的有羊肉包子,你跟娘子吃不吃?”殷婆问。 赵西平想了想,说:“给我捡一盘,我端回去吃。” “哎,今儿买的这只羊个头不大,肉嫩,蒸的包子好吃。”殷婆挟四个包子放盘子里,说:“我让隋良也吃两个,他嫌我放葱了,不肯吃,多好吃啊。” “给他留两个,明早烙一烙再让他吃,他喜欢吃焦壳的。”赵西平一手端盆一手端盘,交代说:“等这些人吃饱了,你们就关门回去睡,这些东西明早睡醒了再收拾。” “哎。”殷婆应声。 回到主人院,赵西平喊:“隋良,你吃不吃羊肉包子?我端过来了。” “不吃,我已经睡下了。” 赵西平直接回屋,小崽还在吃奶,他放下热水盆洗洗手,一手拿个羊肉包子,一个自己吃,一个喂隋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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